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再踏漫漫路

　　十一月的草原天降大雪，我们三个人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着。三个满心仇恨的人感觉不到冷，复仇的烈火灼烧着我们的心。八年后，我又一次踏上了去契丹的路。只是这次没有呼邪均的马车，要靠两条腿走去。巴上屡次抓不到我，受不到主子的赏识。他像个可怜的哈巴狗，急于去向主子邀功。那个女子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一路上默默无语地盯着我。这次我要做个真正的刺客，为娜荷芽姐姐，为阿古拉报仇！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都累得喘不过气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意挪动半步。巴上一脸不善地看着我，俩个小眼睛转个不停。从我们逃出来后，他就怀疑我和阿古拉认识。可惜他没有证据，一直在试探我的口风。女子被派去打水，只剩下我们俩个。巴上慢慢悠悠地靠近我，我下意识往后退躲着他。

　　“乌兰珠，我们这么多年的帐该算算了！你害得我不能做男人，该如何补偿我啊！”巴上色眯眯地看着我，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我哪受得了这个，一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巴上没有防备我会出手，被打了个正着。他的脸立马肿了起来，嘴角微微流出了鲜血。巴上抹掉嘴角的血，如发狂的狮子一般冲了上来。他用双手掐着我的脖子，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危机时刻，女子正巧回来。她向我们冲了过来，拿着一个铜壶砸在巴上的头上。巴上一歪倒在了地上，女子拉着我就跑。我们跑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

　　“为什么你要救我？你不是恨死我了吗？”我气喘吁吁道。

　　“是啊！我恨死你了，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女子苦笑道。

　　“难道巴上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你的侍女，你才是秦明月？”我不可思议道。

　　“他没有骗你，你确实不是秦明月！”女子看着远方道。

　　“这怎么可能？我失忆后，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可是所有的人都叫我秦明月，难道他们是骗我的吗？”我诧异道。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自从呼耶钧知道我是秦明月后，他就把我囚禁在纳兰牧场。他说他要查出天朝皇帝真正的目的，还有我来永清的真正目的。突然呼耶钧听说他的父王快死了，立即领着人马去了永清。本来我以为他把你抓来，就会查明真相还我自由。可是没想到你成了什么命定王妃，他又把我囚禁了起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居然冒充我的身份活着。”秦明月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故意冒充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认定我是你了。”我越说越小声，最后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当然他们会以为你是秦明月，因为你一直都是我的替身。当年我生下来时，那个顿悟老和尚就说我命中有劫，需要一个人替我挡灾。于是父亲找了一个孤儿，模样和我有几分相似。他们从小养着你，对外称你就是秦明月，对内你是我贴身婢女。所以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秦明月！”秦明月脸色苍白道。

　　“怎么可能？那为什么李乾也会认错，难道一直是我和他相处？”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倒不是，我才是李乾喜欢的人。那日为了和李乾相处，才会让你去赴酒宴的。谁知你发了失心疯，竟然胆大妄为地说喜欢五王爷？事有凑巧那日我和李乾置气，无意间也说喜欢五王爷。后来坊间流传甚广，居然这事就成真的了。我无力辩解，只好拉着你去边疆找五王解释清楚。可谁知我们半路被契丹人掳走了，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是秦明月，我是你的丫鬟。命运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啊！”秦明月叹气道。

　　“如果你要恨，你就恨这命吧！世事难料，谁也预测不到这样的结果！”我感叹道。

　　“不！我不恨命运，命运我无法掌控！我悲惨的遭遇都是我的亲人造成的，我的父亲我的亲哥哥！他们抛弃了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契丹，让我无依无靠的活着。”秦明月悲怯地哭诉着，让我有一种负罪感。

　　“你不要这么说，也许他们是认错人了，他们把我当成了你。他们并不知道你的遭遇，如何来搭救你。他们把我当成你一样，对我关怀备至，真的很好！我感觉他们的爱很真挚！对了，你——你右胸口上有颗红色胎记吗？”我赶忙道。

　　“小翠，你太天真了！你看我的胸口什么也没有，他们心里明镜一样。”秦明月裂开衣服，阳光下她胸前的肌肤白皙胜雪。

　　“哈哈！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秦明月，却一直在利用我巩固秦府的地位。我这个侍女的作用，可比你这个女儿要有用多了！”我伤心道。

　　“他们是我的亲人，怎么会认错！整个秦府的人都叫你姑娘，没有一个认出来你是小翠。居然没有一个人说漏嘴，这说明父兄他们做足了功课。确保你真正的身份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可见没少费心思啊！”秦明月感叹道，仿佛说的别人的事情。

　　“秦府只有一个人对我不冷不热的，那就是你的娘亲。她从来不叫我女儿，也不和我亲近。她一直住在佛堂，根本不回秦府。”我这才意识道。

　　“是啊！父兄的决定她无力反抗，只能投身佛门。”秦明月恶狠狠地说道。

　　“也许是这样！但是你怎么会以为他们是故意的，怎么会明知你的处境而不管你？”我替秦家父子辩解道，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哈哈！父兄只是需要一个保障，是不是他们的亲人根本不重要。因为有你的存在，他们才不至于牺牲于政治漩涡之中。他们为了保证你的名正言顺，竟然明知道我还活着也不来找我。如果我能回天都回到自己的家中，我就不会沦落如此境地痛不欲生。我恨他们，恨他们的无情，恨他们的自私自利！”秦明月越说越激动，她“嚯”地站起来，站到了我的身前。

　　“你也别怪他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劝慰道。其实我哪里有立场劝她，她的悲惨遭遇也有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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