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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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久久不来，夏唯月情急之下选择楼梯，苍白的灯光一层接一层亮起，通电话残留的回声荡在这片空旷的楼道里。
“也没联系你们是吗...”
“恩...”
“麻烦把她的手机号码发我一下...哦对了，她去面试的地址你有吗？”
“万园小区十六栋一四零二？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看一下。”
晚十点，外头下着雨，夏唯月拢了拢外套，伞都没顾得上打，一溜烟跑进尹墨辰车里，把刚刚的地址报给他。
他也是中途接到电话，夏唯月的语气听起来十分郑重，说要他务必带她出去一趟。
“你是不是晚上不找点事难受？”尹墨辰瞥了她一眼，“之前吃烧烤，现在去做客？”
“不是做客，哎呀，刚刚跟你在电话里说不清，”夏唯月喘了口气，扒拉了一下沾到前额的发，“是这样的，之前我跟祁佑约好了今天陪她去面试，一点钟在南门见面，你知道的，我肯定失约了，回来的时候见她房门还锁着，我就以为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想着等她回来跟她道个歉...可问题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上个手机坏了没她号码，打不了电话，给她发微信也不回，问她朋友，她们也说没消息，所以我就——”
“你就要了地址，要去看看？”
“当然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我听她说这几年好多什么女大学生失联的，她就是因为不敢一个人去才找我一起的，哎哟，你能不能开快点，我真是急死了！”
尹墨辰冷笑一声，“我看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着保护别人，那女人是什么底细你弄清楚了？”
夏唯月知道他在说上一次祁佑进她房间的事，可是后来她都搞清楚了，是自己被灵魂引下了楼没锁门才发生那一系列事件，再说了，要是祁佑真是什么坏人想对她下手，这段时间里她有无数个机会，因为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行不，先别管人是好是坏，主要我失约在先，确认她是否安全是理所应当的事。”
尹墨辰看得出来她很急躁，便不再多言，毕竟她还知道找自己一起，而不是单打独斗鲁莽行事，这已经让他感到欣慰。
小区所的地段比较偏僻，再加上又是深夜，所以车流不多，在门口登记了一下信息之后保安很快放行。雨天空气朦胧，天又黑，他们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十六栋，这小区里高楼林立，每一栋楼都足有二十层，看起来十分挺拔。
“你在这等会儿，我上去看看马上下来。”夏唯月急急忙忙地去推车门，不妨被尹墨辰扯了一把又拽回座位。
她怒，“你干嘛？”
“你冷静点。”
夏唯月一愣，前后回想，也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浮躁，于是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
雨水十分密集地拍打在车顶，敲击出清脆的声响，雨刷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甩走雨滴，夏唯月扭头去看一脸沉静的尹墨辰，只觉得整颗心都静下来，“你在看什么？”
尹墨辰透过车窗向上望去，“十四楼没开灯。”
她也跟着往上数，数到十四果然是漆黑一片，十分不确定地说了一句，“...可能是睡了？”
十点半左右的时间，确实挺晚了，要说睡了也不是不可能，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家敲醒问一问了，她想如果户主知道缘由，应该会理解她的。
尹墨辰想了想，“我上去看看，你别动。”
夏唯月一听这话，急了，“别啊，我一个人呆怕了，我跟你一起。”说着，也顾不上雨，兜着帽子就跑到尹墨辰伞底下，生怕他跑了似的。
电梯正常运转，凑巧遇上了一个刚下班回家的男青年，十分健谈，见他们两个脸生，就趁着等电梯的功夫闲聊几句，夏唯月脑子转了个弯，不动声色地打听起十四楼住户的消息。
“十四楼？”男青年挠着头想地十分苦恼，看样子平时与这里的住户接触不多，“我早出晚归的，也记不大清都住了些什么人...不过十四楼，我隐约记着好像住了个大叔来着，因为他对门空着还没卖出去，我一朋友也想买房，我带他上去看过，当时正巧碰上那大叔出来丢垃圾...怎么，你们是来看房子的？”
“可不是嘛，”夏唯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来是想下午过来的，结果有点事给耽误了，晚上路过，就顺便来看看。”
“哟，看你们俩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青年来了兴致，“买这房子是作婚房用的吗？”
这就尴尬了，他们俩可是名副其实的兄妹，夏唯月露齿一笑，“您真有眼光！”
“嗨，这算什么，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过我说大妹子，”青年往她耳边凑了凑，嘀咕道，“我看你这男朋友好像不大爱说话啊...嫁人这可是终身大事，你得想好了啊。”
夏唯月在嘴边竖起手掌，偷偷摸摸地回答，“他吧，搞植物的，艺术家！搞艺术的人都这么古怪，你懂得。”
青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默契似的跟她扬了扬眉毛，出电梯的时候还道了声再见。
夏唯月偷笑，对上尹墨辰凉凉的眼神立马压下上扬的嘴角，“叮”地一声，十四楼很快就到了。
漆黑一片。
电梯门关闭后就了无光线，夏唯月试着咳嗽几声，发现感应灯坏了，唯一绿幽幽亮着的是贴在墙壁指示安全出口的标识，通向楼梯。
她有些畏惧地躲在尹墨辰身后，手指捅捅他的脊梁，悄声道：“哎，尹墨辰，你去敲敲门。”
尹墨辰十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前几分钟还雄赳赳气昂昂，一上来就变怂包了，仿佛这门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无人应门。
他又敲了几下，一番寂静后，夏唯月拨通了祁佑的电话。
电话通了，待接时“嘟，嘟”的提示音每一声都响的特别漫长，夏唯月忽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远了，屏幕的光扫到水泥抹平的地面上，她竖起耳朵，往前凑了几步贴在门上听，听了几秒，掐断了通讯。
门内的微弱的铃声嘎然而止。
她有点紧张，“祁佑的手机在里面。”
那这一切就难解释了，深夜里一片漆黑无人掌灯无人应门的一四零二，怎么会传出祁佑的手机铃声？
是不小心落在这里了，还是另有隐情？
夏唯月心跳加速，喉咙滚了又滚，末了连声音都是颤的，“尹墨辰，你不是能感应到吗，你看看里面有人没？”
“太高了，没用。”
他的感应归根结底是通过植物的根茎，因为根茎与大地相连接，所以间接能够掌握一些动静，这些楼房建筑，都是些钢筋混凝土筑成的玩意儿，矮一些还好，一旦高了就一点都感应不到。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四下打量了一下这片空间。
空间不大，也干净的很，没什么杂物。
一四零一的门闭着，门上还带着塑模，猫眼处中空，显然如那青年所说，这一间空着还没卖出去。
一四零二房门紧闭，到底有没有人还不得而知。
尹墨辰想了想，来到一四零一门前，招了根藤蔓，从猫眼处伸进去，缠着门把一用力，门就施施然打开，他十分大方地进了门，跟自己家一样。
夏唯月扯了扯他的胳膊，声音低低的，“喂，你干嘛？”
“又不是做贼，你声音那么小做什么？”
虽然不是做贼，感觉跟做贼一样啊！她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却是一步不敢落下，拽着尹墨辰的袖子，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只是始终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啊？跟我交个底也行，我心里没数，有点害怕。”
尹墨辰早就知道她怕，只是没点明，想给她个教训而已，闻言瞥她一眼，“现在知道心里没数害怕了，刚也不知道谁催命一样恨不得飞过来。”
“哎，你就别说我了，”夏唯月扁扁嘴，“我要是没失约，也不至于心里这么不踏实啊。现在祁佑联系不上，她的手机又在里面，要真出什么事我要自责死了。”
尹墨辰没吭声，手指一抬，藤蔓四面八方地蜿蜒出去，不多时其余几根回来了，只剩一根被他攥在手里，“那边窗户开着，刚刚探过了，房间没人，你去门口等着，我的藤蔓会把门打开。”
“我一个人？不干，你跟我一起。”
尹墨辰扫了她一眼，“看你那点出息。”
哦，还说什么担心啊过意不去啊，真他妈放屁，都到门口了还不敢自己进，真是胆子都贴给良心让狗吃了。
“咔”地一声，门里的藤蔓使劲往外一推，门就大大剌剌地出敞开了，夏唯月拽着尹墨辰的胳膊，猫着腰跟在他身后。
房间如外面所见，漆黑一片，尹墨辰的手机灯光四下扫了扫，发现这里四处散落着各种物件，仿佛有人在这打了一架似的，连茶几也歪歪斜斜地搁在那。
房子挺大的，怎么说也得有个一百五十平，在客厅没发现什么线索，尹墨辰也不想做什么无谓的调查，于是让夏唯月再打一遍祁佑的电话，好直奔主题。
铃声响在这偌大的空间，谜一样地诡异，外面雨声阵阵，更加凸显这片诡谲的寂静中那唯一的声音。
尹墨辰冲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照过去，一步一步接近那个房间，夏唯月紧张的浑身发凉，紧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会一下子蹿出来。
借着手机散开的余光，她忽然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忽然使劲把尹墨辰往后拽，不敢再上前一步，开口时声音止不住颤抖，“尹墨辰，你不是说这房子里没人吗？”
光向前一扫，远远照着一个男人倚着门框的半个背影，他身下的那滩血迹早已干涸发暗。
尹墨辰的声音极度冰寒，“是啊，我的意思是，没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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