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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渐入平静啦


  第二卷第八十八章:

  “作梦!”

  苏六爷的狮子吼,隔着无边无际的大洋,通过电缆和电话线,从话筒这端传出。

  “这底气浑厚得很、这精力旺盛之极!要是再冷静些就好啦,嘶~~还挺疼的……”锦歌揉着躲闪不及被震疼的耳朵,有些委屈的嘀咕着。

  “凭什么啊!老子没亲自上枪给他一个弹子儿,已经是克制啦!”

  狂吼的音符划着波浪,一段一段袭来,吓得锦诺,早忘了接到父亲电话时的兴奋,一个骨碌就躲在姐姐身后,他瘪着嘴、含着泪,小脸儿憋的通红,却连哭都不敢哭一声。锦歌冲着夏湘挥挥手,让她将弟弟带到内室。只是小家伙不肯,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还举起胳膊摇了摇小拳头,看意思是要“保护”姐姐。

  锦歌耸耸肩,随便吧,她也有些自顾不暇了。她不过是将老太爷的话转述一遍,就跟踩了一片地雷似得,苏六爷不但登时就炸了脾气,更是连连不断的将怒气翻滚着,犹若开沸的水一般,咆哮着。

  她抬头看看挂钟,好吧,这已经都十多分钟了,她老爹还在历数二伯的罪过。

  “他当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五伯遭害,有没有他的干系,我就不说了,可面对着遗孤他都敢伸黑手,我都恨自己没有剁了他的爪子,还让我救他?”

  锦歌似乎看到她爹卷起袖子叉腰大笑。果不其然,话筒里这会儿就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啊!……好容易老天爷开眼啦,我会包庇罪孽?我恨不能亲见他吃枪子儿!哈哈哈哈!”

  锦歌的头皮都有些发毛,自打她出生,就没见过她老爹这般失态过。

  苏六爷在电话那头兀自说着:“老太爷什么都好,就是糊涂!还很自欺欺人、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

  锦歌的耳朵被解救了,解救者是她娘,苏六夫人也许是忍够了丈夫的反常,原版狮子吼一出。苏六爷立时举手投降,最后还记得嘱咐锦歌:“好丫头,等有最新的进展了,记得及时告诉你爹啊!还有……丰忱那个臭小子,你还是离他远一些……”

  凭良心说,苏六爷最后这一句话,绝对是在他足够清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这话还是经过一番揣摩和思考的,只可惜,他说的时机不对。前面还是一通高吼。后面儿就加上这句他心里认为很重要的话。搁谁也不会当真。至少这个“谁”里面,就包括了锦歌。

  苏六夫人让两个大女儿将丈夫拉到门外,她自己则换了口气,甚是温柔的问起小女儿、小儿子的近况。细致到生活起居无一不询。

  锦诺不愧是苏六爷的骨肉,情绪转换的比打个哈欠还快,他钻进姐姐怀里,拉着姐姐持掌话筒的手,对着话筒跟他娘告状。他掰着指头历数老爹的错误,还将自己受到的惊吓夸张至惊惧的程度,直到他老娘再三肯定会教训他爹,他才罢休。自己美不滋滋的,屁颠屁颠儿的“滚”回卧室休息了。

  苏六夫人最后叹了口气:“这小东西和你爹一个德行!”

  锦歌抿嘴笑笑:“小诺已经很乖了。”

  苏六夫人又叹一次。几次吱吱唔唔的欲说还休,最后都不了了之。锦歌猜到可能是涉及到丰忱了,也没接话,装作没听出来,很是自然的转换了话题。说起她没来得及说给她爹的事儿,苏六夫人那头儿也暗自松了口气。

  “娘,刚才爹一插话,我也忘了把话说完了!”

  “啊,那小六儿你说!”

  “祖父的确一开始想让爹爹出手,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事儿还没确定呢,警署就来人通知,说昨晚有一架飞往英国的飞机在老毛子那里坠落了,因为散落的行礼里有二堂姐的证件,驻俄使领馆的官员查出二堂姐的身份,报到京城,督办事务的主官便特派了人来通知老太爷。”

  “哦。”苏六夫人的反应很冷淡,锦歌想想,觉得也是,自己娘连老太太都没见过,更别提这八丈远的堂侄女儿了。一向和丈夫同仇敌忾的娘亲,说不得对二房有什么憎恶,大多也是漠然。

  不过,苏六夫人到底多问了一句:“你那个堂姐也就是二十来岁吧?可惜了……噢,对了,她也遇难了么?”

  锦歌顿时是嘴角与眼角齐抽,额头黑线轻轻瑟。她娘地反应太曲线了!

  “二堂姐已经二十三啦,比我大姐二姐大了差不多四岁……至于是否遇难,府里现在也不得知,毛子那边正在忙着救人,现在还没找到她呢。”

  苏六夫人对于自己儿女的热情显然高于一切,知道自己丈夫不用参与其中了,便止住了问话,又转回到锦歌和锦诺的日常生活中来,恨不能让锦歌将这四个来月的点点滴滴都描述出来。

  “娘,咱们三天两头的通话,我每次不都跟您说一遍么?”

  “你懂什么?就是日日跟我念叨十遍,我都听不腻呢!”

  苏六夫人的理直气壮和苏六爷的脾气秉性同样让锦歌头疼,只得拿出杀手锏,咳咳咳的对着话筒咳嗽起来。

  “哎呀,六儿啊,你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说话太多啦?快快快!赶紧撂电话,喝水去!记得吩咐冬和给你煮梨水润嗓子,知道不?你舅舅做的清音丸,你要记得日日含上一粒,别嫌麻烦……还有、还有,唉呀,就说这么多吧,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和小诺哈,那我先挂电话啦!……你别开口啦,不少你一句道别的话,快去休息吧!我这回真撂啦!”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锦歌嘟了嘟嘴,无奈的摇摇头,这风驰电掣一般的动作……果然是她爹的老婆。

  ……

  苏府的气压最近有点儿低,苏二爷在四月底的时候,到底是和苏家的管家见上了一面。刚一见面,苏管家就吓了一跳,苏二爷整个下巴都让青硬的胡须占据了。他眼底泛着黑,双眼充斥着血丝。这少了意气风发的苏二老爷,此时要多萎靡有多萎靡。

  苏小管家见了,在心里偷着唾弃两声,面儿上却是一副关心担忧的模样。

  “快!说说父亲是怎么说的?”苏二爷虽然没洗清嫌疑,却也没被带上镣铐。他抓着苏小管家的手上,指甲都长了一寸。

  苏小管家赶紧将临来时老太爷的嘱托重复了一遍,又掏出一袋银元:“这是老太爷和老太太让小的给您捎来的,银元是零钱,还有银票一沓。共计千两之多。说是让您别省着。该使钱的地方就使出去,过些时候还会给您送来。”

  他又拿出两个大包袱和两个竹箱子,一一说给苏怀生听:“还有衣服、用品等,是老太太和二夫人收拾出来的。老太太说,虽然现在还不能将您救回府,到底也要让您舒舒服服的。这里洗漱用具一应俱全,还有书本几册、笔墨一些、围棋一副,供您闲趣之用。”

  苏怀生蹙着眉头接过钱袋揣进怀里,又将其余物品一一扫看一遍,点点头,仍旧满面急色的问:“锦息怎么样了?是不是受我连累啦?”

  苏小管家一脸的难色,低着头。不知如何说。

  苏怀生深吸口气,沉声道:“你只管直说,我还是能受得住得。”

  苏小管家忍下心中的痛快,畏畏缩缩的说:“六少爷回府住了,学校给六少爷放了假。让六少爷不用急着回去……”

  苏怀生一口气没忍住,“噗”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吓得苏小管家也哆嗦了身子,高声直呼。

  门外的守卫立时踢门而入,见状也是一惊,此时的苏二爷双目紧闭、双拳紧握,全身颤抖着,像是在忍着巨大的痛苦,他苍白的脸色、嘴角的血色和面前的大片血滴,让这一切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苏怀生客气的对要拉他的警卫说:“诸位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要与家人相说,还请各位给个便利。”

  苏小管家也弯腰点头的给二人一人塞了两块儿大洋,满脸笑着道:“给两位吃酒、给两位吃酒,我家二爷还要靠您们照应了!”

  拿人手软的二警卫拋了拋手心儿里的大洋,一脸满意的点着头,吆喝:“那行,我们哥俩儿继续给你们主仆守着!”

  他们指了指苏怀生和苏小管家,警告:“不过,丑话咱得搁前头,你们多唠个五分钟、十分钟的也不要紧,只是不能给我们哥俩儿找麻烦,动静也得小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您二位也得有个数,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不给面子!”

  “是是是!小的和我们二爷一定不给您二位惹事儿,小的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就走!”

  苏小管家恭恭敬敬的将两个警卫送出屋子,苏怀生便急不可耐的问他:“我父亲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找人救我出去?”

  苏小管家苦着脸:“这些日子,老太爷和老太太找得人都不知凡几了,可别说送钱求人了,就是面儿人家都不见;这话,咱们都说不上一句。也只有行政院的韩参事露了口儿,他说您这里的事儿太复杂,除非能撇清您、您卖国的嫌疑……也唯有撇清这一点,咱们才好运作,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苏怀生此时心已经凉了一半儿,他还存着侥幸,追问,“我……”

  苏小管家摇摇头:“否则,便是咱们府里都卖了,也无济于事!”

  苏怀生的双眼直瞪瞪的瞪圆了,一头冷汗霎时泌出,他的嘴唇抖不成声,半晌,才攥着劲儿,拼拼凑凑地组成一句话:“这、这、这……如何说得清啊?”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立时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略带些亢奋的低吼:“去、去找锦衣,她夫家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快、快去找她去,找到了她,我就能洗清罪名了!”

  苏小管家的苦瓜脸皱成了一团:“二爷有所不知,老太爷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前儿警署来人,说是咱们二小姐所乘的那家飞机在俄罗斯坠落了,二小姐、二小姐她……”

  苏怀生咽了咽嗓子,追问:“她……怎么了?”

  苏小管家一咬牙,好像豁出去一样,直说道:“二小姐她、她……生死不知!”

  “啊!”苏怀生摔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几近崩溃,就连最后如何被带回看押室的,他都不知道了。

  ……

  “喂,你真不理我啊?”

  面对着几日未见的丰忱,锦歌置之不理。

  丰忱抓耳挠腮的在一边儿想辙,这丫头可真不好哄,这么半天了,逗她也逗都不笑,气她也气不急,着实让他苦恼。

  最后,他转头看看周围,确定无人,才在锦歌耳畔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二堂姐夫一家的近况?”

  锦歌终于肯看他了,丰忱心里刚要一乐,就见锦歌嘴角一挑,轻轻吐口:“不想。”

  “不想?”丰忱吃惊的看着锦歌,“这可不像你啊!”

  锦歌板着脸,看向他:“卖国求荣的,最后能有好结果的又有几个?便是老天不计较,还有国人计较呢!我操得什么心?反倒是别闲事儿没管好,再让人当成傻子耍,最后落得个给人家压金线的结局!”

  丰忱哑然,干笑两声,并坐在锦歌身旁,也不念声了。

  二人就那么各自静坐着,从正午坐到落日。逍遥阁的演武场里,两个长长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拉得远远的。

  晚霞染红了天边,日头实红着心,慢慢西落。

  “悦鸣,你很聪明,我心甚喜……可有些事儿,我现在不能说,也不想骗你,我……我喜欢你。”

  丰忱起身,蹲在了锦歌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保证,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一切,好不好?”

  锦歌抬眼,注视着丰忱的眼睛,沉默。

  丰忱认真的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你就当看考察我这个人,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锦歌垂下目光:“你能保证不说谎,我心甚慰……可……我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希望坦白的那天,不要太远……”

  丰忱慢了半拍,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激动的点着头,赶紧回答:“不会太远的,相信我,最晚在订婚前,我一定让你什么都清楚的!”

  锦歌扬眉一笑:“订婚?你想的太远啦!”

  她出其不意的一掀,将丰忱撂倒在地,咯咯咯的笑着跑开了。

  “你等等我啊!”丰忱跳起来,赶紧追上去。

  太阳慢慢的踱着步子,拉牵着跑远的二人的身影,打着盘算。

  生活,还在继续;平静,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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