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宫中春秋

　　白雉娴被当了枪使，之后借姐妹玩耍避开了后事，等皇后处理完毕，白雉娴自己倒也安全过关。

　　当晚白雉娴又被明贵妃耳提面命了一番：“宫中行事必须谨慎，娴儿今日要去瞧瞧那新妃子，没成想就遇上了这个，可知错了？”

　　白雉娴乖乖听着，她哪知道自己心血来潮去瞧一眼穿越党就碰上这档子事儿？说是巧合也太巧了点，只能说……运气不好。

　　可穿越党这回还被阴了一把，白雉娴想不出幕后黑手，只得先按捺不动。

　　“母妃真不嫉妒？”白雉娴瞧着她母妃的神色。明贵妃只坦然一笑。

　　唉，还以为能瞧见爱慕丈夫而因小妾伤心的母妃呢，结果倒是挺无情啊。

　　白雉娴想了想，也释然了：她母妃就算是一品贵妃又怎样?说白了不还是妾侍？皇帝当年没有娶她做正室，就该想明白了，别说上面有个嫡妻皇后，还有好几个当年就在六皇子府上的侧室，若真是受不了，当年又何必等他来接自己入宫，早早嫁与他人不就好了？接着她告诉母妃那规矩嬷嬷怎么分析事件，讲述可能的幕后黑手，同时还没揣测皇后可能怎么判案，又避了嫌。

　　“待娴儿十岁生日一过，皇后也会为你请教养嬷嬷。”明贵妃道，表情严肃。“到那时，宫中隐秘，规矩礼仪，都将由这位嬷嬷来教。”

　　“姐姐不是到十二才有嬷嬷的么？怎么我还早两年？我还以为母妃会教我呢。”白雉娴不由得有些失望，“一般不都是母亲教女儿，言传身教么？”

　　“本应是金钗之年请嬷嬷教导的，只是你特殊些，皆因早早被指了婚，不久就要有自己的府邸，所以规矩嬷嬷也得提早为你请下了。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自然是母亲教导女儿，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明贵妃笑道，“宫中嬷嬷大多是前朝伺候的宫女或者书房出身，宫内要事连同嫔妃隐秘，多半是这些嬷嬷经手。而且她们多半参与前朝嫔妃争宠之事，此类事情极为私密，手段残忍。娴儿，怕吗？”

　　“本宫是个公主，这些事情肯定要知道的啦。”白雉娴不以为意，要是她真以为自己是那种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公主，不就跟前世一样死翘翘么。

　　明贵妃只笑一笑：“其实这倒不是，母妃身在其位，有些事看得不及局外人清楚。前朝之事往往尘埃落定，正好可以用以警戒。”

　　白雉娴想了一想，便明白了——那些规矩嬷嬷本身可以教规矩，然后又知道很多秘史，同时她们身在局外，事事看得往往更透彻，自然比身在局中的明贵妃教导起来更不偏颇，也更客观。她又问道：“母妃这么说，是因为那些规矩嬷嬷能教我打开眼界，纵观全局么？”

　　明贵妃微笑起来：“娴儿聪慧，正是如此。这些嬷嬷直属你父皇管辖，平日里只在宗祠洒扫念经祈福，与宫中任何人都素无往来。即使是皇后，也只能挑其中性情好坏之人，并不知道那些嬷嬷真正厉害之处。”

　　也就是说，无数聪明人都拿捏在皇帝老爹手中？白雉娴暗暗吐槽。她那皇帝爹真是……牛逼啊。

　　“真想快点长大。”白雉娴不由得说。明贵妃笑了，又摸摸她脑袋，望向不远处另一个女儿。四公主也就是她小妹妹可以走好远了，正在和那小狗儿球球玩成一团呢，两个小团子特别可爱。

　　“对了，母妃。”白雉娴想起之前两件重要的事情来——自己的公主府和崔盈盈未来的婚事，“我能不能再把崔姐姐接进宫来住？”

　　“这又是为何？”明贵妃问道。

　　“崔将军不是要守南疆嘛，肯定顾不过来。”白雉娴便扳着指头算计，“再说了，住在我这里可比住在姑姑家好，我这里又有吃又有穿，还有球球陪她玩，一定更好。”

　　“一个外人你这么上心，今儿怎么不见你替三公主说两句话，把人丢给皇后就溜之大吉了？”明贵妃打趣道，“你这孩子心也够偏的。”

　　汗颜啊汗颜，白雉娴内心抖了抖，才定了定神又道：“三妹妹要我担心做什么？怎么说都是父皇的女儿，亏待不到哪里去的；可崔姐姐就不一样啦，哥哥死了，母亲也死了，父亲不在身边，怎么可能过得好嘛。”她想了一想，“我瞧着姐姐寝宫里那只鹦哥，不就是那样，天天关笼子里。”

　　明贵妃略一沉思，便道：“也好，我与你父皇说说看。”

　　白雉娴得了贵妃应承，便扑过去与妹妹一起玩儿那小狗狗，小狗狗憨态可掬一摇一晃，四公主咯咯笑着，十分开心。

　　“娴儿今日有惊无险，处事倒也不错。”明贵妃思量半天，又道，“再过些时日，内务府与工部就要准备动工建立公主府了，到时候娴儿可以出宫瞧瞧，选个可心的地方。”

　　出宫？白雉娴立刻兴奋起来。“真的？我可以出宫？”

　　“身边要带人，不可微服私访。”明贵妃嘱咐。

　　“是是是，娴儿遵命。”白雉娴忙行礼道，倒把明贵妃逗乐了。

　　*

　　第二日，白雉娴下了女课正在练字，便听到外面高声说皇上驾到……吓得一激灵，手一抖，纸上晕开一团墨渍。

　　皇帝老爹就这么施施然地过来了，一进门就笑起来：“娴儿在做什么？”

　　白雉娴行礼之后就乖乖地说：“练字。”

　　“我瞧瞧。”皇帝老爹私下里也不自称寡人了，随意得很，顺手就在书案边坐了，拿起她的字瞧了一眼，“嗯，嗯，还不错，虽说字儿不太好，不过性情倒能看得出来了。”

　　“什么性情？”前世白雉娴琴棋书画是完全不通的，这会儿有的学，学得怎样也不知道好坏。

　　“娴儿性情懒散，以后难成大器。”皇帝老爹戳了她的脑袋一下，还有点疼呢。

　　“父皇欺负我。”白雉娴小声说。皇帝又大笑起来，接着便道：“娴儿可是想让那崔盈盈入宫陪你一同住？”

　　白雉娴点头，看来是母妃枕头风吹过了，皇帝要么是好奇要么是有所担忧，总之最高长官亲自来问了，她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

　　“娴儿喜欢崔姐姐，住宫里肯定比住姑姑家好嘛。”她就做委屈状。

　　“为什么呀？”皇帝还继续问了，她也只好诚心诚意地回答了，把昨儿跟明贵妃说的话又来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皇帝老爹摸了摸下巴，没留胡须看起来颇为年轻。“那娴儿不觉得，崔盈盈的姑姑会待她比宫里更好？”

　　哦就是说打出了亲情牌，也对，谁能有亲戚照顾得好呢？白雉娴转念一想，皇帝老爹派崔将军驻守南疆，孩子留在京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其实也就意味着会让崔将军失望，再加上南疆天高皇帝远……万一崔将军觉得自己无后了，一怒而反了……呃呃呃不能再想了！

　　但问题是她一个九岁小女孩儿怎么会明白这道理？皇帝留两个孩子在京城，某种程度也算是质子——她又不能跟皇帝老爹明说你把人质放眼皮底下不比在其他地方好。

　　左思右想，白雉娴的小脸皱了起来，皇帝老爹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好笑地说：“娴儿在想什么呢？不过是崔盈盈住宫里来，告诉父皇一个理由嘛！”

　　当皇帝的都是狐狸心肠。白雉娴暗暗吐槽，不能说真话，绝不！

　　“娴儿就是觉得……崔姐姐住姑姑家里不好。”白雉娴又摆出了红楼梦，反正一重生就被黑了红楼梦，索性再来一次，“我就看了前面几十回，太长了，后面还没看懂。但前面不正是林黛玉进贾府么？林黛玉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日子过得显然很不好啊。”

　　皇帝老爹只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白雉娴想了想又道：“那还是林黛玉的嫡嫡亲外祖母呢，贾府家大业大，人多口杂。娴儿就想，崔盈盈的姑姑家，想必人口不会太少。”

　　“哦？娴儿真是这么想的？”皇帝老爹问了下去。

　　她便点点头道：“是啊，再说了，若是那个姑姑生了自己的孩子，时间久了也会分出亲疏来，到时候谁看顾崔姐姐？崔姐姐又只有一个人，日子肯定不会比林黛玉好过。”

　　皇帝老爹笑了笑，又戳了她脑袋一下。白雉娴郁闷地揉额头，怎么个个都喜欢摸脑袋！

　　“娴儿看了几本闲书，倒学会引经据典了呵。”皇帝道，“也罢，多一个玩伴也好。就让那崔盈盈在宫中住到出嫁为止，可好？”

　　“好！”白雉娴立刻以小孩子状拍手，此事相当险，但她这么战战兢兢地居然糊弄成功了！

　　皇帝老爹又问了她几句功课吃食，便离去了。白雉娴待他一走才在软垫上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软垫枕头上不动弹了。

　　累，当公主真累。荣华富贵真不是好玩儿的。

　　现在她装小孩还行，以后遇到个什么事儿还是装傻么？

　　难搞啊难搞，日子不好过啊，难怪宫里的美人胖不起来，天天都是愁的，老减肥了。

　　白雉娴趴在软垫上左思右想，现在她身边有和明月，等于是罩着这个小姑娘，崔盈盈是皇帝留的人质，放身边是因为担心她未来人生……和明远呢？同盟？战友？未来驸马？这些身份都挺复杂——她必须得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宫女们是不指望了，规矩嬷嬷这种百科全书式的外挂人物她年纪还小没资格拥有。那么……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一切都在慢慢改变了。现在崔盈盈命运已有变化，她也和长公主还算和睦，自己还有个婚约，总不至于突然出个大变故。

　　要小心，要小心，要小心。

　　白雉娴又在软垫里叹了口气：唉，什么时候才能查出当年的真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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