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散仙
五朵白莲花，载着四个人，顺着玉带河一路流淌，直到流波山顶。
河到了顶峰便自然停了下来，四人跳下了莲花，踏上了流波山。却恍惚间，真的看见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青色素面绸衫，腰间系着一根墨黑色蟠离纹束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有着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眸，仿佛博爱天下，又仿佛冷漠似冰，不为世事动容，不为疾苦寒心，永远留守着一身清冽的寒气，好似灵魂裹上厚重的雪装，不透一丝温润。
虽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沙心脑海中莫名想起了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样的句子。
宁无缺径直走向了他，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模糊的面容动了一下。
却被宁无缺一掌打散。
“死人，就去死人该去的地方。”他冷漠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沙心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对宁无缺的性格产生了怀疑，也许，他是个精神分裂的患者？
定了定神，又将目光投向了流波山，云深雾绕处，竖立着一块石碑，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沙心认真看去。
徐徐念道：“无事不居烟火之地，礼敬天地恭拜圣贤，正法不疑自成道果，教化众生广结善缘，同道相争莫论胜负，福报多寡莫显人前，济世利人功德无量，长生造化皆作等闲······这些，是写给谁看的？”沙心很疑惑。
谁知不仅没人回答，反而被千变一把推开：“别挡道，你自由了，爱找谁找谁去，别来缠着我们。”
沙心一愣，看着千变扭动着腰肢走进了石碑后方，消失不见，直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了，才反应过来，这是自由了？
沙心见左右真的无人了，才在眉心呼唤道：“心猿？意马？”
“呼——可算是走了，那人。”心猿意马在沙心念头中大出了一口气。
“怎么，你们很怕他吗？”沙心好奇地问道。
“怕？哈哈。”意马优雅地耍了耍尾巴，满嘴的不屑之意。
心猿倒是挠了挠头说道：“那个人很恐怖，给我一种面对主人敌人的感觉。”
沙心安慰道：“怕什么，都是两只手两条腿，若是遇到又强大，又危险的人，反正怎么也躲不掉，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倒是看得明白。”意马虽然在笑，但马脸上写着的却是鄙视。
“对了你们知道流波山仙会到底是什么吗？”
“还有这些，这块碑上的字是谁写的啊？写给谁看的啊？”
沙心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所有疑问。
“这个呀，这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留下的，他被人称作散仙之祖，留下的石碑自然是给散仙看的。”
“散仙？散仙不是一个境界吗？是指那些渡劫失败的修者吗？”沙心疑惑地问道。
“谁告诉你的？”意马更加疑惑地反问沙心。
沙心讪笑着摸了摸下巴，嘀咕道：“人家不都这么说吗······”
“荒谬，记好了，聚落分离曰散，自在放达曰散，逍遥闲适曰散，所谓散仙，指的是道果已成，但不授仙职之仙。”
“道果已成？那这么说他们至少都是天仙修为？”沙心大惊失色。
心猿意马同时奇怪地回应道：“那是自然，怎么了？”
“那为什么还不授予他们仙职？天庭的人都傻了吗？”沙心疑惑不已。
心猿意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天庭不授仙职，不是不想授，而是没资格授，因为这群人心中只存道，他们都是一群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
“原来如此······散仙之祖啊，听起来很厉害啊，我只知道地仙之祖······”沙心喃喃道。
“什么！地仙之祖还活着？”心猿意马突然大叫，吓了沙心一跳。
“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们！”这两个器魂异常激动。
沙心拿不准这其中是否牵扯到了什么隐秘，但也没有瞒住它们的必要，便详细说道：“他叫镇元子，就住在这西牛贺洲的五庄观里，侍弄着一棵人参果树。听说镇元子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还说这世间除了天地无人受得起他的香火，是他吗？”
心猿意马闻言，哈哈大笑，边笑边流泪：“哈哈哈，是他，是他！还是那个臭脾气，还是那个地仙之祖！”
沙心越发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镇元子大仙？”
心猿意马疯疯癫癫地闹了许久才平静下来，两位对视一眼，意味不明而喻，也许，主人也并没有死！
“沙心，你可知道这天地间，除了地仙之祖，以及你刚才知道的散仙之祖，还有人仙之祖，鬼仙之祖，神仙之祖，以及天仙之祖？”两人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在沙心的心中掀起了巨浪。
这个世界，究竟还藏着多少隐秘？
“他们几位，大都已经消散于历史长河之间，只有那天仙之祖，永生不死，天若不灭，祂便不灭，祂也被称为——神话源头。”
神话源头······
多让人心襟动荡的名词。
“别说了，”沙心苦笑着阻止了它们，“你们现在告诉我，只是徒增我的烦恼而已，算我的错，不该问的，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单纯的活下去，然后，是自由地活下去，最后，才有资格去听闻你们口中的那些神话。”
它们沉默了许久，直到沙心以为自己惹它们生气了，它们才开口。
“你说得对，是我们太过心急了，因为知晓了主人可能没死，一时我两心绪有些激动，不过，你能不能，在这之后去一趟五庄观？求你了······”
这是沙心第一次从心猿意马的口中听到恳求。
压制天人五衰咒也好，传他无名枪法也好，帮他解惑也好，总之，沙心欠了它们不少的情。
也许有人会觉得，它们不是兵器吗？现在沙心也算是它们的主人，这一切不都是理所应当？
若是心猿意马枪没有灵魂，沙心也许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但自知晓它们有思想，有情绪，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沙心就没把自己当作过什么主人。
顶多，算是它们的朋友，因此，朋友间的互相帮助，沙心觉得是很必要的。
“没问题，不就是五庄观吗？等我解了咒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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