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漏网之鱼

　　“宿主，什么是真实？”437问，它隐隐有一种感觉，宿主的对真实两个字的概念和它是不一样的。

　　乐正宇被蔡翔支撑着慢慢的往下走，听到它的话，不由得低声笑了一声。

　　蔡翔侧头看了他一眼，四周太暗，前方手电筒的光线又几乎集中在地上，蔡翔根本就看不清乐正宇的表情，他想起程广志说过，对于新手来说，第一次见血第一次杀人都可能会造成精神压力过大，很多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实际上心里也还是会有这种阴影，只不过他们不想把这些表露出来而已。

　　蔡翔越想越生气，也不同情那些已经疯疯癫癫的村民们了。

　　要不是他们，他家搭档一个文职，怎么会遇到这种事，秦卓不也从来没拿过枪吗？

　　乐正宇没有注意到蔡翔的心理活动，他此时正沉浸在对自家系统的再教育当中。

　　“你希望我当个好人是吧？”乐正宇反问437。

　　你这不是废话么……437这么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

　　“那你说，好人的要求我有没有达到？”乐正宇继续说，还没等437开口，他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看啊，我爱护老幼，乐于助人，惩奸除恶，甚至还有好市民的锦旗，我不是个好人吗？”

　　“但我不觉得会随便掏刀出来兴奋的开打的人是个好人。”437听乐正宇分析，觉得确实普世对于好人的评价他的宿主身上差不多都有，这个念头吓得它赶紧冷却了一下自己的芯片，“你包藏杀心的那一刻怎么能说自己是个百分百的好人呢？”

　　“我觉得只要是人，都会有阴暗的念头，只不过那些人都藏好了，虽然我今天表现出了另一面，但是别人并不知道，也没有伤害到其他善良的人，如果我不反击，那么这些人就会杀掉我，甚至追上去杀掉张秋生，杀掉蔡翔，陈涛，甚至是杀掉那个孩子，然后现在倒在地上被这些人分食的就会是我的尸体，那么我反击，就是一件好事，我保住了这些人，甚至可以说，救了更多未来可能受害的人。”乐正宇突然开始大段大段的赘述，甚至中间都不停顿，一点都不给437插嘴的机会。

　　“你哪里是反击……你分明是主动出击……”437插不上嘴，只能小声的抱怨。

　　乐正宇听到了，但是依旧不停下，也不去反驳。

　　“你说，如果一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什么坏事都想做，但是他的外表却非常老实和善，一辈子都没和人红过脸，虽然这些都是他的伪装，但是只要他能演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让其他人知道他藏起来的那部分自己，那么他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了吗？”

　　“可他……心里……”437弱弱的想反驳，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再让乐正宇掌握着这次对话的主动权，很有可能会带着它的思路一起跑偏。

　　“可是他伤害别人了吗？他惹人不快了吗？他甚至还会在路上喂那些流浪的动物食物，这样的人你怎么看也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吧？”乐正宇加快了一点语气，音调也略微提高。

　　“所以，这个观点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放在我身上也一样，只要没有人知道，以我现在的形象，我就是一个好人，一个富有正义感，能想能打的年轻警察。”乐正宇又放缓了速度，“这样的外在表现，你又怎么能说我是一个坏人呢？”

　　“所以，这就是‘真实’。”

　　他的语调忽高忽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437虽然还是感觉无法认同，但是它的心里感觉自己已经快被说服了，如果宿主能装一辈子，既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又能匡扶正义……或许他真的可以被称作是一个好人？

　　乐正宇感觉到437的沉默，满意的微微勾起唇角。

　　无需着急，慢慢来。

　　系统看起来无所不知，有自己的想法，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罢了，跟着标准走的人，也有可能会被另一套标准带着走。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公路了，前面的警察们跑回来，手里还拿着担架，两个人把乐正宇按倒在担架上，抬着担架就一路小跑上车。

　　期间这个小小的担架一颠一颠的，他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被一下一下的撞击，虽然他本身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为了不显得太奇怪，他还是在担架上做出龇牙咧嘴的动作，好像确实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慢点！你们不能慢点吗！”蔡翔也跟着担架在跑，看乐正宇那种好像要生产了一样的样子，也有点着急的喊了一声，“为什么这么急，究竟是要干什么？”

　　两个警察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向救护车冲去。

　　这样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乐正宇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兑换积分的机会，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担架上掉了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地上爬起来，拒绝了一边想要过来搀扶他的蔡翔，“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远处的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从他们下山开始，警队就临时抽调了许多车，现在村民们几乎都已经被运走了，但是在有车的前提下，现场竟然还留下了这么多人，想也知道是有问题的。

　　“其实……”队长走过来，小声对乐正宇说，“刚才有个疯疯癫癫的老爷子，一直在喊孙子孙子的，刚开始我们的队员以为他是在骂人……但是刚才我们经过核实，这个老人确实还有一个孙子。”

　　反正不过就是听其他想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人的村民说的吧。

　　乐正宇看着眼前的队长。

　　队长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

　　“不管是真的假的，我们都得进山再看一次，如果是真的，那可不能让他跑了。”

　　还用找吗……乐正宇回头看着漆黑的草地，在这种情况下，独自行动的人才是死路一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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