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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永安寺回来之后,谢夫人一方面是听了谢尚书的话,拘了谢瑶在家,哪儿也不准去。另一方面也是那一夜惊魂吓破了胆子,自己躲在屋子里吃斋念佛,不敢再出门。

  洛阳城被偷袭那晚,因提前得了信,守城将军捉了内奸,没有闹成大祸,所以动静并不大,不少百姓还在梦里,叛军就被吓跑了。

  谢尚书觉浅,被外面士兵调动的脚步声惊醒,派人叫了谢琼起身打听,才知洛阳城被攻打,当时都惊诧异常,却不知道有逃窜的叛军半路拐道去了永安寺。

  直到第二日一行女眷被士兵送回,才知双方差点就阴阳两隔了。

  看到夫君和儿子安然无恙,谢夫人少不得又是大哭一场,几个人哄了半晌才住了哭声,那场面让谢瑶着实不忍去看。

  只是如今一连五天未出门,每日不是写字就是绣花,距离及笄还有三个月,她只觉得有些心头长草。

  其实谢瑶其人,平日行事称不上大家闺秀的典范,不然那日也不可能拎着烛台和铜盘就登了桌子。

  但若说她行事跳脱离经叛道,当然也算不上,否则也不会因着卢氏一句怕伤了姑嫂感情而妥协应是。

  虽然明知自己大概也脱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命运轨迹,但在能折腾的时候,她还是想趁机折腾两次,说不定哪个地方就拐了个弯儿了呢?

  而“洛阳第一才女”之名,就是在她自己折腾的时候,阴差阳错得来的。

  当年先帝在位,泌阳王宇文恪于围场狩猎时作了一篇《围猎赋》,写了当时狩猎盛况。

  按照古文作赋惯例,上篇写物写景,下篇自然就是歌功颂德之类,但不知为何,泌阳王作了上篇之后,却说自己才尽了,无论如何也写不出下篇来。

  两年之后,谢瑶十二岁,不知天高地厚,于一次贵女们聚会作诗行令的场合上,自己偏偏不写诗,而是照着《围猎赋》的上篇韵脚补了当时泌阳王没写出来的下篇,对圣人歌功颂德了一番。

  那时先帝已经驾崩,天后寻了个由头刚将自己的亲儿子逐下皇位,将龙椅换了凤椅,这篇赋不知为何就到了女帝手里。

  也是谢瑶走运,因这半篇文被女圣人夸了两句,又经身旁近臣口耳相传,流言传出皇宫时,谢瑶脑袋上就多了个“洛阳第一才女”的头衔,还是御赐的,很是为谢家长门面。

  对此,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哭笑不得。

  ……

  院中牡丹盛放,谢瑶坐在雕花窗前伏案提笔良久,直到吸满墨汁的笔尖吧嗒一声,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溅开一团污渍。

  她吐了口气,收回不知跑了多远的思绪,将笔搁在笔架上,举起双手准备伸个懒腰。

  但手只伸了一半,胡凳上坐着绣花的卢氏在后面咳了一声,带了点无奈地叫了一声:“娘子……”

  谢瑶僵住动作,瘪了瘪嘴,收回手又重新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视线不自觉地移到桌子另一头放着的那把匕首上……

  不知那人如今在哪儿了,是不是已经回了老家?兖州距离洛阳也不算特别远,那人为何那般死脑筋呢……

  “二娘子,府外有贵人递来拜帖。”

  谢瑶还在出神,被窗外突然而来的清脆声音打断思维。

  她恍然抬头,见是母亲房里梳了两个髻的小婢女翠玉,隔着窗台,手里正举着个大红帖子。

  她一时有些懵,不知有人递来拜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却还是接了过来,随口问了句:“拜帖怎么不送到母亲那里去?”

  翠玉脆生生道:“是夫人让送来给娘子的,她说准了。”

  谢瑶正好将拜帖打开,看到落款处的“裴菀”二字,顿了顿,迅速将内容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脸上笑容逐渐扩大,却又立刻收敛,蹭地从位置上起来。

  她强自按捺心头兴奋,绷着脸对卢氏道:“奶娘快给我找身衣服换了,裴舍人送了拜帖邀我出门,此刻她人在哪儿?”最后一句,却是问翠玉的。

  翠玉回道:“此刻正在前厅,由夫人陪着喝茶呢。”

  卢氏一听,脸色顿时绿了:“可是上次和娘子在东市对诗的那位?”

  谢瑶反问:“不然呢?当朝还有几个裴舍人?”

  卢氏站着不动,嘟嘟囔囔地说:“上次出了那一茬,这不过几日光景,夫人竟然忘了?怎么竟允了?”

  翠玉很有眼色地又接了一句:“二娘子,夫人说让您快点,甭让客人久等了。”

  谢瑶挥手让翠玉离开,也不让卢氏动手,自己走到内室打开衣柜扫了一圈,脑子转了转,就拿了前些日子表兄送来的那身衣裳。

  谢瑶刚行至前厅正门,谢夫人率先看到她,脸色顿时又不好了,却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对一旁坐着的裴菀干笑一声:“让裴舍人见笑了。”

  裴菀仍旧穿的窄袖胡服,手里端着茶盏,盈盈指尖如削葱,肤若凝脂,双眸如珠玉,闻言抬头,看到谢瑶时,眼睛瞬间一亮,璀璨夺目。

  谢瑶穿了一件暗青色右衽缺骻长衫,外罩同色长坎肩,踩一双黑色软靴,腰间缠蹀躞带,上面坠了一把短匕首,一条暗红丝绦,一个绯色香囊,但青丝半挽,并没带时下大周男子之中流行的幞头。

  所以乍一眼以为是位俏郎君,第二眼却已经知道是个美娇娥,亦男亦女。

  谢瑶径直走到母亲跟前,对着她抱了个拳,叫了声“阿娘”。

  谢夫人捏了捏眉心,正要开口训斥,却听裴菀道:“今日谢小娘子这一身男装既穿出了少年的英俊,又不失女子温婉柔韧,回去我定要和圣人说上一说,以后这洛阳城中女子们穿衣的风向大概就立马要变了。”

  说罢,用手中扇柄掩嘴一笑。

  谢夫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干笑了两声,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穿得不男不女的女娃大摇大摆地出了大门。

  谢瑶跟着裴菀上了马车,也并不问她要去干什么,屋里闷了许久,这一出门甭管去哪儿,只要能透气就成。

  可她万万没想到,裴菀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紧邻东市的平昌坊。

  平昌坊北临东市,南靠长宁坊。

  每三年一次科举,外地学子来京赴考时,大多租住在长宁坊,为的就是顺便逛一逛平昌坊。

  若能有幸见一见京城中最顶尖的头牌最好,若没那眼福,瞧一瞧美貌胡姬也不枉此行。

  说白了,平昌坊就是专门让有钱人花钱嫖.娼的地方。

  有人一掷千金为红颜,有人为见知己打破头。

  但无论如何,却不该是她俩来的地方。

  下了马车,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面对整齐的一出出挂着匾额标着名字的宅子,裴菀看着谢瑶脸上的踟蹰,揶揄一笑,“如何?怕了?我可是听说那日谢小娘子手执烛台敲锣打鼓,很是威风啊!”

  谢瑶正了正神色,睨她一眼,“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在想,你若早告诉我今日是来此处,我当带个幞头的。”

  裴菀戏谑:“若要忧心这个,你大可不必,这平昌坊中不仅有美貌歌姬,也有不少娇嫩小倌,京中贵妇也有不少来此消遣的。你若想见识,我便替你叫两个来。”

  若论脸皮,如今的谢瑶自然比不过裴菀,闻言脸颊微红,正要反驳,却见不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一晃,进了一处宅子。

  她语气微窒,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音一转,道:“我看那家不错,去瞧瞧如何?”

  裴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处宅子门楣匾额上写着“玉楼春”三字,这玉楼春正是这处院子中“假母”的名字。

  她敲了敲手里的扇柄,眉目流转,说不尽的风流韵味,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谢瑶若没看错,刚才进了那家“玉楼春”的,当是徐行俨。

  这小子,没想到他没回兖州,却是逛进了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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