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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0


  兰酊勃然变色:“田中先生,你确实逾越了!”

  田中龙一的态度恭谨却异常坚决:“刚才我的部下发现,小姐你和一个神秘男人共同进了房间,我有理由怀疑,您或许是受了坏人的挟持!保护您和这里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田中龙一手一抬,两个日本武士随即靠近,伸手要去推卧室的门,兰酊一下子靠在门上,双手一拦一挡,喝道:“都给我滚开!”

  田中龙一再一次鞠躬,踏进一步,也是毫不妥协。兰酊猛地昂起脸逼视着田中龙一,忽然傲然冷笑道:“告诉我,你是来捉刺客,还是来捉奸的?”

  田中龙一被戳到一样挺起脊背盯着兰酊,兰酊毫不示弱地傲视回去,曹景尴尬不已,连连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们马上就走,马上走。”

  田中龙一却把手一拦,悍然道:“我断定我的未婚妻是受了某种威胁,才会说出如此不体面的话,所以我们一定得进去搜查,以确保我未婚妻的安全!您是黄家请来的安全人员,拜托了!”

  曹景进退两难。

  兰酊情知不能善终,冷笑一声,倒淡定下来,她忽然一改方才的气势,慢条斯理地问:“曹警官,你们要捉的刺客,是今晚宴会上那三个人吗?”

  曹景忙点头:“是,是啊。”

  兰酊笑吟吟的,脸上慢慢升起一种异乎寻常的潮红,一双妙目却有种夺人的尊贵和傲慢,她甚至离开了房门,走到窗前,拿起扣合着的纳兰词,闲闲地抵在下巴,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宴会我也在,那三个人我都认识。而我这里确实也有客人,但我可以保证这客人不是你们要找的刺客,只是不太方便让你们见。那么,捉刺客的,是不是可以走了?”

  曹景自诩见怪各种场合,但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氛围,这兰酊的话不缔当众暗示里面的是奸夫。而他火爆脾气,这个闷葫芦里没准儿藏着的还真是自己珍爱的义弟,眼下,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陷于江湖市井的泥垢,越陷越深。他如何能不急?如果他真藏在里面,自己是否该帮着田中龙一先把人揪了出来,而后再行解救?这日本鬼子把兆学疚视为眼中钉,一旦落入他手,等闲能救得出来?又或许,这也强于让他失陷于这三教九流的迷阵之中!如此想着,就十分难以抉择,这时,他的眼光忽然被案前的墨字夺去了注意力——他差点儿就红了眼眶!

  而另一边,田中龙一果然暴怒,武士刀“嚓”的一声出鞘,曹景有点蒙,但还是去拉,而兰酊却连睫毛也没动一下,只冷笑道:“我们的婚约作废便罢,请你还别在我面前动这个,这里虽然是日租界,但还是我们中国的国土,而这是我的房间,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田中龙一一面后退,一面冷冷地盯着兰酊冷笑,退到门口,仍是一个鞠躬,带着手下出去了。曹景难得慌乱地支吾着,却见兰町安慰地微笑,于是心里一松,一边关门一边也退着出去了。

  ——那书案上,用来临摹的字样果然已经空空如也,兰町就由衷地笑了。

  门一合上,兰酊随即靠在门上,狠狠地闭了闭眼,没有泪,却是满脸倦容。冷不丁兆学疚一下子从里拉开门就窜了出来,兰酊睁眼,简单地道:“别嚷嚷!”

  兆学疚连眼睛都红了,道:“那混蛋在污蔑你!”

  兰酊悠然道:“他知道是你,可他的目标不是你,所以才逼我。”

  兆学疚道:“我不明白。”

  兰酊笑,笑容里尽是对孩子似的宽容和温和,她道:“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仿龙尊上,田中龙一当然也不例外,只有你才拼命往外推。你推了,黄家二小姐竞技招亲,他得了自由身,才能进身一搏。”

  兆学疚怒道:“这可恶的小日本!”

  兰酊坐下,道:“好了,理由虽然很糟糕,但结果总是好的。”

  兆学疚愧疚中又带了欢喜,当下纳纳地道:“可我对不起你,让你白担了个虚名。”

  此言一出,兰酊脸上飞红,喝道:“你胡说什么!”兰酊自有股高贵和威严,一喝之下,兆学疚心虚气短,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当下连眼帘一发都红了。兰酊一看他这样,又是好笑又是怜惜,便温言笑道:“一发把自己当宝哥哥了,不过你这话倒点醒了我,此地非久留之地,你得转移了。”

  兆学疚抬头看兰酊,眼神里全是单纯的信赖,兰酊心是下又一软,神秘地笑道:“此时还不晚,你陪我去戏园子再看个夜场吧。”

  兆学疚一怔之下,随即明白过来,皱起脸道:“他?”

  兰酊好笑:“就是他。咱们干脆来个崴稀泥吧!”

  兆学疚有点傻眼,小心翼翼地道:“崴泥,应该就是棘手的意思吧?《诗经》‘园有棘,其实之食。’说的是带刺的灌木,那上面结出的果实可以吃。但是如果把带刺儿的灌木握在手里,那就要扎手了。所以,古人才把生活中遇到的麻烦事,说成是棘手。”

  兰酊强忍住没有放声大笑,只一本正经地道:“是极,就是这个意思。罗罗缸明白吗?张家借了李家的房子住着,李家又把张家的房子租了出去,租房子的把人家的房子卖了,卖了之后,又把钱借给了老刘家,老刘家拿人家卖房子的钱,跑了。一环套着一环,罗罗缸,打不清的官司。这事儿就是崴稀泥,手在一团稀泥中崴,越崴越不干净,到最后,崴了两手泥,越洗越黏糊,没法儿办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兆学疚怔了半晌,却更是糊涂了,不好承认自己愚钝,只胡乱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兆学疚被兰酊挽着,再次走过楼道、大厅、走出酒店门口,一路无数异样、刺探的目光,兆学疚脸上有妆容、墨镜、礼帽作遮挡,仍是觉得芒刺在背,而兰酊却一无所挡,傲然前行,威严自生。也许是被兰酊破釜沉舟的气魄震住,竟无人上前查问。兆学疚心里既是感激又是佩服,加上兰酊柔软纤瘦的身体倚在身边,心里更增了激动和幸福,他竟忘却安危,狠不得这条路无限的长下去,就这样和身边这个人一直这样走下去。仿似红尘三侠中的李靖和红拂,夜出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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