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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咳咳。”司俊干咳一声, 刘荨立刻端正坐姿做乖巧状,“小草, 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家里两个儿子, 一个有大好前途, 一个却遭遇打击的时候, 家里肯定是悠闲照顾遭受打击的人。”

  刘荨道“但是非说这探花是他弟弟的,也过分了吧”

  司俊道“季斯文名在外,你可以想象一下, 罗朗落榜, 他家一个没名气的人考上了状元, 你会如何想”

  刘荨毫不犹豫道“天下人眼瞎不识金镶玉, 罗朗名不副实啊。”

  司俊“”

  许和扶额“季斯是真的很有才华, 公子你也知道吧”

  刘荨道“文章是写的不错, 但文章写的不错就能当官吗科举选的是能当官,当好官的人。”

  许和道“可几百年来, 推举选的都是有声望有文采之人。季斯才华横溢, 举止投足有先贤之风,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性子爽直,颇受世族喜爱。罗嘉飨虽早早定下状元之名, 但世间已经传闻,若有人能威胁罗嘉飨的状元之位, 定是季斯。只是顾忌季家出身,才没有声张。”

  刘荨瞪圆眼睛“哈谁给他的勇气我家嘉飨和他的距离起码有十万个银河”

  “嘉飨不是你家的好吧, 就算是公子你家的,”许和感觉心累,“但只说才气,季斯不一定不如嘉飨,这一点嘉飨在看过季斯文章之后都如此感叹。”

  刘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气什么叫才气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就叫才气那司马相如是不是比卫青霍去病厉害我记得卫青以前还是家奴,才气肯定比不上司马相如。”

  “公子,文人和武将的评价标准不一样”许和辩驳。

  刘荨呵呵“成啊,不比武将,那从作为上来说,司马相如比得过汉武时期多少文臣”

  许和哑然。

  司马相如当然不是没有政治作为的。他一生中值得记载的政治作为是出使西南,为西南夷归顺做出了贡献。

  可他在其中又起了多大作用别的人不知道,熟读史书的许和等人不可能不知道。

  在司马相如出使之前,汉武已经为了平定西南夷做了许多工作。前有唐蒙厚礼说服夜郎等国归汉,后西南夷见夜郎等国归汉的好处,纷纷上书请求汉朝委任他们以官职。然后,汉武才派司马相如出使,一路上西南夷都以迎接司马相如为荣。

  传记说这是司马相如一篇难蜀父老成功解答了西南夷百姓心中疑惑,才达成的此效果,就算稍稍读点书的人都知道这是闭眼吹。

  不说西南夷的父老乡亲,就说那些部落首领,识得汉字便是不错了,读得懂文章的有几个

  不提苏武张骞,就说同为收复西南夷做出了贡献的唐蒙,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司马相如作为使臣,他的确尽职尽责,将这个差事办得十分不错,但非要说这件事的功劳全是他的,那的确是睁眼说瞎话了。

  说难听点,司马相如就是个来摘桃子的人。

  司马相如在文学上的成就的确可以堪称当世无双,当政治成就,也只能找这些摘桃子的事为他吹嘘一二。

  “诗赋写得再好有什么用心不在百姓身上,不在国家身上,全是白搭。”刘荨冷哼,转头对傻眼的季恒道,“或许以前几百上千年,都是这么选人才。可现在时代不同了,朝廷在殿试前,早已经宣布,殿试就是皇帝问策,在你拿到考卷的时候,题目也写的非常清楚,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你可以怀古,可以直抒胸臆,可以感慨,但关键是我要看到你怎么做。你弟弟文章写得好,写得感人,可要他提的意见和建议,他一条都没有说。他是不是还没有做好为官的心理准备”

  季恒话在喉咙里转悠了许久,才艰难发声“二弟偏题了”

  刘荨嗤笑“偏题十万八千里。若不是见他确实有文采,他怕是这殿试被淘汰的第一人。那么多学子,有胡言乱语的,有贻笑大方的,但都知道朕这皇帝陛下要的看的是什么,说的对不对暂且不提,好歹都说了。你弟弟倒是不错,标新立异啊。我也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看不懂题吗”

  季恒心中不由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许他想的是,只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就能随心所欲吧。”司俊打圆场,“历来选官都是如此,选的是有才华之人,至于如何展现才华,倒是没有特意规定。而且历来有才之人都很狂傲,不喜被束缚。”

  刘荨道“不说为官为将,就是当皇帝,也是被许多事许多人束缚。若不想被束缚,入什么朝为什么官”

  司俊叹气“小草,话不是这么说。等入朝为官了,他也该知道哪些该遵守了。”

  刘荨道“好吧,等他入朝为官之后再看看吧。不过我听他平日喝得醉醺醺的,真能按时当值”

  司俊道“世家子大多如此,以放浪形骸为洒脱。”

  刘荨道“可那些放浪形骸的世家子是准备让家里养他们一辈子啊。”

  司俊道“季家既然有长子入仕,次子游乐山水之间也不错,也能和世族交好。”

  刘荨一拍大腿,对季恒道“原来你家打得是这种主意,才故意放纵你弟弟啊唉,我就知道,季佩真是老谋深算,什么都计划好了我算是服了。来,敬你家一杯茶。这才是滴水不漏啊。”

  季恒“”是吗这是我爹的计划吗我爹原来是这样想的吗所以我爹原本就知道弟弟无法在官场好好待下去吗不对吧似乎不是这样啊我觉得我家真的最重视我弟弟,不是故意放纵他啊

  司俊和许和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季家不是放纵季斯,而是之前大家都习惯这样了。

  不然,在殿试的时候,也不会大家众口一词,要推举季斯当探花。只是皇帝陛下和司俊脑回路不一样,觉得季斯当不了探花而已。

  不过他们已经不想再和皇帝陛下讨论下去了。事情都已经这么定了,天下人无论之前如何,要参加这科举,就得习惯这件事,有什么可争执的

  如果季斯除了文才之外,也有政治才华,入仕之后总会有机会。毕竟他的文采已经在大臣和皇帝陛下面前挂了号,许多人都惋惜他的才华。如果他真有什么作为,肯定比普通官吏晋升更快。若他真的只会写些漂亮文章,那就没办法了。

  刘荨见季恒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实际上是被刘荨吓懵了,开始笑嘻嘻的转移话题,问起季恒所做的文章诗歌。

  都是一家子,季恒被季斯比到了泥底,真有那么差

  文章什么的,季恒不一定全记得住。不过自己所做诗歌,他还是记得的。

  季恒已经知道刘荨地位十分高,所以也拿出了自荐的态度,将其他杂思暂且放到身后。

  刘荨听后,惊讶道“写的不错啊,哪里差了”

  季恒不好自己回答,许和代答道“季斯辞藻更为华丽。”

  刘荨瞬间了然“哦,对哦,现在的文风是越华丽越好,你的诗歌太直白内敛了,又喜欢写普通人,不受当世人欢迎是理所当然。别泄气,这世间喜爱的文风都是时时刻刻在变,在后世有一名为白居易的诗人,就推崇诗歌要直白易懂。他经常写了诗之后,念给街头不识字的老妪听,若老妪听不懂,他就会继续修改。他反对离开内容单纯地追求宫律高、文字奇,更反对嘲风月、弄花草的艳丽诗风。这人在历史中的文学成就十分高,人称诗王。”

  司俊干咳。

  刘荨很没诚意道“哦,不小心说漏嘴了。”

  许和连忙看门外,好吧,雨下得更大了。

  陛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嘴上不把门

  季恒脑袋懵好吧,他今天脑袋一直在懵来懵去。刚清醒过来,立刻又被打懵了。

  这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陛下所收的那两个有奇异手段的方士

  不过,被人肯定的感觉很不错,季恒将疑问暂时压在心中,继续和刘荨聊天。

  刘荨似乎学乖了,不再说什么后世后世,不过倒是就文学理论和季恒进行了探讨。

  季恒不是写不出辞藻华丽的诗歌文章,只是他更喜欢现在的风格而已。所以季恒心里也是骄傲的,他只是一直找不到认可他的人才苦闷。

  现在有一个认可他的人,季恒不知道有多高兴。

  聊了许久,雨终于停了,刘荨似乎意犹未尽,但是被司俊架着以非常憋屈的姿势拖走了。

  季恒也骑着马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季恒换了一身衣服,犹豫了一下,去了季斯的房间。

  自殿试成绩放榜之后,因季斯情绪太过激动,怕进一步刺激季斯,季恒被家里人劝着绕着季斯走。

  季恒到了季斯房间的时候,一个丫鬟露出十分惊恐的眼神,他一进屋,那丫鬟就离开了,估计是去找他母亲当“救兵”。

  季恒心中嗤笑。弄得好像我要伤害他似的。

  季恒进屋后,季斯情绪看上去还算正常,没有前几天那么绝望,只是有些低落。

  季斯对着季恒拱手“大哥,恭喜。”

  季恒没有回答,他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伺候季斯的丫鬟很尽心,水一直是温热的。

  季恒把水递给季斯,道“喝一点。你让父母担心了。”

  季斯喝了水,苦笑道“是斯不对。”

  虽知道不对,但他控制不住心中痛苦。

  他认为皇帝是一位明君,可他却被这明君放弃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他现在陷入自我怀疑中。他曾经获得的夸赞,或许并不是真实的。

  季恒见到的季斯一直是神采飞扬,令他羡慕。如今季斯如此低落且充满自我怀疑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怪不得父母小心翼翼,唯恐伤害了他。

  季恒有些想打退堂鼓。

  若今日所遇上那贵人所言为真其实他已经信了贵人的话,试卷刊发的时候,季斯就会知道了差点落榜的真相,现在不必要告诉他。

  季斯苦笑道“家里人都对我小心翼翼,连给大哥祝贺都不敢,大哥也认为我这样输不起吗”

  季恒愣了一下。

  季斯道“大哥,弟弟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家中人如此小心翼翼,倒显得我更不对了。我和母亲提了多次,唉”

  季恒揉了揉太阳穴,道“母亲也是关心则乱。”

  季斯苦笑。

  季恒道“既然你觉得无事,那我也直说了。子雅,我今日躲雨时遇到那日我们一同被围殴的贵人,询问了你试卷之事。”

  季斯惊讶“你遇见两位恩公了”

  季恒道“其中一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文章偏题了”

  季斯“啊”

  季恒道“殿试前朝廷三令五申,殿试乃是陛下问策。试卷时给了一个情景,让考生假设自己是官员,向皇帝陛下上折子献策。恩公说你是考生中唯一没有献策之人。若不是陛下爱怜你文章锦绣,你将成为你,名次恐更低。”

  季斯颓然道“是是这样吗”

  季恒见季斯这样,知道季斯已经回过神来。他叹口气“不过陛下和考官对你才华还是认可的,若你能在为官时有所作为,肯定比普通官员晋升更快。”

  季斯垂首沉默了半晌,道“是我错估了陛下心理。”

  季恒没有问季斯错估了陛下什么心理,他叹了口气,道“贵人还道,世族子弟放浪形骸,是因为他们有家里养着,不需要入仕。若你要入仕,至少改掉酗酒的习惯。在官场上,喝酒误事。”

  季斯垂头丧气,看上起异常可怜,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季恒的话听进去。

  季恒言尽于此,他离开前,道“我会参加武科。”

  季斯继续苦笑。

  季恒叹气,起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心里狐疑,为什么母亲这么久都没来,直到他出门时见到了父亲正站在窗外。

  季恒连忙向季佩行礼。

  季佩道“你遇见了谁”

  季恒斟酌了一下词句,道“因儿见来者位高权重,他们不说身份,儿也不敢问。不过儿曾见过那恩公,要儿唤他谊生,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化名。”

  季佩叹气“许谊生,乃是陛下主簿。”

  季恒惊讶“陛下主簿那来者”

  季佩继续叹气,道“许谊生的友人,各个不凡。既然说阅卷之时,估计是荀明友和荀文达吧。”

  季恒心想,怪不得许主簿在这三人中似乎地位最低,若是荀家叔侄,虽是许主簿友人,但官职比许主簿高,资历也比许主簿老。

  不过那行为奇异之人不知道是荀家叔侄中的哪位,他只听闻荀家叔侄举止间有君子之风,没听过他们这么嗯,如果翟禹川在成都,他定会认为那是翟禹川了。

  季佩道“陛下乃是务实之人,斯儿此次是自作聪明,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要引以为戒。你要考武科”

  季恒点头。他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几分自信。

  季恒从小跟随季佩习武,又拜得名师,无论是剑术还是骑马射箭,他都十分自信。季恒曾经跟随季佩上战场,也立下过战功。

  即使他来到成都之后,就闭门苦读,但一身武艺并没有丢。

  今日被人肯定,季恒胸中也升起了一股豪气。

  罗朗曾入朝为官,他在政务上暂且比不过罗朗,但校场上可不一定。

  季佩静静看着季恒。

  自己这长子一直活在次子阴影下,他虽心知长子苦闷,但家族为了发展,都必须有偏重。不说侧重更有才华的次子,即使是宗族其他子弟才华压过自己亲子,他也将尽全力支持其他晚辈,将自己的儿子的资源拱手相送。

  家族团结,这就是世族赖以发展的基础。

  季恒眼中一直追逐着季斯的背影,今日,他却从季家的圈子中跳出来了,开始向往更广阔的天地。

  这应该是好事吧

  季佩摆手“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切记不要伤着就是。我去看看你弟弟。”

  季恒作揖离开。

  等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季斯的房门一眼,眼中出现一丝迷茫。

  若他在武科上也获得了名次,可否得到父亲赞许

  在殿试之前,第一批殿试试卷终于放在图书馆售卖了。

  因为数量有限,殿试考生优先购买。

  季家买了两份回来,季恒拿着自己的试卷就把自己关到屋里。

  他看着评语中皇帝陛下的朱笔御批傻笑。

  而季斯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试卷发行之后,对他而言堪比公开处刑。谁都看到了季斯那华丽但偏题的文章。

  不过季斯的友人倒是说皇帝陛下有眼无珠,太过迂腐。光凭季斯这文采,就该被录取。

  许多官员也是这么想的,觉得皇帝陛下不应该太拘泥于形势。

  当然,也有人支持皇帝陛下,认为既然皇帝陛下都说了考生们是假设自己是官吏来献策,官吏却呈上来一篇不知所云的华丽文章,皇帝陛下肯定不高兴。

  “那题中模拟正遭遇水灾旱灾交替,百姓们流离失所的情况吧陛下在这情况下,肯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结果臣子上的折子,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也幸亏是考试,若是现实,这官员估计会被砍头。”有无知老百姓道。

  当然,这种言论被许多达官贵人嗤之以鼻。

  假设就是假设,能当现实吗皇帝陛下也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寻找有才华的人而已,只要对方显示了自己的才华不就行了

  哦,那为什么皇帝陛下的评语不是这样那就是皇帝陛下迂腐了。

  刘荨得知之后呵呵。

  迂腐你个脑袋,只要我还在当皇帝,这规则就由我制定,你有本事,推翻我自己当皇帝啊。

  这话说出来之后,许和摔了一跤,正在熟悉主簿工作的荀家叔侄一人撞了墙,一人打翻了茶杯,而司俊给了刘荨一个粗暴的脑崩。

  刘荨捂着脑袋,开始嚎司俊家暴。

  三人“”

  许和还好我马上就要走了。

  荀文我觉得这主簿待不得。

  荀尹叔叔说得对,我们找谁背锅。

  于是荀家叔侄还没上任,就开始想着找谁背锅了。

  季斯之事,掀起的舆论没过多久,就被一甲游街,和琼林宴给压过了。

  罗朗、楚通、季恒三人穿上一甲特供的官服官帽,头戴簪花,胸前也绑着花,就跟要娶新娘的新郎官似的,骑着高头大马,前后有锣鼓和官兵开道,浩浩荡荡朝着琼林宴所在的地方走去。

  上马前,一甲向皇帝陛下单独行礼。

  刘荨看着艳压群芳并不的罗朗,酸溜溜道“朕还是觉得你更适合探花。”

  有旁人在,罗朗只能笑而不语混过去。

  罗朗皇帝陛下还是如此活泼,还好我马上就要外放。

  楚通只是瞻仰圣颜有些激动,季恒已经快晕过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荀家叔侄当日他以为脑袋有问题的纨绔子弟,居然就是皇帝陛下

  不不不,皇帝陛下哪是脑袋有问题,这明明是深不可测与众不同

  不愧是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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