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自赢溪的十九岁少年
心圣拍着韩飞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祝炎是个好孩子，韩飞羽也是个好孩子，对于这个世界，他们的看法大同小异，你现在，只需要找出你最想做的事情，然后去做就好了，名字，并不重要。”
韩飞羽还在苦思冥想着琢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骤然听到这句话时心头一震。
最想做的是什么？
找到祝融？把祝炎想问的答案全部问出来？
为父报仇？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父亲应该没死，自然不存在报仇这种说法。
那便是将父亲找回来，狠狠地骂他一顿把他带到母亲身前认错？
虽然有两个妈妈很奇怪，但那终究是父亲，好歹还是不能让他变成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都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韩飞羽现在最想的是回到学校。
不是库利扎尔学院。
是那个承载了他三年时光的普通高中。
说来可笑，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而已，那所学校在他的脑海中竟是有些模糊了。
模糊，意味着遗忘。
他不想遗忘。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让他觉得必须要记住的话，也许便是那几年的时光了。
在学校的时候总是想要逃出来，出来了之后却总是想着回去，这件事情说来可笑。
韩飞羽问道：“距离我们出去的时间，还有多久？”
心圣说道：“现在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韩飞羽说道：“时谢和埃德还需要多久？”
心圣想了想，“埃德马上便会苏醒，时谢的话还要等会儿......大概一刻钟的功夫。”
时谢的体质比埃德强了不知道多少，吸收通天木的时间相应也要短上不少。
韩飞羽再次发问，“他们能够到达近世吗?”
心圣轻笑着开口，“又不是萝卜白菜，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能达到。”
韩飞羽皱着眉，“那你说的和真的似的？”
心圣认真道：“我已经说过了，那只是为他们今后的近世之路做铺垫而已，至于未来他们能够达到什么程度，这种事情没人说得清楚。”
韩飞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一个半时辰之后，我来接他们。”
心圣沉默了会儿，开口问道：“你已经想好做什么了？”
韩飞羽招了招手，不知道这到底是肯定的意思还是否定的意思。
和幽灵们战斗到现在，韩飞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闭上眼睛。
成千上万条白色丝带从他的身体中蔓延出去，浮在空中不知道连接着这个世界的哪个地方。
韩飞羽伸手，拨开面前的重重白色，紧握住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些丝带并不都为白色，有极少数的红色丝带夹杂其中
。
韩飞羽睁开眼睛，将手中的丝带放开，然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某个洞窟中。
这个洞窟在火岩，却不是韩飞羽第一次遇见烓卯的那个洞窟了。
烓卯躺在太师椅上，轻笑道：“你来了?”
韩飞羽说道：“我不能不来。”
烓卯指着面前的锅，问道：“魔虎一族都在你的戒指里，狮鹫你吃吗?”
韩飞羽走到锅前。
狮鹫汤清澈见底。
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那锅汤。
空气微微波动，数不尽的食材落入锅中。
烓卯见状，轻笑了一声。
韩飞羽没理会她，只是专注于面前的吃食。
不一会儿，锅内散发出阵阵清香。
烓卯抽着鼻子深吸几口，“看来果然挺好吃的，没吃到虎腿挺可惜的。”
韩飞羽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可能没看出来我到底是谁。”
烓卯说道：“因为我不想杀你。”
韩飞羽沉默了会儿，“不是不能杀？”
烓卯认真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能杀的人。”
韩飞羽轻笑道：“现在不否认了？”
烓卯说道：“现在否认还有意义吗？”
韩飞羽再次沉默。
给出全部线索还不能知道答案的人是庸才。
得到一部分线索便能知道答案的人是天才。
仅凭一点线索便能知道答案的人，那便是鬼才。
在神会的世界里，天才很多，鬼才很少。
埃德算是一个。
校长算是一个。
父亲可能也算一个。
现在，他也算得上是一个。
烓卯见韩飞羽不说话，轻声道：“最主要的是，没有否定的必要。”
韩飞羽移开话题，“那你为什么不想杀我？”
烓卯笑道：“如果事情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的话，我一定能突破到混沌的层次。”
韩飞羽说道：“地球还在荒芜时代的时候你便是半步不灭，如果沉淀了几亿年都还没有踏出那一步，我只能说老天爷瞎了眼。”
烓卯白了他一眼，“一旦我突破到不灭，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放在心上的人便不多了。”
顿了顿，她的语气重了些，“不管是祝融复活还是轩辕重生，只要盘古那家伙不出现的话，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挡住我。”
“所以你是想培养一个对手？”
韩飞羽认真说道：“我们好歹也一同走过了那么些路经历了那么多时光，你就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朋友过吗？”
“朋友？”
烓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韩飞羽，“你认为我需要那种东西？”
韩飞羽再次沉默。
“也对，毕竟你是连兄弟姐妹都能狠下毒手的人，怎么会把区区一个我当成朋友。”
烓卯轻笑道：“你可比我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有趣多了。”
她嗅着空气中愈发香浓的气味，满意道：“至少你能让我对某件事情充满期待。”
“这便够了吗？”韩飞羽问道。
“这便够了。”烓卯说道。
她伸手从锅里撕下一大块肉，直接丢进嘴里，咽喉处的皮肤上下翻滚间那块足有一头牛大的肉便消失在她的嘴里。
“果然好吃。”
韩飞羽说道：“如果你能放弃毁灭世界，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我在人间游历的时候，人们把享受分为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大部分人们都会选择物质享受，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忽视过精神享受。”
烓卯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我而言，毁灭世界便是精神享受，岂是你天天给我做一些好东西便能放弃的？”
韩飞羽的神情有些难过。
烓卯盯着石锅上方蒸腾的雾气，“那你呢？你现在到底是祝家那个小子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的那个小子。”
韩飞羽心想这个问题我前不久才自己问过自己。
想了想，他轻声道：“我就是我，来自赢溪的十九岁少年。”
烓卯大笑。
韩飞羽说道：“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哪怕你现在已经能够和我平等对话，但你依然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中二少年。”
韩飞羽说道：“那叫质朴，不叫懦弱。”
烓卯捂着腰，“我不玩文字游戏，肉也吃了，我们出去走走？”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韩飞羽和烓卯去过很多地方。
他们先去了一趟魔虎领地，看着那滴还未成熟的沐月露笑了笑。
他们还去了一趟狮鹫领地，隔着岩浆看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地火莲。
然后是毗，晋，商，最后他们去到冰原。
韩飞羽说道：“所以你那次究竟怎么了？”
烓卯说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来？”
韩飞羽再度沉默。
烓卯总能一击中的，逼他面对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所以，最终我们还是避免不了战斗吗？”
韩飞羽说道：“我不想和你打。”
烓卯轻笑道：“是不想和我打，还是不想和她打？”
韩飞羽看向烓卯的眼睛，“都不想。”
烓卯微怔，“可是你总要做出选择的。”
韩飞羽低下头，“这个选择很难。”
烓卯笑道：“那也要做出一个选择，要么眼见着我们毁灭世界，要么杀死我们。”
韩飞羽问道：“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了吗？”
烓卯摇了摇头。
韩飞羽连着叹了两口气。
“走吧，我们一起去外界。”
他突然伸手拉住烓卯的手。
烓卯想了想，并未
挣脱。
视线变换，韩飞羽和烓卯来到心圣面前。
心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埃德和时谢站在心圣身边，没有说话。
韩飞羽突然偏过头，说道：“在你毁灭世界之前，我推荐你看一部电影。”
烓卯问道：“什么电影？”
韩飞羽轻声道：“《这个杀手不太冷》，二十年前的老片子了。”
烓卯不解道：“为什么要看？”
韩飞羽认真道：“因为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台词。”
烓卯心想是你喜欢又不是我喜欢，我为什么要看？
但话到嘴边，却只是点了点头。
心圣看着他们，轻叹一声，“你们该走了。”
......
......
中国，塔克拉玛干沙漠。
黄沙弥漫，烟尘四起，昔日有些晴朗的天气此刻阴沉而抑郁。
可能是刚刚起得那场沙尘暴的缘故。
沙漠的气候，向来不能以常理断之，在这个地方，哪怕是赤瞳的计算结果也不一定能比资深向导的判断准确。
“就是今天了对吧？”
“还有两分钟。”
“景月呢?还没到吗？”
“刚到，躲在后方不肯上前。”
“怎么回事？她不是最想见韩飞羽的那个人吗？为什么躲在后面不肯上来？”
“谁知道？她还年轻，不像我们都已经快三年级了。”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只比她大一岁？”
“话说你和凯茜的赌约怎么办？据我所知时谢和凯茜的关系一直暧昧不清，拱手送她半年的时光，没准儿真把时谢拿下了。”
“......”
“喂。”
“时谢本就喜欢凯茜，就算我输了，我也认。”
“那你怎么办？”
“消失呗，到一个时谢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听从家族安排嫁给杰伦库奇尔顿。”
“韩飞羽可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能不能嫁过去很难说，万一韩飞羽就直接把罗曼诺夫家族灭了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正好我对那个满嘴骚话的俄罗斯人不是特别感冒。”
谈话双方自然是珊莎和唐柔。
作为地灵殿和学生会现目前的最高领袖，两人被坎特强行从浪漫之都拖到了这个鬼地方。
在她们的身后，两个学生社团的人几乎都到了。
几千人的队伍在黄沙的世界里站得笔直，表情肃穆仿若朝圣。
幸好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不然偶尔遇到几个过路人恐怕还真会把他们当作《木乃伊三》中的兵马俑军队。
风沙再一次掠过他们眼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凝固了一瞬间。
在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六个黑影。
两人拿着刀剑，一人提着枪，两个少女并肩而立，另
外一人站得有些远，风沙太大看不真切。
他们屏息凝神。
耳朵里突然传来赤瞳的声音，“时间到！”
韩飞羽等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唐柔走上前去，轻声道：“欢迎回来。”
......
......
（第二卷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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