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跳马又跳江

　　醉香楼外，周箬涵坐上马车独自进宫去了。

　　夏侯湛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向夏侯淳，厉声道：“十弟，你知道你今天都在做些什么吗？别的我不想说，以后，别再招惹淳于邯！”

　　“怎么不行，你吃醋了？”夏侯淳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分外可爱，他负手仔细地观察着夏侯湛的神色，继续道，“她看起来很可爱啊，容貌清丽讨喜，人也聪明，总的来说，不比周姑姑差，我还挺喜欢的。”

　　闻言，夏侯湛眼里的墨色深了几分，他冷声道：“不要拿她和箬涵比，她……不配！”说完，他提步就走，适才多喝了几杯，他想到江边去吹吹风，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接下来，他该如何和夏侯渊博弈。

　　夏侯湛落后几步，脸上有着一丝落寞。箬涵箬涵，他可以叫得这般清热，而自己，永远不能。

　　…………

　　冷，透骨的冷意将她包围。

　　她憋着一口气，一直往下沉啊沉，江底的暗流卷着她，她只觉自己动弹不得，只得无望地闭上眼，离江面光亮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肺里的氧气已耗尽，她想呼吸，然而四周涌来的是绵密的死亡的气息，她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模糊。这种感觉，正如六岁时被小太监推入冰冷的湖里一般，她恐惧而绝望。

　　“小猴子，快游！小猴子，快游啊！”

　　是谁在她耳边喊？记忆里模糊的声音如从天边传来，她记得，自从六岁那年被人从湖里救起来，差点殒命，她就怕极了水，又是谁，让她鼓起了勇气可以在水里畅快地游？

　　是谁，唤她作小猴子？

　　她想思考，可是六岁时那段记忆总是这般模糊，例如，她想不起推她入湖的那个小太监的脸，想不起唤她小猴子、教会她游水的那个人是谁……

　　对啊，我会游水啊，我为什么要像六岁时那样绝望呢？我不想死，我要活着！

　　淳于邯从缺氧带来的浑噩中骤然清醒，求生的意志让她开始奋力地划水，动作熟悉而流畅，好像曾经她做过无数次一样。

　　等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力气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再一打量，她才发现自己身处江中心，离岸边的醉香楼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让她游是肯定游不回去的，可是在这么冰冷的水里再待下去，她会连浮起来的力气都失去的。

　　幸好，她看到江岸边有一个人在徘徊，这个人的身影她熟悉至极，夏侯湛！

　　“救命！夏侯湛，救我……”虽然很不情愿向这个她恨到骨子里的男人求救，可是此刻，她别无他法。

　　夏侯湛是练武之人，耳力目力都极好，听到呼喊，他极目望去，发现在江面之上浮浮沉沉，飘散了一头墨发的人竟是淳于邯！她不是走了么，怎会跑到江里去了？

　　来不及细思，他朝近处四顾寻找着船只，但转念一思，淳于邯脸色发青，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等他划船过去，她铁定没救了。

　　纵身跃如江里，夏侯湛矫健的身影如一只黑色的剑鱼一般朝着淳于邯射去，终于，在她沉入水底前，他一把将她捞入怀里，坚定而安稳。转眼，他见到她眼里涌起的复杂情意，他心中咯噔一声，警觉起来，遂不忘轻声嘲讽：“淳于小姐好兴致，跳过了马又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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