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身陷迷局
出个宫的想法都被别人瞧得一清二楚，白雉娴在回程的马车上一直有点沉默。
长公主把玩手上的胭脂水粉，接引女官还带她们去了一家首饰店铺，而且是离开和府大门后极为顺路的一个方向，显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白雉娴对首饰的兴趣也不大，但还是跟着去了，瞧了些花样，无非是些雕花缀宝石，其实也不能算多好看，后世什么风格的首饰没有，单看这些古代店铺里的款式，更能体悟一份雅致匠心吧。
店里的镇店之宝倒是十分美丽，金底头面上白雉鸟被薄薄的铜丝撑起翅膀，银白羽毛被雕得纤毫毕现，镶了米粒大小的珍珠与小小的红宝石，红白黄的色彩配得很好看。
“真漂亮。”长公主在店里选了些发簪耳坠银镯什么的小东西，宫里什么好的没有？她也是挑拣些新奇有趣，自己看得上的玩物罢了。走过来看到白雉娴打量那副国鸟头面首饰，旁边还配了相应的耳坠戒指项圈手镯，“也只有母后才能佩戴这样的头面。”
“那为什么不送进宫里？”白雉娴不明白，如果华丽如斯又摆在店里当镇店之宝，还不如献给皇后呢，寻常人家谁敢佩戴皇室图腾的首饰呢？
“哦，对，你没见过，”长公主道，“母后有一副父皇钦赐的，比这个还要华丽精巧些，这副就是用来展示的，展现匠人手艺巧的呗，单纯来吸引进店的客人。”哦，说白了就是当个招牌嘛。
“是很精巧。”白雉娴观赏着，前世好歹也去过些博物馆，古物巧夺天工自然不必说，色彩柔和，配饰精细都是有的，看过了也并没有想戴上身的想法，也就是觉得漂亮而已，现代的审美观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长公主却瞧着白雉娴笑了：“娴妹妹若是喜欢，叫这里的匠人打副小点的便是。”
“看起来很重啊。”白雉娴老实地说，“戴这么重的东西，脖子一定会很酸。”
长公主不以为意，一笑了之。
逛了胭脂水粉店又去了和府再去买了首饰，接引女官给两位公主买了些有名的点心吃食，车鸾起驾回宫。长公主好心情地瞧着那些小玩意儿，白雉娴除了买些杂书外，也只给母妃挑了点耳坠戒指之类的小物。
公主出行的开销早就算在皇家账单里，两人倒不必为钱担心。可白雉娴想起方才见到和明远，衣着料子半新不旧，身上又像大病初愈，有可能还是伤得厉害，就觉得和府比起相对还算平静的宫廷要凶险得多。
不行，她和那个重生男都得好好练习防身术，早先向母妃要求的学点自保技术还有游泳因为功课太忙搁置了，回去就赶紧要重提。
回宫之后，白雉娴和长公主去见了皇后，得谢谢这位一国之母允许出宫啊……皇后也只问她们玩得累不累，其他事一个字都没过问，就打发她们回去休息了。
*
白雉娴回了寝宫，明贵妃正抱着妹妹等她呢。
“母妃。”她也懒得微笑，估计出宫一趟发生了什么这会儿谁都知道了，还装什么嘛。
“见着和夫人了？”明贵妃把已经睡着的小女儿交给奶娘，打头第一句倒让她又多想了——和夫人？那位和夫人怎么了？
“母妃知道我出宫去见和明远？”白雉娴试探地问。至少，至少——明贵妃虽不与她多说些朝堂事务，毕竟嫔妃不可能知道太多，但也没有骗过她。
“你前些日子不是问了那孩子吗？”明贵妃一脸坦然，又有些疑惑，“娴儿，难道不是你求长公主带你出宫？”
“是姐姐闲得无聊想出去的啊。”白雉娴说了实话，接着又皱眉，“不会是说成我想出去吧？”
明贵妃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已经表明真相了，白雉娴扶额。得，又被当枪使了。
“那我还是任性一些好了。”白雉娴道，反正这几天轮着被当了两回出头鸟，她要是再乖乖的，还不是任人欺负，当然要再大胆点才行。
明贵妃笑了，“娴儿莫要担心，母妃倒觉得你一直太静了些，活泼些更好。”
“真的？”白雉娴想了想，“我就是最近想看书罢了，母妃，我什么时候可以学防身术？”
“又想学了？”明贵妃观察着她的表情。
白雉娴对周围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这事儿已经烦透了，就点了头。“还有游泳。”
“好，母妃去安排。”明贵妃点了头。
“那，母妃为什么问和夫人的事？和夫人很和气呀。”白雉娴就问了——这些人精嫔妃说话做事都有其用意，看着是个傻的说不定是在韬光养晦，瞧着聪明的却可能又行事没有章法——她做好自己就行了，反正没那脑子，小心且安分就好。
“和夫人最近在官家太太中的聚会里没有露面。”明贵妃道，“和家几日不出面，便是有状况了。”
“对了，今儿在宫外官道上，我瞧见和家长子了。”白雉娴干脆把见到那位和家老大策马飞奔的情形说了出来，“女官说是长子，那是谁呀？”
“你之前没见过，认不出也是自然。”明贵妃道，“和家长子明博一向跟随和将军征战沙场，也是个少年英豪。”
“和夫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真的很有礼貌，对我笑呢。”白雉娴又道，自己半躺进软枕里，“但是和明远……好像受伤了，难怪不能出来玩。”
明贵妃倒是低低哼了一声：“他们倒是算计得好，怕是最近就要把那孩子弄死了。”
白雉娴一惊，猛地从软枕上撑起自己：“什么？！”卧槽，指个婚就能出人命了？！
明贵妃拍拍她的小胳膊让她重新在枕头里安置下来。“娴儿，你虽年幼，但这些事情还是要一点点地学起来，母妃瞧着你虽爱玩，但并不愚笨，先拣着不重要的跟你说说看。”
“那和府……”明贵妃略一沉思，“和将军长年征战，却又不像你崔姐姐家那样，能让父皇放心。”
“因为儿子多？”白雉娴一听就懂，崔盈盈家里人少，崔将军死了老婆儿子也刚死，就剩个孤苦无依的女儿，皇帝要拿捏分分钟搞定，但和府不一样啊，一个庶女就算了，现在还在白雉娴宫里呢，但架不住人家四个儿子啊！两个嫡子两个庶子啊！两个嫡子还成年了好吗！现在皇帝随手指了个婚和家就成皇帝女婿了啊……跟皇帝绑一条船不上船也得上了啊！
“和家怕是不满意这指婚，因此……”明贵妃低声道，“和明远很可能要受些苦。”
“他又没做错什么。”白雉娴不服气，“而且他不是庶子吗？我看书里说的，庶子成年后分出去单过的，与家族再没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可京都里大家族之间千丝万缕，没人能真正脱离干系。”明贵妃语气重了些，“那和明远被搞坏了身体还算是轻的。”
“那，那……我今天出宫，他会不会有事？”白雉娴有点急，和明远不过就是个倒霉重生男好吗！前世他也没能干出点成绩，难道这一世他就聪明绝顶分分钟威胁到家族未来了吗？和家也太搞笑了！
“想必是不会有的。”明贵妃摸着她的脑袋，“朝中风云，嫔妃只能知道一二，娴儿以后不要偷懒，学着举一反三推断情势才好。”
“也就是说，我今天出宫绕个道去见和明远……表面上是想看看玩伴，实际上救了他一命？”白雉娴回想和明远看到她时脸上的笑，绝对真诚，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明远可高兴了，我觉得他也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
“傻孩子，有人要害你，哪有不知道的。”明贵妃爱怜地说，“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幸好有些密报，你今儿出宫还是陛下暗中准许的，到时候要好好谢谢你父皇。”
“知道了。”白雉娴出了一后背冷汗，这一层关系她是真没想到，现代人的脑子除非前世就是摸爬滚打尔虞我诈出身的，否则跟古人玩心眼儿……早就被搞死了。
“你买了笛子给和明远？”明贵妃问，这回语气温和了许多，暗示着话题告一段落。
“他说喜欢笛子，我就买了一根适合初学者的笛子。”白雉娴道，“送这个不违反女诫吧？”
“都指了婚，当然不违反。”明贵妃笑道，“小没良心。”
“才没有！我给母妃也买了东西的！”白雉娴一回来就和明贵妃讨论这大事，现在才想起来还带了首饰回来，忙命站得远远的宫女把盒子拿过来。
“珍珠？”明贵妃瞧着那耳坠和戒指，“还以为娴儿会挑那些大块儿宝石呢。”
“俗，珍珠多衬肌肤啊。”白雉娴拿起个珍珠耳坠比在明贵妃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边。“珍珠最好看了，显得母妃气质如兰，温文尔雅。”
明贵妃敲了她一下：“读了几本闲书，就来打趣你母妃。”
反正她母妃受宠，不恃宠而骄就够了，两个公主傍身位置也够稳，没儿子也不会威胁皇后和其他嫔妃的地位——说真话，白雉娴在宫里的地位还真的很难威胁到他人利益，不过一个担着虚名宠爱的公主而已。
“也不知道和明远会不会死。”白雉娴趴回软枕上，明贵妃已经戴上了珍珠耳坠，愈发显得为人温和柔顺。
“你既已见着了他，和家就不会让他死。”明贵妃温和道，“这一步棋走不了，他们还会有下一步棋。”
“母妃怎么看？”白雉娴小菜鸟立刻虚心求救人精明贵妃。
明贵妃粲然一笑：“怕是最近便该要请旨开建公主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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