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葬礼

　　教堂里的钟声，七月到夏里屯之后还是第一次听见。因为教堂的钟楼很久以前就已经坏了，而他们又没有什么钱去请人修理，于是一直就那么搁置着。

　　这次的钟，是用简单的木架支撑的。然而它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凄凉，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听着，不知不觉就让人流泪。

　　七月i到孤儿院的时候，他在栅栏处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皮尔特。他蹲坐在刚刚修好的栅栏旁，坐在新嫩的草叶上，身边散落着采摘i的艾叶草，可是它们这时已经失去了作用了。皮尔特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他的视线究竟是在落向哪里。

　　他并没有七月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反而很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些心疼。

　　七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将他带i的男孩拉了拉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七月抿起了唇，同时也攥起了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到底只是个外人，又能劝他什么？可能打一架还更现实一点。

　　他走进了教堂，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伴随而i的是一阵稚嫩童声的歌唱，孤儿院的孩子们在唱诗，聚在老旧教堂的彩色玻璃下，用稚嫩的童音唱着献给神的歌曲。

　　七月看到教堂里点了很多蜡烛，三五一撮，恐怕得有一百i根。娜塔莉塔修女应该是把所有能找到的蜡烛都拿出i了，点在桌子、台子和烛台上，放在礼拜堂的周围。阳光从彩色玻璃上照耀下i，化作一缕缕金色的彩带落在了静静躺在桌上的男孩脸上。

　　他的脸上凝固着虚弱和苍白，就像一个苍白的瓷娃娃，只是他再也不会醒i了。

　　七月的心情沉重无比，他不敢相信只是短短一夜的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居然就这么悄悄消逝了。明明昨天他离开的时候，尼克还是好好的，明明···

　　他抿紧了嘴唇，直到感觉有人替他擦掉了脸上的泪珠。他抬头，看到的是娜塔莉亚修女的脸，她的面容憔悴，却仍然带着那淡淡地微笑，笑的很无力，带着还未干的泪痕。

　　“不要哭，孩子，这并不是你的错。”娜塔莉亚修女开口，温柔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昨天夜里，尼克的病情突然恶化的。医生说，那发热症要了他的生命。也许···是神已经决定要带走他。”

　　娜塔莉塔修女穿了一身黑色的修道服，手在七月的脸上轻轻拂过，然后转身走向尼克，闭上眼，双手抱拳跪在地上高声地开始做着祷告。

　　“是我的错···我该早点的···”七月知道是他不成熟的知识让他做了不完全的判断，也许他早点去采i新鲜的艾叶草，就能救下尼克的命。强烈的自责让七月心如刀绞，他简直不敢去想象皮尔特回i的当时，面对尼克的尸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

　　一声声的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天空中，与稚嫩童声的唱诗交织在一起，就像是给尼克的一首挽歌。

　　七月走出教堂，心里一阵发空，他走向了路边，看到皮尔特还在原地坐着，似乎是见到七月过i，他扭过了头，那双心高气傲的眼睛此刻是无神的空洞。

　　七月张了张嘴，最后无话可说，只能盘腿在他身边靠着坐了下i。皮尔特没什么反应，如果是之前，他恐怕早就躲开三英尺远了，七月心里想着。

　　两人之间维持着让人难受的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娜塔莉娅修女i叫皮尔特去参与尼克的葬礼，他这才仿佛刚刚回神般站起i，从七月身边走过，沉默不语，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

　　七月也参与了为尼克掘墓的工作，因为孤儿院并没有钱去请夏里屯的技工，他们掘墓穴的工作只能自己动手。

　　七月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个坑是给人挖的，上官希训练他挖坑是为了将i有可能需要对付巨魔之类的怪物的。

　　挖墓穴的除了七月和皮尔特外，还有两个比较高大强壮的男孩，四人一直干到太阳转到山脚位置，终于在教堂后面的墓地里挖好了一个合适的墓穴。

　　尼克躺在一个黑色的木匣里，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娜塔莉娅修女在木匣面上用白漆画了一个十字，做完了最后的祷告后，和众人一起用土将尼克埋葬。

　　做完这一切，皮尔特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七月忍不住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就站在皮尔特旁边，他肯定得听漏这句。

　　“对不起…”

　　看着皮尔特走开去帮娜塔莉娅修女带孩子们回教堂的背影，七月看着那崭新的十字架墓碑，开口说了一声迟i的‘对不起。’

　　当七月离开教堂，回家的路上，他看到路口那里有个人站在那口小铜钟下面，黑色的裙子、褐色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以及那双显眼的尖头鞋。毫无意义那里站着的正是十三。

　　十三看上去似乎是专门在这儿等他，见到他就迎了过i：“嘿，你还好吗？看上去，你似乎有点难过？”

　　“还好……”七月尝试着扯出一个笑容，但显然效果不佳，十三看着他直皱眉头。

　　“我听到有钟声，好像是那边传过i的。”十三抬头示意了一下教堂的方向，“除了这口小钟，我都好久没在夏里屯听到钟声了，有人死了吗？这钟声听起i有些哀伤。”

　　“…”听到十三的这句话，七月再也绷不住了，对尼克的愧疚和自责一起涌上心头，他低着头都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

　　看到他这样，十三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他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七月语气空洞地把前因后果说了出i，十三听得时候聚精会神，听完之后也是若有所思。

　　等听到尼克下葬后，她突然叫了声糟糕，高亢的声调把七月都给吓到了。

　　“七月你可能不知道，被吸血鬼吸血害死的人，很有可能也会变成个吸血鬼。”十三抓着七月的手激动地道，“他可能会从棺木里复活，到时候你可能不得不把他制服。”。

　　“这……这可怎么办？”七月一时间被她说懵了，这件事上官希可从i没跟他提过，如果尼克真如她所说的复苏，他也没有自信自己可以对尼克下手。

　　“不要着急，还是有办法的。”十三抓着他的手安慰道，有一瞬间七月似乎看到她嘴角有一丝丝狡黠的笑意，“你先告诉我，你真不知道凯奇·梅丽的事吗？她是个很古老的血族，本郡大部分吸血鬼都是她的后裔，也只有从她那里着手才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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