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镜花水月
大地在哀嚎，妖族也在哀嚎。
没有人知道，道主到底想做什么。黑练用生命催动的秘术终于起了效果，道主的进攻，被击退了。
榆树停止了动作，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仿佛睁着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沙心。
沙心面带讥笑地盯着它。
“你帮了我。”它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但依稀能够听出行将就木。
“呵呵，那可不是我，如果想报答，你大可不必。”沙心异常果断地拒绝了。
它沉默了片刻，竟然说道：“我也觉得那不是你。”
话毕，它再也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脚下残缺的大地，与血肉浇筑的围城。
一股苍凉的悲哀回荡在空间中。
“我的族人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黑练的声音终于透过树干传了出来，有气无力中却透着可以撼天的力量。
榆树妖族几乎灭族，只有稀稀拉拉的青壮年妖怪一言不发地站在地上，抬头茫然地看着天空。
我们做错了什么？
没有。
身为妖族，本身就是一种错，没人在乎你的死活，没人在乎你的喜怒哀乐。
“啊！”
他们仰天狂吼，面目狰狞，若是拉着神仙来看见这一幕，肯定又要斩妖除魔。
他们会说：“妖就是妖，疯疯癫癫，害人害己。”
“走吧，快走······”榆树的声音再次变得沉闷，已经听不出丝毫黑练的声音。
沙心却趁机走到了它面前，摊手问道：“书呢？”
它沉默了片刻，终于，一抹幽绿色的光芒自它胸前飞了出来。
“你并没有完成你的诺言，但也没有趁火打劫，算了。”它幽幽开口，还是将道书拓本给了沙心。
沙心接住了道书，它只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毫无奇异之处，但一翻开，立马就仿佛有大道之音在耳边流淌，神秘至极。
沙心嘲讽地笑了笑：“我没有完成诺言？莫非你以为，山鬼已经死了，你已经赢了？”
“难道不是吗？”榆树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沙心无声笑道：“你真是可笑，希望你知道真相，不会被气死。山鬼，你还在装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创造的梦境吗？”
后半句话出口，榆树巨颤，仿佛瞬间丧失了生机，它难以置信地看向脚下，只见道主的人马，包括那一只只老鼠，尽皆消失。
一个烦人的身影再度出现，他脸上带着笑，现在看到他的笑，谁都不会开心。
“小兄弟好眼力，不知本座是何处露出了破绽？”
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四周的一切仿佛镜花水月，瞬间破灭。
所有尸体化作一片青烟，尸山血海化作泡影。
沙心虽然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梦境，但真的看到这种手段之时，心中的警惕与恐惧也不由得悄然而生，这个山鬼，太可怕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可以在无形之中，夺人性命。
“不！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榆树发出震天的哀嚎，痛苦得宛如杜鹃啼血。
山鬼笑了笑，身子仿若一阵青烟飘到了榆树树顶，说道：“自然是有真的，比如，你榆树妖族死去的族人，你使用秘术耗费的生命，这些都是真的呢。”
他的笑容很诚恳，却让意识模糊的黑练悲愤欲绝。
山鬼甚至懒得再理黑练，转而好奇地看向了沙心：“小兄弟，不知道你是如何识破本座妖术的？”
“我从不相信同一件事上会巧合到出现两个疑点，而你，却在这次攻入榆树妖洞中露出了许许多多的疑点，你说呢？”沙心嘴角勾勒起一丝微笑，静静看着山鬼。
山鬼哈哈大笑：“看来本座日后不能过于磨蹭了。”
“不仅仅是磨蹭，你仿佛至始至终都在给黑练机会，让他有时间去应对你做出的布置，最后，引出他的最终手段。”沙心毫无迟疑地说道，“当然，你也有一个弱点，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在梦境中，你无法使用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手段吧？”
山鬼只是笑着，看上去表情毫无变化，但沙心却发现，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警惕。
“别忘了，你可是对我出过手呢，那种力量，可不像是声名在外的你所拥有的。”沙心靠在树干上，笃定地说道。
山鬼鼓起了掌，眼中露出了赞赏了神色，说道：“小兄弟如此头脑，何不与我等共谋大事？”
沙心伸了个懒腰，不屑一顾：“不瞒你说，这句话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但你看，我依然独身一人，逍遥自在。”
“那真是可惜，小兄弟如此英才就要殒命于此了。”山鬼温和地说出了杀气腾腾的话。
其实沙心判断出那是梦境的依据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梦中出现的山鬼本人，那个人，太浮躁了，太狂妄了，与山鬼骨子里表现出来的淡漠疏远根本不是一个人。
“山鬼！”榆树发出了怒吼，“我要你死！”
“呱噪。”山鬼的眼眸中闪过了刀剑一般的冷色，身形毫无躲闪，一双清冷的眼睛发出莹莹青光，俯身看着脚底下的榆树。
“喂，我若是你，就会赶紧将他从头上赶下来。”沙心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榆树闻言，猛地一发力，成千上万的细小枝桠突然冒了出来，宛如一根根尖锐的长矛，直刺山鬼。
山鬼不闪不避，任由枝桠穿过。
青光打在了榆树身上，树顶瞬间便灼烧起来，青色的火焰蔓延得飞快，不消片刻便到了沙心脚下。
沙心脚步连点，连连退开，刚跳落到地上，却猛然发现芍药还在树上。
“麻烦。”沙心眼神闪烁，还是飞身而起，在青色火光的缝隙中冲进了榆树枝桠之间，找到了芍药。
沙心俯下身子，抱起昏迷的芍药，却被青色火焰沾染了一丝到身上，瞬间，一股灼痛油然而生。
这股疼痛仿佛来自灵魂，难以驱除！
沙心算是好的，榆树才是惨不忍睹。
山鬼眼眸中射出的青色火光将榆树包裹了个严实，仿佛一个青色的罩子，将它困在中央烧灼。
“啊！”
黑练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无边的痛苦。
而同样承受了榆树枝桠攻击的山鬼，却只被擦破了一层衣衫，稍显狼狈罢了。
“榆树妖族之主？黑蝎精黑练？你的精血还能撑多久？”
山鬼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青色烈焰中的黑练，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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