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慷慨而歌
接着，天际佛光闪烁，仔细聆听似有吟颂之声。
“施主，贫僧有礼了。”
漫天花雨徐徐而下，一个年轻的和尚踏着清风走来。
“这又是谁？”沙心好奇地看着那个年轻的和尚。
千变已经快习惯了，无奈地说道：“韦驮菩萨，佛门护法神。”
宁无缺点了点头，看着韦驮菩萨与王灵官，九天杀童一笑：“三位都是降妖除魔的好手，那二位真是看得起本座。”
“施主若是皈依我佛，这些烦恼便会自消。”韦驮菩萨双手合十，温声说道。
宁无缺一笑：“哈哈，烦恼？我恼的是莫名其妙的生来，无可奈何地活着，不明所以的死掉，佛能告诉我答案吗？”
“三千繁华，只是弹指刹那，百年过后，都作一捧黄沙。施主着相了。”韦驮菩萨诚恳地说道。
“所以我最讨厌你们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的是你们，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也是你们，你们可曾想过菩提树的看法？”宁无缺懒散地坐着，斜着眼睛看着韦驮菩萨。
“叽叽歪歪，打是不打？”王灵官第一次开口了，他一袭神铠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烧着一团藏得极深的火光，如一抹艳阳照得人莫敢直视，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宁无缺揶揄地看着韦驮菩萨：“你看，罗里吧嗦，你们佛家就是不肯说人话，我学着你们说话惹得大家都不快了。”
韦驮菩萨无奈地摇了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施主秉承大道而生，若是一意孤行，今日怕是要落命于此了。”
话音刚落，道场外便响起了旌旗猎猎之声。
沙心透过缝隙看出去，只见漫天佛门金刚护法与那神铠掩面的天兵天将，已经将这湖心道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无缺丝毫不见急切，反而看向自己的手下，儒雅的脸上透着难言的笑意。
“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我知道尔等心中有人不服，若是现在走了，本座绝不追究，若是不走，自己落个身死道消，莫怪本座带尔等下了地狱。”
“哈哈，道主说笑了。”红尘妖王悲歌洒然一笑，踏空而起，来到宁无缺身边，他的牵丝妖法已经被破，陈若虚也脱了困。
“你莫要想唬我走，答应我的事还未完成。”流沙妖王曲流殇也紧随而上，面色不愈。
黑山君再次叩了三下，直到头都破了，才义无反顾地起身，来到宁无缺身后，不言不语。
渐渐，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他们曾经是大魔，是老妖，是散仙，是异人，但现在，他们都是同一个身份。
宁无缺畅快大笑，以手击椅，打着拍子。
悲歌笑着取出一直插在腰间的长笛，转了一下，轻轻地放在唇边。
曲流殇衣衫飘摇，迎着漫天仙佛，一群妖人慷慨而歌。
“一生一世一路人，叫吾何处销魂？
一俯一仰一场笑，非要去那争春！
天地神佛不思取，愿随碧海潮奔！
落个魂飞魄散去，无愧慨然此生！
落个魂飞魄散去，无愧慨然此生！”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无论岁月过去多久，这群妖魔慷慨而歌的一幕，始终存留在了在场之人心中，永远没有散去。
沙心怔怔地看着，他看到了一群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生灵。
而不是一群高居于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佛。
沙心真正地认识到，这果然，不是那个华夏家喻户晓的故事。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爱恨情仇。
九天杀童目露丝丝向往，但却在片刻间将之抹杀。
他是天蓬的神将，从一出生便是，且会永远下去。
而那些人，他们是一叶无根的浮萍，
在巨浪中挣扎，
时而坠落海底，
时而冲出云霄，
但终究会冲出云霄，直上九天。
更多的人，却是一艘安稳的小舟，
在人潮中流浪，
在名利中迷失，
陷爱欲中沉沦，
最终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完结这一生。
宁无缺猖狂地大笑，猛地站了起来，身上放出万丈神光。
没人知道他用了什么神通，只是在场之人，包括沙心在内，都被夺取了五感。
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但有的人，却并不会中这个神通，比如宁无缺的手下们，他们那白茫茫的世界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直清晰地站在前面。
他们看不清路，听不见声，但只要跟着他，就对了。
“天庭！灵山！本座记下这一遭了，听说二十来年后你们有蟠桃盛宴？到时本座不请自来，还望莫要怪罪，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沙心也感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被人抓住，整个人腾空而起。
沙心慌了手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察觉不到，只能胡乱挥舞着拳头乱打。
莫名其妙地，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然后，后脑勺就狠狠地挨了一记，彻底晕了过去。
千变羞恼地提着沙心，跟着道主宁无缺往如意城外飞去。
“道主，还带着这小子干什么，他的珠子我已经搜出来了，把他扔下去吧？”千变恨恨地说道。
宁无缺接过千变递过来的寸心珠，把玩了一下，面上微微一笑。
看着昏迷不醒的沙心，面色有点古怪，半晌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座欠他些缘分，他身中死咒，这次我等也要去流波山，便带他一起，还了他这份缘。”
“流殇，你先去五庄观一趟，将云聚，云散叫回来，事情有变，先放弃人参果树。”宁无缺叫来曲流殇，吩咐道。
曲流殇点了点头，化作流沙，飞快消失不见。
“悲歌，你先行一步，去流波山探探，将寸心珠拿上，完善我的布置。”宁无缺目视远方，看的却不是风景，而是未来。
悲歌也去了，化作一阵清风。
而沙心，却在因缘巧合之下，被带去了流波山。
与紫霞仙子，黑猫，失散于如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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