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原委

　　山村西面有一座山名叫黑山，黑山雄峻挺拔，山上悬崖峭壁。有的地方立石如刀，卧石如虎。内里石林深沟无数，景色非常秀丽。

　　村子在山脚谷底河沟旁，住有几十户人家。其中有李家兄弟二人，大哥因病早丧，其妻改嫁。李家二弟痴痴傻傻，整日在村子里犯浑，惹事生非，但乡里乡亲，他家又只剩他一人传宗接代，乡人们也不好不管他，便让他进山里砍柴，拿柴火换吃食，管他饿不死。

　　一日，李家二弟到山上打柴，平坦处已无柴可打，李二只好用麻绳拂腰，将麻绳一端栓在树上，下到峭壁上砍柴。就在这时，忽听深谷下传来一阵怪叫声，李二朝下一看，只见一条水桶粗的大黑蛇缠住一只灰毛狐狸，张着大口，涎水不停滴落，露出锋利的蛇齿，要吞吃狐狸。狐狸一边用前爪与大黑蛇缠斗，一边吱吱惨叫。

　　李二傻是傻，但是胆子大，当即便拿起柴刀冲了过去，谁知心急之下没有注意到脚下。

　　李二踩到一块松松垮垮的岩石，一声惊慌失措的嚎叫便跌落了下去。那大黑蛇与灰毛狐狸斗得正紧，忽听嗵的一声巨响，吓得急忙松开狐狸，游过去看了看。

　　李二摔得意识朦朦胧胧，恍惚中看到一头狰狞巨蛇看着自己，还吐着信子，在舔自己的脸，心中恐惧不看，嗷地一声便晕了过去。

　　等李二再次醒来，大黑蛇已经离开了，只有一只灰毛狐狸躺在他肚子上，眯着眼睛打盹儿。

　　李二想了想，抱着它就回家了，它也不挣扎。

　　自狐狸来了李二家后，李二开始转运，一阵大风都能刮来几件新衣服。

　　这一日，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李二从山里急匆匆地赶回家，却见一位唇红齿白的美女子坐在他床沿上！

　　只见她上下一身月白布掛裤，足穿红绣花鞋，面容俊俏，正盯着李二笑呢。

　　女子走上前来对李二说：“大哥，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世，乡野孤村不通钱财，便将此身委与大哥了。”李二见此情景，当即傻了眼，活了这么大，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

　　不一会天就黑下来了，她果然没有走的意思。天色越来越晚，李二扛不住就在床边躺下了。女子傻乎乎地蹲在地上，到了半夜，又冷又困，李二看不过去，就拉她过来，腾了一些位置给她，待一会后她终于躺在了床边上。

　　李二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女子香气躺在了自己身边，顿觉混身热血上涌，神魂飘荡，不由自主的就将这一女子揽在了怀中······

　　这下，村里人都知道，李家那二小子，有媳妇儿了，而且长得很是漂亮，又会烧饭，又会持家。

　　当即便有好事之人去问那姑娘从何而来。

　　李二被灌了几两酒后没有瞒住秘密，说自己从一条大黑蛇手中救下了一只狐狸，那女子是狐狸所化前来报恩的。

　　沙心几人静静地听着，老人却不再继续讲了。

　　“喵！”黑猫这是在问然后呢的意思。

　　沙心帮它问了出来：“老人家，这之后呢？”

　　老人面色不愈，恨铁不成钢地说：“然后！那群天杀的拿着利器上了李二家的门，要杀那狐狸，不然就让那狐狸带些姐妹过来，嫁给他们！”

　　“唉，老夫当了几十年村长，最后却教化出这些个凶残之徒，野兽尚知救命之恩，他们生而为人，竟然做些强娶威逼的事，老夫实在无颜。”

　　沙心几人对视一眼，原来如此，难怪这村子是这般情况，看来，最后狐狸没有办法拒绝，便真的带来了姐妹，这荒山野岭，成家困难，已有不少人家绝了户，这些单身汉们娶到了那么漂亮的女子，哪里还管它是不是狐妖？

　　老人摘洗了菜，慢悠悠地朝厨房走去：“小哥，不嫌弃的话今晚你们就在老夫这里住下，虽然没有好酒好肉，但一些山野小菜还是管够的。”

　　待老人走远，沙心低头沉思。

　　“我总感觉这事里透着古怪。”

　　“喵，哪里古怪？”黑猫舔了舔爪子。

　　“那条大黑蛇当时已经占了上风，怎么会放过那李家二郎与那灰毛狐狸呢？”

　　紫霞点了点头，也问道：“狐妖就算为了不伤天和不愿杀生，也不会任由一群乡野村夫如此欺辱自己的吧？”

　　沙心摇了摇头，跟着老人进了厨房，同时说道：“管他呢，这些事情是这村里的青壮自己闹出来的，人妖殊途，凡人哪里经得起妖怪的服侍，不消三年怕是就要脱阳而亡，更何况，这些妖怪都是狐狸。”

　　沙心自问算个不大不小的烂好人，但也没烂到什么事儿都插一手的地步，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自己造的孽自己负责，他又不是那群人的父亲，没必要为他们着想。

　　更何况，就算说出后果，有几人会信他不知道，但有多少人会恼羞成怒，他却能猜到大概。

　　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便走，现在心里也轻松，帮老人家做菜去了。

　　如果所有事都能像想象一样美好，那这世界也不会那么有趣了。

　　天色已晚，沙心笑着端上了两份青菜，扶着老人坐在大门口，迎着皎洁的月光，听着轻轻流淌的溪水，一阵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过，好不惬意。

　　紫霞也闭上了眼睛，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来，尝尝我的手艺！”沙心招呼着。

　　老人家埋怨地看着沙心：“小哥一看便是有大本事的人，哪里能做这些庖厨之事，真是拉都拉不住，唉。”

　　他说的是沙心刚才在厨房里弄得热火朝天那模样，真是对不起这一幅出尘的外表。

　　“老人家，我倒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规定了必须得是由什么人去做的，若是那样的话，咱们还奋力生存干什么，不是什么都早在生死簿上写好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沙心莫名想到了道主，想到了那朵须弥山的菩提花。

　　菩提花开，外道将来。

　　那个人，是天生的道主，那朵花，是为了他而开。

　　但，又真的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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