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个世界
晴天，是收割的好季节，在山上远眺下面，是那金色的麦浪，农人在俯身，或是收割机声隆隆，今天天气也特别透彻，看得很远，师兄也难得放假回来了。
听说是全院的小和尚放假，说是国庆节，大和尚们有事情忙。
叫上了释土、转轮、虚明、观放一起来做游戏，山上有的是野果，有些地方有李子，有些地方有葡萄，释土四个领着我们哥俩探索着。
小白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把她兜在怀里，闻到葡萄成熟的味道，也不禁伸出小脑袋，用爪子捞着。
我怕别人发现，赶紧缚住衣裳，小白一阵乱拱，我只能抚弄着，安抚她静下来，然后再拉开一丝衫角，给光和空气投进去。
我们五个就在丛林中，像只猴子一样穿来穿去，时而上树，或者脚踢，要么几个人摇晃，坠着结果的枝桠，拽弯小树叉。
我们找到一棵枣树，一踹自后，枣子像下雨一样，又红又大，汁多清甜，令人爱不能罢。
遇到好吃的我总会丢几个进胸兜里，然后小白就欢天喜地在里边打滚，呜呜轻叫着，像只松鼠一样俩爪捧着吃，当然果壳就留我胸部了，被小白拨到了肋骨那边去了，弄得我不禁有些郁闷。
小半天，寺里边周围的小山包都被我们逛了个遍，各种水果也吃了个遍。
于是释土又计划着玩什么好，因为大家都难得放一次假。
经过这段时间没见，转轮、虚明、观放都约束了不少，鼻涕不见了，做起事来有模有样，也就是爬树摘果的时候，偶尔撒泼一下，从这树荡到那树。只能说，大家经过学习，都或多或少改变了。
“嗯，我们玩踢蛋吧。”
“诶？好土了，释土师兄，你能不能换点新的？”转轮、虚明、观放几个抱怨道。
“别嘛！先玩一下踢蛋，然后你们说玩啥就玩啥？好不？”释土对踢蛋情有独钟，估计转轮他们玩得快想吐了。
“行嘛，那我们就玩六盘，我们六个人嘛！”释土很高兴地说。
“......”
不用说，我们被释土拖着玩了六盘踢蛋，已经累得不行了，找了条小溪喝水，喝的胀胀的。
“那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师兄虽然喘得厉害，但是还意犹未尽。
我有些汗流浃背，小白已经有些不爽了，大概是太黏了，钻来钻去，试图找个更舒适的地方。
“诶？释天师弟，你肚子不舒服吗？不至于那么大动静呀？”释土也注意到我的胸口的动静。
我有些讪讪。
“嗯，我刚才也喝多水了，肚子也有些不舒服，想尿尿。”
“那我们来比尿尿吧！”转轮三个说道。
“嘿！不错哦！”释土一拍脑袋，眼睛一亮。
我听到这儿，顿时脸色有些煞白。
“这个有什么好比的，我们来玩打狗吧！”师兄赶紧岔开话题。
“那我们举手表决好了！”释土说着就举起了手。
转轮、虚明、观放三个也肃然举手。
我坐在小溪的石块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感受到我的情绪低落，小白也不挣扎了。
显然，我和师兄是违逆不了众意了。决定好了，释土就推着我搡着我，后边还拉了一个师兄。嘴里还嚷着：难得想出了这么好玩的法子，大家都得给面子一起玩，不然不算朋友了。
我觉得没办法了，也只能上了，但心里一想，只要掩饰好，别人就不会知道，而且要拿得好名次！那么嫌疑就会更低。
释土带着我们，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看得出来，这地方是被别人养牛的，遍地的是被糟践的杂草丛。
地上稀稀拉拉的有几坨牛屎，苍蝇在无头的乱飞。
“好了，就在这儿比吧！”释土指着前面地上的那坨牛屎又道：“我们以那牛屎作为标点，谁尿的最近它，谁就获胜！”
说完，释土在离牛屎两米远的地方画了一条横线。
“来！我先开始！”释土说着挽起袖子，拍了拍肚皮。
经过这么一下酝酿，释土深吸一口气，利索的放虫出闸。
腆着肚子，狠狠一飙，一道弧线划过空中，惊起牛屎上的一堆苍蝇，嗡嗡乱飞。
“来来来，我来，就那么点距离，释土师兄，你可是大不行啊！”转轮一副不满的表情嚷嚷着。
随即宽衣解裤，“咻”的尿了出去，稀稀拉拉，结果还比释土的近点。
“少！你行，你超过我看！哈哈，小虫子！”释土拍着灰头土脸的转轮。
“你们这是一百步笑五十步！”说着观放、虚明也齐齐站到画线上，裤子一抖，脸憋得老红，看得我都想笑。
“看我们的。”说着，这俩哥们一起鼓劲，居然超过了牛屎！
师兄忽然兴致也是高了起来，涨红了脸。
“我，我来！”师兄摇举着手，上前一步，也抖下裤子，肚子一鼓。
“哦~”释土四个瞄着那道射线，一下子震惊了...尿到了脚下，还溅了裤子一面。
“哈哈，你不会先把它弄得硬硬的再来啊，哈哈。”转轮笑道，师兄则是一张苦脸。
其实，师傅是为了我想了一个办法的，他知道我没有，就尝试给我削了些一头光滑的小竹管，方便我上厕所。
这时，释土过来怕怕我肩膀：“看你咯！”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呵呵的笑着把我推到画线。
先前的无措，自身的秘密，我必须要事实为我遮掩！
站在线上，我悄悄拿出了小竹管，鞍马上炮。
一直抑制着的尿意，一时之间如开洪泄闸，挤着竹管，腾空而上。一道划空长弧，竟甩过了两段牛屎的距离！
我微微一笑，搞定！
“啊，这是什么？！”看到这成绩，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观放的嘴巴眼睛张的最大，一只趴在新牛粪上的苍蝇，摇摇晃晃的飞起，嗡嗡的飞进他嘴里游荡了一圈，停在了舌头上！
或许是感觉没牛屎好，又嗡嗡的飞回了牛屎上。
我看得是一阵古怪。
“啊！你是怎么办到的。”转轮合上了嘴，合着观放、虚明齐齐大声道，满脸的惊异！
释土也冲上来一边嚷着、扒着我，说着我要看看神器。
我被他们扯来扯去，摇晃中，“铛啷”的一声，我的竹管掉了！
众人见我身上掉东西，顿时转开目光。
竹管上还挂着一丝尿液。
瞬间寂静了，一阵沉闷后，然后迎着我的是释土几个的放肆大笑。
释土几个笑的前俯后仰，拍地拍树，指着我，埋头又笑起来。
极力想掩饰的东西，总会有被撞破的那一天，一个人变得坦然，但那种坦然是多么的苍白。
我觉得好揪心！
在那讥讽的笑声里，我面色发青，我读出了释土之前的那一丝异色，我强忍住不哭，因为我知道，哭了，嘲笑不会停止，而是如那浪潮，一波高过一波的将我压倒。
“呃啊~”
但是，我的挡箭牌哭了！师兄哭了！
不知道是自责还是看着我的抑毅，哭的好伤心，我的泪珠也在眼眶中打转。我紧紧地咬住牙关，鼻子的味道...很酸！
小白在我的胸口徘徊着，焦躁着，满是不安。
“砰”的一声，一股烟雾，一个全身破烂长毛邋遢的野人出现了！“欺负小孩算个毛，让我来！”野人说了一句就唬上去。
“哇，妖怪啊！”释土四个先是一愣，顿时大惊。
那野人逮住了走得慢的转轮，我听见转轮在凄厉的喊着：妖怪求你不要娶我，我不是三藏！叫的那个撕心裂肺...然后他晕了过去。
“嘭”的，烟雾散去了，小白跌入了我的胸口。小白吓走了人之后，掉回了我的胸口，俩眼也冒着泪花，带着一丝虚弱。
我和师兄互相勾着肩膀，走着。师兄嚎啕大哭着，我的泪也一直不停的流，回到禅房，师傅见我们两个泪人儿。
禅房里，生火的柴噼啪噼啪的响着，听了师兄的哭诉，然后揽我们两个到胸口，叹着气，安慰着：“孩子，哭吧，师傅知道你心里苦，哭出来就好了。”
在师傅那枯瘦却温暖的怀抱，我感觉到自己好委屈、好委屈！心里是那莫名的涌动，要胀烈了一般，在这个世界活着好累啊！
我只是一个小孩，小小的孩子，受不了太多的欺压和冷漠，我抓紧师傅的胸襟，压抑的情感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嘴巴一扁，便嚎啕大哭起来。
我终于哭了出来，哭出的是自懂事以来的迷茫，哭出来的是长久以来的那一种累。那张遮掩的纸，被无情的火烧得一干二净，我知道！
我趴在师傅怀里，也许是有太多的委屈要发泄出来，我不断抽动着肩膀。
师傅拍着我的背，哼着歌，那歌儿是那么的贴合我此刻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就像那歌儿哼的委屈，那歌儿哼的无助，那歌儿哼的伤心。
歌儿很轻柔，在最高兴的时候忽而转到了悲伤，然后又坚定决绝的前进着、吟唱着，那是乌米的歌！
我听着、哭着、嗓子嘶哑着、梗咽着、抽噎着...断开了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的联系——眼帘！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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