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明辨是非
朱珠接到一封信，约她这个时候来私垫，信的署名是杨承。
接到信，她又喜又忧，杨承不请媒上门提亲，却私自约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没想到一到私垫门口，便亲眼瞧见杨承和一个粉头当众搂搂抱抱。她只觉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转身想跑，却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杨承转头，映入眼帘的是郑进如同胜利者般的笑容，然后才是一道飘然远去的背影。
杨承跟朱老秀才告一声罪，追了出去。
“朱珠。”杨承喊住她：“你是来找我的吗？”
朱珠不理，提裙急走。
杨承道：“你要不是来找我的，我回去啦。”
跟在杨承身后看热闹的同窗们绝倒，有这样说话的么？
朱珠气得用力擦了眼泪，从袖里取出杨承写给她的信，奋力朝杨承掷去。
薄薄的信随风飘来，落在杨承脚下。
杨承捡了起来，看了一眼，道：“走，回学堂去，我写几个字你看，你就知道这不是我写的了。我的字没这么丑。”
信上的字在朱珠看来挺好看，她也怀疑过，杨承不过上了几个月学，怎么能写这么好看的字？可是此时听来，杨承还嫌信上的字丑？
杨承道：“我的字可是蒙杨御史夸奖过的，评价很高呢。这个，不是我写的。”
说完，把信折好收进袖子里。
朱珠瞪了杨承一眼，折回学堂了。今天这件事，总得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杨承让三胖磨墨，当着众人的面，挥笔写了一首五言律诗，把信摊在五言律诗旁边，道：“诸位请看，笔迹一样么？”
自朱珠来后，陈时凤脸黑如锅底，这时抢过去看了两张纸上的安，脸上露出笑容，道：“信不是杨承写的。”
众人纷纷挤了过来，不停赞叹：“杨承，你的字好漂亮。”
陈好长长“嘘”了一声，道：“噤声，让家里知道，又要挨打了。”
众人皆默然，有这么一个妖孽同窗，压力很大啊。
原来不是他写的，朱珠又是伤心，又是羞惭，垂泪转身要走。
杨承道：“朱小姐请留步。不知何人送信给你？”
朱珠心灰意冷，道：“我的丫鬟说一个穿短褐的人送来的。”
穿短褐的是做苦力粗活的人，必然有人雇这样的人去送信。
杨承望向郑进，郑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实是没想到杨承只写几个字，便把自己撇清。他朝粉头使了个眼色，粉头嚎哭起来，道：“好个狠心的郎君，你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对奴家却不理不睬，难道忘了与奴家夜夜恩爱么？”
杨承走到她面前，道：“你既说与我夜夜恩爱，知不知道我手臂上有一块胎记？”
粉头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道：“奴家当然知道。”
“左手臂还是右手臂？”
粉头望向郑进，郑进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他头上，他突然心头一颤，脖子像僵硬了，摇头的动作再也做不出来。
粉头得不到指示，犹豫道：“在左手臂？哦，是在右手臂？”说着再次望向郑进。
这下子，不要说杨承，就是陈好、陈时凤几个年长的同窗也看出郑进很是不妥。
杨承高高抬起双手，衣袖落下，露出一双白哲修长结实的小臂，连根汗毛都没有，哪里有什么胎记？
粉头变了脸色。
学生们晒笑起来，杨冲朝粉头吐了一口口水，道：“快走，别脏了我们的地。”
粉头要抱头鼠窜，被杨承喝住，道：“说吧，怎么回事？你若不说，马上送官，先打你一个诬陷孔夫子门生之罪，再上大刑。”
粉头大惊，她收了郑进两百文钱，做这场戏，可没想到要吃官司。她望向郑进，却见杨承站在郑进与她之间，她连郑进的头都看不见了，还说什么暗示？
在两百文钱与送官之间，她很快有了选择。
“杨大少爷，实是有人让我这么说的。”她从怀里抖抖索索掏出一把铜板，指着郑进道：“是他让我来的。这是他给我的钱。”
郑进只付定金五十个铜板，说好事成之后再付剩下一百五十文。
学生们个哗然，杨冲恨恨道：“太阴险了。”
朱老秀才叹了口气，道：“郑进，你这样的人品，实是不配为孔夫子的学生。明天让你爹过来一下吧。”
这是要请家长了？杨冲道：“让他爹狠狠打他一顿。”
杨承向同窗们拱手：“多谢诸位为我作证。”又向朱老秀才行礼：“请先生还学生一个公道。”
朱老秀才点头：“我知道了。”又让学生们：“都回去吧。”
耽搁这么长时间，路远的学生到家时恐怕天黑了。
众人边议论刚才的事边离开，杨承要走，被朱珠叫住：“杨大少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杨承奇道：“你还没走啊？”
朱珠脸一红，低下头。
杨承指了指池塘边。道：“到那边说话吧。”
连朱老秀才都回家了，私垫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皱一池清水，荡起丝丝涟漪。
朱珠低头绞着一方帕子，那是她刚才擦眼泪的，帕子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杨承耐心等了半天，眼看天快黑了，她还一声不吭，只好问道：“你有话和我说么？”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两次都是明明满腹心事，就是什么都不说。
朱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杨承面前，她会心如小鹿乱撞，脑子一片空白。
她开口，杨承只好道：“以后不要轻听轻信，这种让人传话的事，也得看传话的人可不可信。”
不是心腹人送的信，怎么能相信呢？一个穿短褐的人，一看就是大街上雇的好么。
朱珠鼓起勇气道：“奴见杨大少爷刚才的处事为人，很有章法。”
“没什么，这些手段都很拙劣。”杨承道：“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只带一个小丫鬟，可不要路上又被人调戏。杨承有些恼怒朱国华，这货真没有一点兄妹之情，自家妹子受人蒙骗，孤身一人约会男子，他不为她出头，也不等她一起回家。这算什么兄长？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杨承指了两个小厮：“你们送朱小姐回去。”
朱珠芳心可可，他可真是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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