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而无憾 下
威廉亲王走上了战场，身披奥丁铠甲，手持着战神之矛，背后是即将与他一起赴死的泰坦铁骑。
对面，肩负着整个黑麦花军团希望的卡斯特罗脸色略显苍白，不时咳嗽一声，迈的步子很慢很稳，拉泽格尔等人很担忧，连克林顿与麦顿都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前来观望，而希第达尔与罗杰等人做好随他一起冲锋的准备！
遥遥相隔，没有人说话，他们用眼神与行动表达了对战斗的渴望！
这一次将真正的决定胜利的归属！
威廉亲王挥了挥手，整齐的泰坦铁骑动了，气势如虹。黑压压的黑麦花军团也动了，如同一片黑云夹杂着风雨。
狂风扫落叶，卡斯特罗心底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注视着气度非凡的威廉眼神中澎湃的战意节节攀升，策马扬鞭，暗叹：人生真是很奇怪呢。从数年前，黑麦花军团进入拜占奥帝国，接连数次战争，战胜过很多敌人，卡斯特罗第一次不想杀人。不杀人，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
卡斯特罗无奈的望向天空，竟有一瞬的失神，那么就一战吧！
威廉亲王骑着战马开始奔驰，战神之矛轻轻一掷，一缕浮光，夹杂着淡淡的金色，如同一支利箭，飞！
卡斯特罗右肩一沉，右拳猛然一动，不见拳影，也不见拳声，一点明亮撞在浮光之尖。
砰！
卡斯特罗与威廉同时跃起，半空中眨眼间错身而过，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再次相对，第一次试探似乎并没有结果。
卡斯特罗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色，表情严肃而又认真，信仰【忠诚】与【奉献】的威廉亲王已经领悟了【信仰真意】，类似魔法贤者的【跋点】，完全可以凭此一跃进入半神之境，但这么多年一直压制着自己，如果放手一搏，显然这场战斗将会很有意义。
威廉亲王的气势继续攀升，据资料显示，卡斯特罗在两年前成为半神，在昨晚与巨龙弗拉米基尔的战斗中受重伤却还有信条级刺客的身手，实力很强大！
这就足够了！
再度交手，身影交错，令人目眩神迷。
惨烈的厮杀声回荡在耳畔，卡斯特罗再次解开了【十三黑白羽翼】与解放龙晶，磅礴的力量在略显羸弱的身体内如江河横流，眼眸中是颓废与枯寂，仿佛一片被风沙侵蚀的戈壁滩，而威廉亲王站立在原处，一丝兴奋的表情隐藏在覆面式头盔，战神之矛释放着明亮的光芒，这一刻，他不在压制自己，气势很快从圣骑士巅峰越境，半神！
再战！
拉泽格尔看不清他们的动作，那一股令人战栗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心头，惴惴不安，而战场上的士兵沉浸在杀戮中受到的影响则轻了许多，鲜血溅在他们脸颊也顾不得擦，脑海中只有一个，杀！
泰坦铁骑绝大数已经弃马步战，有些甚至嫌弃长枪不好使，随手捡起一把长刀只要铠甲不对立即挥刀砍杀，而黑麦花军团的【帝国之盾】阵型完全乱了，克林顿的骑士团也乱了，士兵们已经杀疯了，极少士兵的刀刃都卷曲了都没发现。许多人战斗直至死亡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也有些人流尽了鲜血也不愿倒下。
头发略显凌乱的卡斯特罗咬破了手指，脸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呢喃着深奥晦暗的音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在指尖绽放，终极奥术之【诺·湮灭】。原本刺入卡斯特罗心脏的战神之矛忽地悬停在咫尺之间，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在缓缓推进着，而矛尖金色的斗气与黑暗的魔法元素彼此炽烈的燃烧着。
威廉亲王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爆！”
悚然而惊，卡斯特罗眼睛一闭一睁，背后猛然张开十三对闪烁着梦幻斑斓的羽翼，深渊恶魔的气息令整个战场一瞬间窒息！
威廉亲王仰头一吼，浑厚的嗓音气势恢宏，一个巨大的虚影融入到了他的身体内！
在黑海与地中海的那边，泰坦帝国的信仰无疑与号称史诗大陆精神之父的拜占奥教廷创立的信仰体系不同，他们自称是神的后裔，信奉大地之母盖亚以及泰坦十二神祇，然而众神陨落后，无论是泰坦帝国还是拜占奥教廷都罕有神迹，似乎神已经抛弃了史诗大陆。这时，拜占奥教廷选择变本加厉的加强信徒的控制以及在理论上“神秘”教皇，比如“光荣在位的天父在人间绝无谬误的神圣代言者”，而泰坦帝国的大祭司走上了另一条路，不去寻找神祇的存在而是将信仰放在对“受神祇的感召建立的”国家的忠诚与奉献以及“神祇之使者之后继者”的个人崇拜，“战神”，这是荣誉的称号，也是一种守护力量的传承，可以凭借着奥丁铠甲召唤神祇虚影降临，一举颠覆一个人的战斗力，而最低的“载体”要求流淌着默罕默德·哈伊姆血脉的圣骑士。
一缕白发飘落。
“为什么他们选择在天空中战斗？”
从这一幕震惊中回过神的白羊艾曼问道。
“他们在小心在控制着战斗避免毁灭科鲁兹丘陵。”奥巴尔神父解释道，怀里抱着他的“儿子”黑曼巴蛇，因为吞食太多“食物”陷入蛰眠，一旦醒来将成为史诗大陆仅次于巨龙的黄金亚种。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艾曼扶了扶黑色的眼框，知性美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求知的渴望。
“他们不是神。”奥巴尔神父仰望着那两位站在众生之巅的半神，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他们无疑是成功者，“只是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终有一天，我一样可以。”艾曼自信坚定的说道。
在后世的记载中，“魔法文明女皇”艾曼与她的研究室【蝴蝶公墓】研发将千种科技并投入应用领域，使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极大促进了手工作坊业的兴起，普遍的评价，“她改变了生活。”
战场上，不断有人死去，卡斯特罗与威廉亲王全力以赴的短暂交手，消耗巨大。面对卡斯特罗奥术、魔法与匕首等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威廉亲王锋芒毕露，手中的战神之矛大有破尽万法的霸道！
此时，威廉亲王周身的斗气光华闪烁一下倏忽消失，那柄金黄的战神之矛已经宛若一朵花朵绽放出一团炽烈的光！一连串晦涩的咒语随着他的手势不停变幻，在镶嵌【堕天使之心】之后，卡斯特罗真正地将黑暗与恶魔的力量彻底融入到了灵魂，一片漆黑的领域在他的脚下不断蔓延！矛尖只残留摇曳的光点，一束光却停滞在卡斯特罗的额前。
【诺·湮灭】，卡斯特罗再度施展终极奥术，可这一次，这束光如同实质却不见半点消解，隐约有三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缓缓推进。无法长时间吟唱魔法咒语的卡斯特罗眉头一皱，能够突破他的黑暗领域本就极为不易，这一刻，他终究是看穿了威廉亲王的隐藏最后的底牌，三种【信仰真意】－忠诚、奉献以及无畏。全胜状态下的他自信可以接下来，但这时体内紊乱的气息如同一刀刀在剐着血肉骨头，真的要将灵魂交给恶魔吗？
不！卡斯特罗紧紧咬着嘴唇，骤然收缩自己的黑暗领域，左右双手分别凝聚着黑白两颗珠子，胸前剧烈的震动着，瞳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丝。威廉亲王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步步紧逼！
【诺·毁灭】！
黑白两颗珠子猛然合到一起，向前一推，吞噬了那一束光，尖锐的“叮”声刺破耳膜。
战矛直刺！
威廉亲王果断出手，干净利落。
卡斯特罗胸前仿佛有几个奇怪的字符跳动进入黑白两颗珠子内与脚下的黑暗领域骤然收缩成一个黑白光环抵抗战神之矛，背后黑白羽翼轻轻一振，无数的羽毛如利箭直袭威廉亲王的面部，一口血噗的一声喷出。
威廉亲王急速后退，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最终威廉亲王直退落地，狼狈不堪！
那遥远的马德里城堡伦道夫府邸一个紫衣小萝莉心一阵揪痛，稚嫩的声音哭喊着，“我要去找爸爸”，而一位瘸腿的老者在不停的安慰她，“相信你爸爸没事，一定会回来的”，可惜效果甚微。
卡斯特罗的双眼化作一片黑暗的虚无！
威廉亲王感受到那属于深渊的意志爆发与卡斯特罗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步伐玄妙地在大地上踩出一个晦涩深奥的魔法阵图【莉莉丝之补全】，这源自羊皮纸《死海文书》最终卷，拜占奥教廷的第二代圣子耶利亚便是死在此阵之下。
一道黑白的身影从天而降！
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跃地而起！
这吸引了整个战场的目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却有盖世凌云的磅礴气势，黑麦花军团与泰坦军队纷纷停下仰望着瞩目的一幕，有的是震撼与卑微，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半空身影相遇。
生与死。
一矛对双拳。
…………
…………
谁胜谁负？
那短暂的瞬间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两人先后落地，卡斯特罗染红的右臂不自然的垂落，威廉亲王强压着胸前的一口血，右手握着战神之矛强撑着身体，眼神中有了一丝解脱的欣慰。实际上，半神之间的战斗极少能够如此快速的结束，除非一方有意求死或者实力差距实在过大。号角突然被吹响，黑麦花军团与泰坦军队同时收兵，整个战场在一片寂静中猛然间像似有了生命，士兵们的目光从热血与惊诧中恢复平静，一瞬间的茫然后注意着自己的对手安静的拿着兵器往回走，有的士兵在寻找着自己的同伴，哪怕是尸体。
据后来恰好在两位半神一旁的小兵佛德雷斯的回忆录《生命啊，请你停一停》记述：那位背后有十三黑白羽翼的白发青年卡斯特罗嘴角挂着一丝惨淡的笑意，而威廉亲王的脸庞始终在盔甲之后，大概目光是望着打败他的对手，当时，我的脑海中有了一个念头，从未被战胜的威廉亲王被打败了，心中的信仰似乎轰然坍塌了。
“这样的牺牲”卡斯特罗很感慨，领悟三种信仰真意的战神竟这样为了泰坦帝国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死亡，只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是可悲的。”威廉亲王的语气轻描淡写，重要的是守护的国家能够有希望与信心走到史诗大陆最强大的一列。
“你真的死而无憾吗？”卡斯特罗问道。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风景要看，可惜没时间了。”威廉亲王的胸口承受了卡斯特罗全力一拳，心脏早已经破碎，生命飞一般的流逝着，“卡斯特罗，你来又是何苦呢？”
“他们是我兄弟。”卡斯特罗微微眯着眼，今天的阳光有些明媚啊。
这一刻，威廉亲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科鲁兹丘陵的战争落下帷幕。
很多人想要报仇，但被以舒马赫老将军为首的一派呵斥并没有付出行动。众多将士哭倒在战神威廉身侧，黑压压的一大片，阿勒斯坦身在其中，虽然之前他隐约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但没料到他们的战神真的永远的离去了。坐镇后方的安帝汶老将军，沉默的如同一尊雕塑，身负皇命的他，尽力保持与黑麦花军团的友好，尽可能的带回一批批优秀的士兵，实际上，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可朱庇特大帝赐予了他一把封鞘的黑色战刀【小蝴蝶】，“刀在我的身旁，我看待荣誉就像它看待鲜血一般。”
黑麦花军团缓缓后退，负责后勤的士兵开始收殓阵亡士兵的遗骸，打扫战场。更多的士兵目光聚集在那位不停咳嗽的黑色身影，走路很慢，头发白的有些刺眼，眼神中崇拜与敬畏！
卡斯特罗一步又一步的走着，目光始终停在一名灰头土脸的黑麦花士兵，后者竟也没有丝毫退缩，眼神很坚定，一只手握着腰间的短刃，身躯竟微微有些兴奋的颤抖，是的，目标很强大，强大的超乎想象！
半神，作为一名信条级杀手的他明白，只要杀了他，那么他就可以登上杀手的王座，成为【天国杀】真正的第一杀神！
卡斯特罗平静的看着他，笑容有些落寞，“你动手吧，我不会杀你。”
一股恐惧感笼罩了他，他向前踏了一步，【瞬移】！
【背刺】，这一招被他数万次的练习早已经深入灵魂，然而，这一刻，瞳孔中满是惊诧，他怎么能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自己的短刃？
“你走吧。”卡斯特罗真的不想杀他，仅仅只是因为他跟曾经的他很相似，一样的倔强。
作为一名【天国杀】的顶级杀手，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可一转念，清晰的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魔法波动，错愕的眼神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深邃与荒凉，他究竟有多么强大？
刀刃留下，人被送走。
卡斯特罗咳了一声，头有些痛。
麦顿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人，对于暗杀十分愤怒，不过兄弟见面还是很高兴的，第一时间抱了抱，“这么多年，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嗯。”“走，晚上不醉不归？”“嗯。”
陆续克林顿来了，希第达尔来了，其实，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回来，但直到重逢，他们才发现并没有多少话语，何况刚刚结束的战争令他们感触颇深，活着并不容易。原本手中阵营后方的夏尔米穿着要比以前保守了许多，没了以前的火爆脾气，甚至拒绝了与卡斯特罗的相拥，半掩着嘴唇，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军团长大人，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嗯。你们都在，真好。”卡斯特罗被相聚的情绪感染回道，“听说你跟希第达尔结婚了，喜酒没喝上，真惭愧。”
对这场战争最渴望的希第达尔，想起所罗门家族的种种磨难，这一刻，心底真的放下了那沉重的包袱，坦然一笑，与夏尔米相视一眼，“放心，以后我们的孩子可是你的教子。”
“好，麦顿，克林顿，你们可得努力了啊。”卡斯特罗笑着道。
“哼哼”麦顿不满的撇了撇嘴，反而有意的望了望克林顿，后者微微一笑，显然不予理会。
简单闲聊一番之后，众人再度离去处理手头的事务，毕竟泰坦军队还并没有真正撤退，碍于之前签订的协议，双方都没有再度交战，但为了避免万一，黑麦花军团还是需要做些准备，接下来还有一大片领地需要接受呢。
最终，卡斯特罗再次与拉泽格尔见面。
那一年，他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军团的参谋长，却固执的选择跟随他一起战斗在陌生的土地。
这一年，他终成史诗大陆的一位名帅，在科鲁兹丘陵打败了战无不胜的泰坦帝国。
紧紧相拥，就像久别的知心朋友害怕永远不见，卡斯特罗轻声说道，“这么多年，幸苦了。”
当年他因为米尔塔之死抛下黑麦花军团，丢下了一群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执意去拜占奥帝国的新罗马复仇，将黑麦花军团交给了他，事实证明，拉泽格尔并没有令任何人失望。
“黑麦花不朽。”来自【坟墓】的拉泽格尔低声回道，回忆过往，似乎并没有遗憾。
“谢谢。”卡斯特罗说道。
“不需要。”拉泽格尔微笑着道，“黑麦花军团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更是每一个人的，它走到这一天，这一步，是每一名黑麦花士兵的付出和功劳。我只是恰逢而已。”
“你们做的很好，”卡斯特罗认真的听着，忽然想放声大笑，但身体实在过于疲倦，喃喃的说道，“让我休息一会。”
说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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