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与前有异
朱国华脸上堆满了笑，凑了上来，用袖子擦了擦杨承身旁一张椅子，道：“杨承，坐下说话。”
大家都眼巴巴看他，不知他什么话跟杨承说。
朱国华便赶他们：“都去吃饭，别在这里围着了。”
瞧他刚才向郑进挥拳那狠劲，众人都怕了他，一哄而散，带了各自的午饭去外面找地儿吃起来。
杨承坐了，道：“你找我有事？”
“嘻嘻，”朱国华先陪两声笑，再开口道：“听说你求娶我家小妹？”
杨承翻了翻白眼，道：“那是家父一时兴起，做不得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做不得数？我跟你说啊，我家小妹长得如花似玉，又识文断字。你要能娶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朱国华压低声音道：“如此一来，我就是你小舅哥了，你要和人打个架什么的，招呼一声就成，不用花费半文钱。”
真当他是傻瓜了，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杨承笑了笑，道：“你家小妹我高攀不起。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要没有事，我可吃饭了。”
“有事有事。”朱国华道：“这个……我想跟人合伙做生意，手头短了……”
就是要借钱呗。
杨承道：“你入了孔圣人门下，读了圣贤书，还想做那商贾之事？这不是斯文扫地么？”
太祖他老人家早就划分等级，是为士农工商，商贾是最下等的。
朱国华道：“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不受大娘待见，日常月例常被克扣。身上没半个钱，这日子可怎么过？我就想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我还是读书，做生意的事由别人出面。要不，你也入一股？”
杨承摇头：“我不干。”
不再管他，招呼三胖：“把食盒提来。”
三胖应了一声，提了食盒过去，擦干净桌子，把食盒里的菜肴一样样摆了上来。
食盒共分四层，每层可以放两个菜，共八样菜。
看着油汪汪的东坡肉、水晶肘子、水晶虾饼、盐水鸭一样样放在自己面前，香气扑鼻，朱国华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杨承并没有请他共进午餐的意思，接过三胖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慢慢吃起来。
朱国华又咽了两口口水，道：“要不，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借钱给我。”
杨承眼都没抬，道：“不借。”
“你……”朱国华火了。他要不是缺钱缺得厉害，会被三百文钱打动，充当他人打手么？
杨承道：“你若想在家族中脱颖而出，只有读书一途。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你能考中秀才，你爹自然以你为荣，你大娘也不会克扣你的月例，到时全家都得供着你，看你的脸色。还怕没有零花钱？自己想想吧。”
说完，再不理他。
朱国华脸上神色变幻，发了好一会呆儿，道：“考中秀才，哪有那么容易？”
他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庶子，自小在岐视中长大，怎么可能考取功名？
杨承停筷看他：“别人吃饭的时间，你用来读书；别人睡觉的时间，你用来读书；别人玩耍的时间，你用来读书，怎么可能考不中？”
朱国华张大了嘴，这样吗？
另一边，郑进把几个没义气的同伙叫到一起，好一顿感训斥。那个鼻血没止住的同伙扬着脸，让郑进看他流血不止的鼻子，道：“不是我们没义气，实在是杨承……”
谁想到，杨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郑进也只是骂他们几句出气，骂完，招手让他们把脑袋凑上来，面授机宜。
杨承吃完饭，绕着池塘消食。陈好凑了上来，道：“我……我刚才，押郑进赢，是被朱国华逼的。”
面相憨厚的人，不一定就真的老实。杨承并不说破，点了点头。
“你怪我吗？”陈好道：“朱国华忒不是东西，开盘押你输，又帮你打郑进。”
就你们这样的，一大群人押的铜板，能超过五十文？杨承“嗯”了一声。
陈好见杨承不置可否，紧紧跟上他的步伐，道：“那，我们还是兄弟吗？”
杨承停住脚步看他，道：“不是。”
“啊？”陈好呆了呆，愤然：“你太过份了。我们一直很要好。”
要好，你还押我输？杨承勾了勾唇角。
“最多，以后考试，你给你小抄。”陈好蛋疼地道。给小抄让朱老秀才抓现行，是要罚站的。
杨承笑了，道：“谢谢，不用。”
他用得着打小抄？开玩笑吧。
“那你想怎样？”老实人也会发火，现在的陈好，就觉得心里一把大火，熊熊燃烧。
杨承道：“不怎样啊。我再走两圈，回去看书了。我还想问你，你找我干什么呢。”
“……”陈好懵了，这是怎么说？
杨承果然再走两圈，回学堂去了。他前世是状元不假，可文无第一，天才也需要努力的，而且还须比别人更努力。
这时，很多同窗都吃完午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眼角不时瞟一眼杨承，见他走过来，忙打住话头。
杨承只当不知，从书包里拿出书，看了起来。
“他在读书哎。”杨冲小声道。
一向不爱读书的杨承，居然会在课余时间主动读书，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
“你去看看，他读什么书。”陈时凤道。
铜板充斥了杨冲的大脑，他兴冲冲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两文钱。你给两文，我就去看。”
“做梦吧你。”陈时凤二话不说，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快去！”
杨冲捂着脑袋，嘟着嘴，不情不愿过来。
他撅着屁/股，抻着脑袋去瞧杨承手里的书封面上的字，杨承移开手，大大方方让他看。
他瞄了两眼，跑回去跟陈时凤报告：“不认识。”
陈时凤只好自己走过来，笑眯眯道：“怎么不休息一会儿？这么个读书法，小心累着。”
坐着发呆的朱国华身子一震，想到杨承说的：“别人吃饭的时间，你用来读书；别人睡觉的时间，你用来读书；别人玩耍的时间，你用来读书……”
杨承，身体力行这么做的吗？可是他以前常被先生赶出学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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