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龟甲奇盾

　　人未现，声先到，且声大震耳犹如在首领的跟前喊话似的，首领便知来者也非等閒之辈，此时两枝夺命箭羽也不过距童老爷孙不到数寸，一道人影出现，就看那人甩臂一震，凭空出现两道半圆扇面，如孔雀开屏般一左一右，由上往下迅速展开，直至底部合而为一，形成一个屏障，色如乌金，貌似龟壳，此物就称”龟甲盾”。

　　跟著就听到铛!铛!两声响，乃箭矢射到那龟甲盾后弹开之声。

　　再看那神秘人，一身农装，除脸部用布盖住口鼻外，其余皆与常人无异，神秘人扶著倒地的童老，童老见那人到来，像松了一口气般，道:“这次你提早来了。“

　　神秘人道:“可惜来的还不够早。“

　　童老道:“帮我一个忙。“

　　神秘人道:“老师，尽管吩咐。“

　　童老道:“这群人也有苦衷，別下死手。“

　　神秘人点点头，道:“我自有分寸，您放心吧。“

　　童老又嘱咐道:“他们会使许多家的武功，別大意了。“

　　神秘人点点头，而后站起，是一手拿龟甲盾，一手握拳，昂然向前与首领等人相对而峙。

　　首领不屑地说道:“又来一个嫌命太长，多管閒事之人，你们墨教的人都是疯子不成，这么急着替旁人送死去，没看到你的下场吗?“

　　神秘人未理会首领的讥讽之言，只道:“童老要管的事，那便是我的事，看你们也伤的不轻，要打我来当你们对手，要走，我也不会拦。“

　　首领道:“走，笑话，他打死我的兄弟，这笔帐可还没算，就算拿你们三个的命来偿还都不算完。“

　　神秘人道:“行，我就在这，有本事取我性命就来吧。“

　　神秘人边说话边走近，那副大义凜然、无所畏惧的样子使首领居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是被这人武功给吓到?不对，这人在厉害又哪里及得上”她”的万分之一，被这人的气势?也不对，在他身上没有像自己这般强烈的杀心，也不见那如绝世高手的压迫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老头跟这人能替这群毫不相干的人送死挨刀，首领完全无法理解，但他知道，他不应该退，也不能退，所以他抬起刀，大吼一声，欲以吼叫与杀戮盖过他的退却，就看首领冲了过去，一招”鬼斧神工”当头狠劈。

　　见首领一有动作，神秘人几乎是同时冲向前，纵起、缩身、举盾，在首领眼中神秘人真如乌龟一般躲进了壳内，首领喊道:“缩头乌龟，看我一刀把你壳都给劈炸了。“

　　龟甲盾与一般士兵用的方盾不同，方盾平整，龟甲盾如锥，受这一刀之力，龟甲盾如陀螺般迅速翻转，神秘人就借着此力道翻身，另一手顺势向前一滑，就看一短刀贴臂而出，此刀不长，也就是一小臂的长度，适才一直藏于神秘人臂下，无人发现，此时突出，这刀就抵到了首领的脖子上。

　　其他人见状是既惊又怒，惊的是眼前这人怎么如此厉害，一出手就制服了头，怒的是，若他杀了首领，他们誓死要杀了他来为首领陪葬。

　　刀抵咽喉，首领也未求饶，而是以怨毒的眼神看着其他人，说道:“要胁我是没用的，来，动手，到了阴间我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漏了。“

　　可出乎众人意料，神秘人将首领往前推，居然就这样放了他。

　　首领也是一愣，不解，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在羞辱自己?

　　首领往前走了几步，翻身又砍，这次使出”力挽狂澜”，就看神秘人寸步向前，那短刀瞬间架在”力挽狂澜”下刀的途中，使首领这招根本使不出来，首领只得后退一步，再出刀，神秘人又如刚才一样，於中途截住了自己的发力，首领只得后跃一大步，如此反覆，四、五次皆不得手。

　　首领发现自己的武功在这人面前使不上来，且自己的力量是愈来愈弱，因其所练之功极受情绪影响，可以说是以恨为基底，愈恨所激发出来的力量愈大，但对这神秘人是无怨无仇，若他一来便以死相拚也就罢了，却接连放过自己两次，首领此刻的情绪是困惑大于仇恨。

　　首领骂道:“他娘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杀不杀，要打不打!“

　　神秘人道:“我不会伤你，也不会让你们再杀人，还是那句话，要打我来当你们对手，要走，我也不会拦。“

　　首领还想再打，可身后有些兄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首领知道靠恨意激发的强力伴随巨大的代价，其所练之功虽可短时让功力暴涨，但时间一过，便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衰落。

　　此刻，面对眼前这人也无法发挥出力量，对他而言自己的弟兄比这神秘人更为重要，只得恨恨道:“好，好，跟你们墨教的这笔帐算计下了，还有你们这群侵占我们土地的人，从此也別想安心在此生活，我们会再来的，到时看还有谁保的住你们。“

　　说罢，抬著倒地的弟兄而去。

　　神秘人待他们远离后，喊道:“守城将军何在?“

　　包进赶忙跑出道:“小...小将在此。“

　　神秘人道:“你也听到了，他们现在虽然走了但还会再来，你需得一面严守城门，一面派人请求援助。“

　　包进一一答应，神秘人才回到童老身边，这时童老已闭上眼，神秘人探了探童老的胸口，心脏还在跳动，但甚是微弱，找了匹马将童老抬上，另一手抱上童峰，策马便走。

　　那人对童峰说道:“峰儿，別怕，我可是一直都看着你长大。“

　　一日急行后来到一溪边，那人才停下稍作休息，舀了几口溪水分给童峰后又餵童老，就看那人两手分按童老胸前背后，童峰不知他在干嘛，原想张口询问，但想这人既然出手救了我们应是好人，或许是在帮爷爷就没敢多问，没多久那人是全身大汗，可童老却无甚反应，童峰的眼睛是片刻不离童老，直到那人收手后，小心的扶著童老躺下休息后童峰才急问道:“爷爷怎么了?怎么还不张开眼睛?他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有事?你会救爷爷吧?你会救他的对吧?“

　　那人吁了一口长气后道:“以我的功力恐怕只能做到这样了。“

　　童峰道:“这……什么意思?“

　　那人道:“我封住了童老的穴道，止住了血，但童老伤的太重，凭我的功力只作到助其疏通内息。“

　　童峰是一句也听不懂，急的快哭了，道:“那怎么办?那爷爷要怎么办?爷爷会不会死啊?“

　　那人道:“我要带他去首领那，或许他有办法。“

　　童峰不解，问道:“什么首领?“

　　听童峰这一说，那人才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都忘记童老从没和你提过我，我叫王离，童老是我的义父。“

　　童峰是一脸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王离没回答童峰，反是摸了摸童峰的肩，道:“这件衣服你穿起来果然很合身，峰儿。“

　　听那人叫的亲切，童峰奇怪道:“你说你看着我长大?“

　　王离道:“你还记得每年生日都会收到那雕著动物图案的糕饼吗?“

　　童峰点点头，王离道:“每年的这个时间，是我和童老约定的日子，也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因为童老会告诉我你的近况，又喜欢上了什么东西。“

　　童峰问道:“那些蜻蜓和狗狗的糕饼都是你送给我的?“

　　王离微笑点头。

　　童峰又道:“那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爷爷也从来没提过你?“

　　王离叹了口气，道:“自从你爹出事之后，童老就几乎不理世事了，墨家中人除了我之外，也没和其他人联系，童老希望你能远离一切，包括我，没想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童峰回想每次想问爹的事，爷爷总是沉默以对，不论自己如何吵闹，爷爷都不提一句，此刻听这人提起，忙问道:“我爹?我有爹爹?“

　　王离道:“你当然有爹。“

　　童峰道:“那他还活着吗?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爷爷从来都不告诉爹爹的事?“

　　王离道:“这事一言难尽，我也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但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在我们这一辈中，他是最厉害的，印象中的他比任何人都热心、积极、富有正义感。“

　　童峰又问:“你和他好吗?“

　　王离道:“我们何止是好，你爹就是我的大哥啊!“

　　童峰说道:“那为什么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王离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十多年前，之后就音讯全无。“

　　童峰喃喃道:“原来我有爹，我有爹爹……“

　　然后说道:“那我娘呢?“

　　王离突然面有难色，追问几次，王离只是不语。

　　童峰哭道:“和我说啊，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为什么你和爷爷都要瞒著我。“

　　王离不忍心，只好说道:你娘不在了。“

　　童峰听到后心下一沉，一时无法接受，就没再问下去了。

　　沉默一会后，童老突然急促的咳了起来，且咳中带血，二人赶忙靠近，童峰哭叫道:“爷爷，爷爷，你不要吓我啊。“

　　王离则是运起内力助童老调气，没多久童老止住了咳，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般，伸出无力的手摸着童峰，道:“峰儿，不要哭，爷爷在这呢。“

　　童峰只是紧紧抱着童老，深怕他一会又闭上眼。

　　童老也轻摸童峰的头道:“对不起，看来爷爷这没什么本事又爱管事的性子到死都改不了，最后还是没忍住才摊上了事。“

　　童峰哭道:“乱说，爷爷很厉害，我都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打虎英雄。“

　　童老笑道:“峰儿不怪我瞒著你吗?“

　　童峰摇了摇头，将脸塞进童老的衣服中，并不回答。

　　童老心里明白，峰儿还是气自己瞒著他许多事，对于要不要告诉峰儿一些事，童老也是纠缠许久，心想:“峰儿终究会知道的，就算我不说，以峰儿的个性，日后他也一定会去打探，我走之后，他们也会告诉他吧，但这事最好还是由我来说吧。“

　　长叹一口气后，道:“王离啊，你说的对，峰儿确实有知道的权利，虽然那件事到现在我还不明白缘由。“

　　王离道:“你的意思是……“

　　童老道:“你就和峰儿说童飞的事吧。“

　　童峰这才抬起头，问道:“童飞?“

　　王离道:“你爹的名字叫童飞。“

　　说话间王离又看了看童老，似在确认童老的心意，见童老点了点头，王离才继续说道:“十多年前有一个武林门派叫金刀门，金刀门主叫刘玉，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一次他们受匪人算计，危难之时得你爹出手相助，因此结下了缘分，也认识了你娘，刘诗诗。“

　　童峰听到这，喃喃道:“原来我娘叫刘诗诗……“

　　王离续道:“你爹对你娘是一见锺情，一来刘玉欣赏你爹，二来你爹也对他也有救命之恩，刘玉便想将女儿嫁予他，我还记得他们成婚那天，你爹笑的有多开心，我们都参加了那场婚宴，连首领也去了，人人都称赞他们是天作之合。可就在他们结婚不久后，你爹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笑了，不再说话了，看起来是愈来愈阴沉，我曾关心的问到你娘的事，你爹是大发脾气，说……“

　　王离似有顾忌，不再说下去。

　　童峰追问道:“爹说了什么?“

　　王离道:“他警告我不準在他面前提那个贱人。“

　　童峰听到此吓了一跳，叫了出来。

　　王离本想接着说下去，可是接连说了几个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这时童老道:“我不会忘记那晚，那晚下的雨是我生平看过中最大的一场，深夜时分有人急促的敲门，我开门就看到飞儿站在雨中，门脚下放着的是还在襁褓的你，我也从没看过飞儿那样，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的表情是绝望、难过还是愤怒，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不说话，我叫他进屋，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站在屋外让大雨淋著，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你错了”后就走了，从此，此后我再没见过飞儿。“

　　隔日，我才知道金刀门上下四十多口全被人杀害。

　　童峰拉着童老的手，忙问道:“那我娘呢?我娘呢?“

　　童老似乎费尽了许多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你娘也死了。“

　　童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又流了下来，哭道:“是谁……是谁……“

　　童老道:“是你爹下的手。“

　　童峰直喊:“不可能，不可能。“

　　童老气若游丝的道:“我亲自确认的，是飞儿干的。“

　　童峰不信，道:“一定是你弄错了，不可能，你又没亲眼看到。“

　　可任凭童峰如何询问童老以不再说话，原来他以闭上眼，再度陷入了昏迷。

　　童峰紧张道:“爷爷，爷爷，你別又睡着了，爷爷，別丟下我。“

　　王离道:“他的气息愈来愈弱，我们得赶路了。“

　　童峰担心童老安危也不敢再多问。

　　一夜的长奔，他们来到了临淄城，此城在管仲的治理下成为天下最繁荣的城镇之一，不单是齐国首都，也是各家思想交流、繁殖之地。

　　其中”稷下学堂”更是批评时事，能人异士汇集之所，临淄城若说是天下间言论最自由，各种新奇事物发表最理想的地方也不为过。

　　王离入城前稍作乔装改扮，化作樵夫，将一老一少置于篓内，一早开城门后，就混在人群中入了城，进了门，转过了街，入一大宅，守门的认得便放行，到了后厅，就看堂上已聚集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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