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仇人见面
我带着满身的伤决定回到山洞，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擅长夜间活动的黑厥纷纷从巢里出来，在我的头顶盘旋。我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鸟孙子很难缠，我必须尽量躲开它们的活动范围。
刚一躲进拐角里我就感觉脖子后面有人吹气，一开始还以为是风，越感觉越不对，气流热乎乎的，而且吹来的范围特别局限，和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风绝对是两码事。我立刻警觉到这是呼吸，完了，应该是头大型动物！
我不敢回头，因为怕一回头就被它咬断咽喉，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淡定地往前走，心里不停盘算着走多远再跑才能不惊动它。
“你个小兔崽子！”
我耳根一硬，野兽怎么还说话了？
莫名地回头看去，原来站在我身后的是两个人！我大叫不妙撒腿就跑。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他们了！
那个中年人比几天前看见的时候瘦了一大圈，脸都走形了。年轻一点的本来就瘦，这会儿更没法看了，最滑稽的是他头上长癞子一样，光一块秃一块的，我猜想是被黑厥啄的。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追着我不放，我恨得牙痒痒，又得盯着身后的两个混蛋，还得注意天上飞的黑厥，生怕被他们的大嗓门给吸引过来，到时候我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本来打算先讲和，这里环境这么复杂，我们的私人恩怨好歹也要出去以后再说。谁知道我刚停下，一块大巴石头朝着脑门就飞过来了，我好歹躲了一下，可还是被擦到，立马头破血流。
他奶奶的！还他妈讲个屁和！庙可忍僧不可忍！我再顽强也经不起他们这么砸！随手捡起脚边的一根木棍子朝他俩比划，“你们他妈的没完了是吧！别以为我好惹，老子练过！”
中年人往地上吐了口痰，“你小子腿脚还挺利索，一会儿不盯着你还跑的挺远，怎么了？落单了？”
我心里恨得牙痒痒，“别废话，收拾你俩用不着那么多人。”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呲牙咧嘴地过来，眼珠溜溜转，又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烦躁道，“要动手赶紧的，要不然好狗不挡道，别来烦我。”
那个年轻人突然朝我冲来，我俩扭打到一起，他抓起干土往我脸上扬，一下子就迷了眼，我大骂他是杂种，握着棍子使劲朝他敲，霹雳巴拉地一顿，他看起来很张扬，实际上真打起来一点不管用，上串下跳的直嚷嚷。我心里烦躁，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他俩，这俩人跟了一路也不嫌累！
不过我双拳难敌四手，毕竟他们是两个人，肩膀被人从背后重重地敲了一个闷棍，手臂当即麻了。我无法同时顾及两个人，上前摁住那个年轻的，掐着他的脖子不放，当下天也黑了，三个人一顿撕扯，从中间踹出一只脚，我腿肚子一下拧了翻了出去。
中年人火气很大，立马从腰上掏出枪，我见状不妙不敢轻举妄动。
他怒道，“告诉我盘井罗在哪？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年轻人也跟着附和，“老实交代留你一条命，盘井罗到底在哪？”
我哼了一声，“我也没找到，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们要找盘井罗还是罗井盘的，我不阻挠，咱们各走各的路，谁先找着是谁的能耐！”
“骗、骗鬼呢你！你们进山这么长时间没找着盘井罗？”他指着月亮坡，“那顶上有什么？！”
我心里嘀咕，原来他们也看见月亮坡上的神像了，只不过不敢贸然上去，来探我口风呢。我灵机一动道，“好吧，反正你们手上有枪，我一个人又斗不过，我现在也不打算找盘井罗了，和我一起来的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那上面确实是盘井罗，你们去吧，我不争了。”
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了一会，走过来踢了我一脚，“你跟我们一起上！”
“啊？我、我、我看就不用了吧。”心道好不容易折腾下来，再上去我就是缺心眼。
“你给我们领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们随便找一条小路就能上山，其实我吧，我也就一时好奇，全当过来旅游了，没想到我们死伤惨重，做大事还得靠你们，我也就不跟着瞎参合了。”
“唬谁呢！赶紧走！”枪口指向我，我心里发愁，等上了山坡陡路窄我更不好跑。
装模作样地爬起来，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能开溜。
原本还一脸张狂的年轻人突然嚎了一嗓子，连他旁边那位都吓了一跳，差点脱手把枪扔了。我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那年轻人眼睛瞪的老大，指着脚底，“有、有......”
嗖的一道红光从他的裤筒里蹿出来，有人替他把话说完，“有蛇。”
红色小蛇跳起来被收回袖子里，而这个人我已经不知他到底应该是谁，是青木还是怪老头！
那个年轻人瞬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中年人见对方还想对付自己，怕也会被蛇咬，当下撒丫子跑了，完全不顾同伴性命。
青木或者怪老头拉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跑。
“你放蛇把他咬死了？断腿老头也是你杀的？！”
他不回答我，脚下不见停顿，我被连扯带拽，跟着他到了一个地方。我弯腰喘气之际，他淡淡一句，“到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他那张恐怖的脸赶紧收回目光。
“你到底是谁，骗了我一路有意思吗？”
他捂着半张脸深深吸了口气，几步走过来，从袖子里掏出那条蛇，蛇身发出暗红色，微微带着亮。
“双头蛇？”
他点点头，“你都知道了。”他把蛇往地上一扔，那条蛇自己钻进土里，翻涌着往前钻。他又道，“它去找盘井罗了。”
我猛然回头，“那前面就是盘井罗了？”
“你以为？”
我望着远处月亮坡上的神像，天太黑已经看不见它的脸朝着哪一边。
“不用看了，我不骗你的，神像一直看着这里，它在等，我也在等，你能转动盘井罗！”
我心中已经了然，看来他也是通过双头蛇知道的。以前老驴也说过，每个人身上的磁场不同，盘井罗正好和我的磁场相互吸引。我心里苦笑，已不知是福是祸了。
我索性坐下来努力调整自己，想起死在山腰上的断腿老头，他死都要阻止我，到底盘井罗是个什么东西，比青面獠牙的怪物还可怕？
“你可以慢慢想，我不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送你活着离开。从这里往前走大概五十米，盘井罗就在那，你可以想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后你自己做决定。你如果不想淌浑水，只要跟我说一声走，我保证带你离开。”他说话很慢，我听的很仔细，“月亮坡上面的神像叫做四值功曹，是掌管时间的神。厥人留下的记载里可见他们对时间的敬畏要胜过所有，厥人怕盘井罗被秦兵找到，于是参与建造盘井罗的人全部跑到月亮坡上面跳崖自杀了。幸存者记载，那些跟盘井罗有关的人死了之后，盘井罗就再也没转动过。他把你引上月亮坡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为了不让盘井罗转动。”
听着他的叙述，我明白了一点，或许又是一种祭祀行为。我看不懂琉璃内部雕刻的符文，所以也就不知道它的使用说明，但是有一定可以肯定，那个断腿老头以为把和盘井罗有关，或者说能够转动盘井罗的人，杀死在神像所庇护的范围内，盘井罗就可以永远沉寂。
难道说厥人信奉的四值功曹是为了克制盘井罗吗？
青木说那是歪理，断腿老头一厢情愿地那么认为，厥人信奉时间，敬畏时间，怎么会立一尊神在山头上镇压自己的信仰呢。
“你能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我问他。
他转过去背对我，“两个都是我。”
我不解，“什么意思？你到底是青木还是常安，你跟断腿老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几十年前的事情你也参与了？”我一连串问出想问的，“还有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哪张脸是真的？你的声音也不对，到底搞什么鬼啊。”
我完全被他搞蒙了。
“几十年的事情全部说完可能还要再花费个几十年。”
我怕他就此糊弄过去，坚决道，“你可以长话短说。”我知道我的态度不怎么好，这也是被他一路戏弄的，他只是笑，肩膀微微地颤抖，“你笑什么？笑我被你骗的团团转？”
“我本来想甩开你那些朋友，不愿这些事情牵扯太多人，想了那么多办法，结果他们还是跟来了。”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我很失落。
“正事做完之后我帮你找，我跟你说说几十年前的事吧，几十年前我来到那个的寨子，我是个医生。”
我恍然大悟，大雄曾经说过他见过青木，那是一个能医治百病的人，原来大雄没看错。
“刚开始我只是给人看病，后来发现当地的神婆经常偷偷摸摸往山里走，有一天我实在好奇就跟踪他们，才发现他们要找一个叫盘井罗的东西，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盘井罗是什么。”
“后来你也跟着他们进山了？”
“那个时候寨子里的人很排外，我就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说我也是个苗子，住在山里，在那之后我开始叫青木。最开始跟着他们进山几次全部只是徒劳，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有一天，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断腿的人，他自己进山了，他说在山里看见个怪影，影子的体积很大，不像人但也不像动物。他跟着走了很远，终于让他发现了悬崖上的洞穴。这些洞穴我带你走过，你已经知道了。正是他把这个消息带了出来，我们很兴奋，连夜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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