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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天桥听书


  三人一路晃悠一路向西走。出船板胡同西口就是东交民巷。这条胡同在明代以前的北平占据两个第一。第一是以3公里的长度号称京师胡同最长。第二是以整条胡同均为粮食买卖为业号称京师胡同最富足。不过自朱棣北迁都城后。把礼部、鸿胪寺和会同馆设在这里。成为接待安南、蒙古、朝鲜、缅甸等藩属使节的地方。清代若干王公大臣的府第也修建于此。鸦片战争后根据《天津条约》规定。英国公使占了淳亲王府。法国公使占了安郡王府。俄国公使进驻的是这条胡同里的东正教教堂。美国公使比较低调。只是买下了本国公民威廉在此地的宅院。德、日、比、荷等国公使也相继进驻。从此东交民巷成了使馆区。清廷留在这条街上的衙署只有吏、户、礼三部和一个皇室的宗人府。洋人往來糜集非常。时有外国人欺负中国百姓的事情发生。但清廷均无法管辖。可是到了1900年义和团闹事。东交民巷就成了外国人的恶梦。被打被杀的不少。仓惶逃离的更多。义和团被镇压后更为苛刻的《辛丑条约》签订了。其中就有扩大东交民巷外国使馆领地的条款。这下东交民巷里居住的不只是外交人员。各路银行、邮局、医院、学校都开始修建。俨然成为国中之国。法外之地。繁荣程度不亚于上海的外滩。这也是高丽毒贩流氓们选择邻近的船板胡同作为据点的原因。只要出事往使馆区一跑。只要日本主子不发话。谁也拿自己沒办法。

  但是此时出现在马丙笃等人眼前的东交民巷却是冷清萧瑟的样子。大部分使馆连一面本国国旗都不挂出來。胡同里沒有几个行人。秋风落叶。一派晚景凄凉天。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还是七七事变。战事一起。英、美、法、俄等国的使馆人员全部撤走。把使馆暂时移交给国民政府代为保管。37年前仓惶逃离的一幕又被重演。只不过这次闹事的不是喊着“洋鬼子。全杀尽。大清一统定江山”的无知拳民。而是从一个弹丸小岛渡海而來的正规军。当然。也不是全部国家使馆都关门歇业。德国和意大利两个日本轴心盟友的“中国分号”还开着张。瓜分中国的股东们从八国变为三国。

  三人先到了崇文门。又逡巡着向前门外的天桥走來。这也是钱大拿的主意。在北平要想打听消息就得上天桥。对于天桥马丙笃听说过多次。知道这是北京三教九流最为汇集的地方。各路消息也很灵通。只不过战事刚起两个多月。老百姓哪有心思逛街听戏看杂耍。往日人流熙攘的天桥也冷清了一多半。饶是如此。现在的规模也让马丙笃和小道士开了眼界。撂地卖艺的四五十处。大棚也有那么七八座。书茶馆、落子馆、大鼓书馆鳞次栉比。吹拉弹唱热闹非凡。小道士看得直咋舌:“这比我们玉泉院三月十五的拜岳大庙会还热闹啊。”

  钱大拿却是摇头:“冷清多了。去年这时候我还來过。人多的挤都挤不过去。那大姑娘小媳妇更多。你瞧现在。半个女的也沒有。都是让日本人闹怕的。”

  人流到中午后才稍有点多。担心一天沒有收入、家里几口子还得挨饿的艺人们更加卖力吆喝。拿出比往常更高难的技巧表演。三个人走得有些累。正好看见旁边一个挂叫“**茶楼”的铺面还算干净。就走进來休息。门口的伙计看到有客。欢实的大声向屋里喊道:“桃园结义老客到。”

  钱大拿看二人沒听明白。就主动解释:“这里的伙计看人数给里头报词儿的。一个人就是独占元。两个人就是双连升。咱们三个人就叫个桃园结义。图个吉庆。”

  马丙笃低声笑道:“那要是五十二个人一起來呢。”

  正好门内急匆匆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听到这话顺口回答:“那就是头似霜老客到。”

  马丙笃奇赞道:“先生急智。二月五日花如雪。五十二人头似霜。白乐天这首诗生僻不易知。先生博闻强记。令人佩服。”说这些场面话的同时。马丙笃心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说漏了嘴。把队伍人数都说了出來。实在大意了。

  这个男子也拱手笑道:“我这人嘴上沒把门儿的。多有得罪啊。哪个伙计敢报个头似霜的迎客词儿。那不明摆着说客人都是老头子。砸饭碗那。”

  马丙笃拱手还礼:“先生说笑了。來天桥就是看个热闹。理歪笑才來。先生这是哪里去。有空不妨一坐。”

  这个男子继续笑着:“您几位里面先坐着。我出去救个急就回來。咱回见。回见。”说罢又打了一拱而去。

  在伙计的热情带领下。三人坐在了一处方桌边。茶馆中三十多张桌子此时只有十张有客。大厅最里面有一个小巧的舞台。舞台上放着一张着蒙着红绒布的短桌。红绒布上写着大大的“评书三侠五义。萨云飞”。敢情这里是个评书茶馆。

  茶水未到热毛巾先捧了上來。钱大拿擦完汉后对马丙笃说:“刚才这个人救的不是什么急。抽烟解乏去了。瘾头儿上來熬不住。先找个地方抽一泡。”

  对于鸦片马丙笃并不陌生。陕西有很多地方也种了多年。出西安城二十里就能看到罂粟。不过大多都是田边的寥寥几十株。农民种完刮出罂粟膏后卖个油盐钱。并且家家保留一些。当做腹泄咳嗽的药材。煮上两片喝水也有不少效果。可是真正当成毒品來吸食的却不多。现在遇到随便打招呼的人就有毒瘾。并且还是个念书识字的人。实在令人惋惜。

  马丙笃叫了些茶点。还觉不够饱。钱大拿就说在天桥这里可以随便支使伙计跑腿。想吃酒菜或是面食只管让茶馆伙计去叫來。打发两个跑腿零钱就行。于是三人让伙计在外面的饭馆叫了几个菜。又叫來了十个驴肉火烧算是主食。任务期间不能喝酒。就着茶水吃饱喝足就行。

  吃喝完毕前。那个出去“救急”的男人快步进來了。看到几桌客人远远的打拱致意。尤其望到马丙笃这桌也拱了两下。然后径直走上舞台。转到桌后把醒木一拍。畅声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陆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四句定场诗说完。下面几桌先有人喊了声好。原來这个人就是台上写着的说书人萨云飞。

  能在天桥坐馆说书技艺自然不俗。又加上刚刚抽完烟过足了瘾。萨云飞精神十足。把个说了百十年的三侠五义翻出新花。开脸儿清爽有序。赋赞文气十足。串口层层有力。扣子更是大小相连前后呼应。滔滔不绝。引人入胜。

  马丙笃第一次听到这种北京的地方“玩艺儿”。觉得很有意思。虽然是从半路听起。但听着听着进入了情节。萨云飞说的这段是三侠五义的第六十七回。。紫髯伯庭前敌邓车。蒋泽长桥下擒花蝶。台下坐的茶客们对故事都已烂熟。但还是听得如痴如醉。叫好声鼓蚤声一直沒断。萨云飞受到追捧即兴发挥道:“蒋平的一双绿豆贼眼睛盯着水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暗暗想道:难道就这样看着花蝴蝶逃走不成。今日不看见还则罢了。既然在场那就非逮住不可。否则将來有人问起‘花蝴蝶是怎么逃走的呀。’如果我说花冲是从房顶脱身的那还情有可原。但万一问起‘既然你蒋四爷在场。那花蝴蝶怎么从水里逃走了呢。’我这脸面放在哪里。翻江鼠连个水渠也翻不过。今天就是豁上性命也不能让花蝴蝶从水里逃脱。小子。你四爷爷來了。说完连水靠也不换。直接一猛子扎进了水里。象条泥鳅跐溜的沒了踪影。再看水面。平滑如镜。任谁也看不见半点波浪。”

  马丙笃听到这里突然有所触动。低声对钱大拿说了几句。钱大拿嗯嗯点头后走出茶馆。弯腰恭送走了出门的钱大拿。茶馆伙计也长出了一口气。但凡这种“汉奸”打扮的流氓进來不但收不到茶钱书钱。被挑理挨耳光是常事儿。虽然剩下的两位看着面目端正。可是更要小心更侍候。刚才这个“汉奸”对这二位有几分恭敬。搞不好更难惹。但愿这两人手轻打人不疼。小伙计哪里知道。这二位要是动起手手比刚才这个看似嚣张的“汉奸”厉害十倍。尤其最瘦弱的小道士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放倒钱大拿。

  这段书快要说完的时候。小伙计端了个笸箩挨桌收钱。有给十个八个铜板的。有给一块大洋的。也有出手豪阔。直接甩出一把银元让伙计给萨先生上花篮捧场的。马丙笃不高不低的给了一块大洋。小伙计本來沒有收钱的奢望。现在得了银元。用江湖俚语大声道谢:“三桃园老客大分儿高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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