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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3


  小榕树道:“你的攻击模式儿总是一击毙命。”

  柳生忍不住问:“不好么?”

  小榕树淡淡地道:“对比你弱的对手可以,但是如果对方是你一击不能毙命的对手,这种格斗方式就很危险。”

  柳生又忍不住:“为什么?”

  “因为对方可以猜到你的攻击方向——致命处。的确,人体的致命处很多,但绝对又比普通的格斗缩小了范围,我能看穿你的攻击,不是因为我的速度比你快,也不是因为我眼力比你好,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每一次攻击都是要杀死我。听好了,对付强悍的对手,要有耐心,一击不能致命,要做好长期迂回攻击的准备。”

  柳生仍在发怔,小榕树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转过去又看定了丁佼,准备发难。丁佼只是苦笑。

  小榕树道:“姓丁的,轮到你了!你和柳生沾有世仇,要报仇也不是不可以,可他既入得妆园,就是我的小弟,由我罩着,你动他我就有责任把你清出妆园。现在,你滚吧!”

  丁佼只能继续苦笑。

  柳生由一心和兆学疚一左一右扶着进了内室,看不清表情,田中之雪跟上一步,小榕树随即挺身挡住,不客气地道:“还有你,小妞儿!明儿不用等了,柳生的断腿儿动弹不得,自然是走不了,当然,你也别想进门来喝老爷我家的媳妇茶,我这个做哥哥的完全可以做这主儿替他拒绝,听好了,小妞儿,我们看不上你!”

  田中之雪狠狠地瞪着小榕树,又看向柳生,却失望地看着柳生毫不反抗地由一心扶着进了内室。小榕树得意地道:“请吧请吧,我们看不上你!对了,既然你还有钱计较买船票,我们的保护费也得加码儿了。”

  田中之雪退了出去,丁佼磨磨蹭蹭地去收拾行李,出门时,只见戴门子正慢悠悠地给聚在门前的孩子们讲故事:“南方有一种蛙儿,叫蛇蛙儿,这种蛙儿个头很大,尤其是臂,很粗长,很有力量。这种蛙儿和蛇儿是天敌,一见到蛇儿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四肢死死地将蛇儿抱住,直到将蛇儿勒死,或同归于尽。这种蛙儿很机敏,一二十米之外就能发现人,一跳数丈远,很难捕捉到,可后来当人们了解到它与蛇儿之间的宿怨,再捕捉它时便毫不费力气。他们将一种小树儿的树干刮去皮儿,截成半米来长的段儿,涂上当地蛇儿的花纹儿和蛇儿的味道儿,插在田野间,第二天就可以从木桩儿上轻轻松松地取到一只只肥壮的蛇蛙儿。原来,不共戴天的仇恨使它们不辩真伪,见了这种木桩儿也以为是蛇儿,不顾一切地跳上去死死抱住,人来了也不走,甚至将它们下到热水里也不放开。仇恨很难让人失去勇气,但轻而易举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勇气则失去了人生的一半儿,失去了理智便失去了人生的全部,因为没有理智的仇恨必将演化成自己的灾难……”

  丁佼持续苦笑。

  3、轻侠

  黄昏时分下过一霎儿的冷雨,而后,似乎被凝重的气压所滞,梗住了,只是萧索的寒风,轻一阵儿缓一阵儿地输送着湿冷,那冷严严密密地铺盖下来,遇着了人间浑浊的人工制暖抵御,就液化成了水——愈近人迹的地方,空气中饱含的水分儿就愈加沉重,逐渐沉淀成雾。大罗天的灯红酒绿也被冷雾腐化——华灯早上了,却被云遮雾罩着,成了滞凝的夜黄昏,只是黑不得,叫人等得心焦。各种声响儿也犹如隔着水波儿,没个头绪,只混沌一片儿。来赶夜场子的真假洋鬼子们就不时停下,不适地侧耳倾听,只是若有所失。后来,有人猛然醒悟过来——原来是还没听妆班的戏园子开台!纳兰小王爷还未开腔儿报夜呢!

  戏园子前,升起来的两盏灯笼儿已经亮了起来,晕着浓浓的菊花儿黄,地上摇曳着淡淡的阴影,不时有人影儿漾过来漾过去,又去得远了。

  丁佼站在门前,轻轻地摸着门口的两行对联儿——“底事于卿,风吹皱一池春水;多情笑我,浪淘尽千古英雄!”——触手温凉细腻,而那纸儿已经薄脆了。似已历经了年年岁岁的风霜雨露,其实也不远,只是这时月,任何东西都容易磨损,显出老态。

  门,卡擦擦地响,又慢又轻,然而发出的声音却又沉又闷。

  偌大的园子里唯一开着一盏台上灯,仿佛是雾中飘摇的浑月儿,散发着暗淡的光,雾气粒子在橙色光芒的照耀下,静静地沉淀下来,旋又被轻风吹得上下翻飞,散入了各个角落浮荡着阴影。

  无人的戏园子显得阴森诡异。

  台上,灯下,纳兰正在中央咿咿呀呀的唱,只是出不了声儿。只有那身华丽花哨的戏服,依然风流的身段在那里闪烁着雾沉沉的光影儿,就像衰败的皮影儿戏。原来没有了光和声,剩下的色和技会变得黯淡、妖异、没有生命。

  丁佼却不敢开灯——他明白,纳兰的嗓子倒了。他不觉走到了台下,正对着纳兰,他张了张嘴,却也似哑了嗓子,只是出不了声儿。

  “明天,如期演出,对吗?”纳兰的声音暗哑、冷淡、平板,没有喜怒哀乐,一如他素淡的脸,丝毫也没有上妆,然而,这样儿的脸更似一个刻意描画的脸谱儿。

  丁佼什么也说不出来,心脏像只螃蟹儿紧紧撰住了他。

  “其实,唱戏还是你教我的,只是我火了后,你就退了。可如今纳兰倒了嗓儿,四郎还活着,其实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杨四郎这个角色。”纳兰一笑,道:“这世界就是一台儿戏,做尽领衔唱实在太累,从此我只要轻轻松松坐在下面看戏就好了。”

  丁佼追近一步,道:“坐在下面只能看别人精彩。”

  纳兰忽然回头,逼视过去,眼底是深不见底的伤和怨:“你不能这样……一面儿给我悲伤,一面儿又来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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