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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种草男神


  厂区里除了蝉鸣,没有一丝生气,遍地丛生的杂草中间开了一条小路,应该是新开不久,还能闻到一股青草枝叶蒸腾的味道,被前几天那场雨泡过,隐隐一股馊味。顺着小径走了两分钟,才见人烟的样子,我认出是我们初次谋面的那块空地,堆砌的那堆轮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桩子,不远处新搭了一个凉棚,在凉棚的吊床上,我看到了他,雷战。

  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才发现。在吊床上伸了个懒腰,摘掉墨镜,大概是被阳光刺得有点不舒服,他皱眉,问道:“大中午的,你怎么就过来了。”

  只有两次谋面,他和我都没有太多的生疏,反而像认识多年一样。

  我傻站在原地,为冒冒失失的就这么出现有点不好意思。太阳烤得我汗水不停流下来,淌在脖子里,才觉得有一丝丝水润的凉爽,脑子昏昏沉沉,身体打了个趔趄。

  他坐起身,把我拉进凉棚里,我才觉得清醒了些。他走出凉棚,在不远处寻了块不大不小的青砖,搬了起来,阳光下纠结得一身肌肉几乎快要从T恤里迸出来。他把青砖放在棚子里一块还算平稳的地上,摸了上面的温度不太满意,但是仍旧对我说,“坐吧。”我看着他,有些羞赧,意中人的些许怜悯都让我幻想出无数的旖旎,我想我是被太阳烤昏头了。

  “每次看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傻子。”拍拍青砖,放大音量,“愣什么神呢?!”

  我一笑,坐下。他蹲踞在我对面眯眼上下打量我,又一次近距离的对视,我之前续起来的勇气全都藏得一点不剩,现在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抬头!”他一个指令,我一个动作。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清楚他的眼睛,以前看言情小说,有一种叫剑眉星目,我以为都是浪漫的编纂,怎么有人会长出刀剑刻出的眉毛,或者是如星辰一样的眸子。雷战就是那个从少女幻想里走出来的人物。他是每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都羡慕的另一半。

  我也幻想过未来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只是知道他会对我好,他会高大不凡。从来没有想过对我好,原来可以是搬一块青砖给我,高大不凡原来就是这样一副身躯和面孔……暗恋,就像这满院的荒草,还没问过主人是否愿意就枝繁叶茂起来。

  此时,我的脸大概可以红得滴出血来。一把推开他,我别开脸,每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总让我气短紧张。

  “你喜欢我?!”他笑问。

  我紧张又尴尬,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承认还是否认?

  他哈哈大笑,指着我的膝盖说道:“从这往上,觉得你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来见我的。”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这一条红色的短裤,这么快就应了王真的话,已经开始带来男孩子的注目了。他又指了指,“从这里往下,又觉得你不是刻意打扮了。”

  我看了看脚下,膝盖以下只有脚上穿了一双拖鞋,九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有的那种澡堂拖鞋,廉价的红色塑料,边缘已经开裂掉色,丑陋得就如刚刚家里发生的撕扯一样,我黯然的把脚向后缩了缩。

  他没有注意我神情变化,继续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叶念。”

  “三中的?高几?”

  “开学高三。”

  “那可是所好学校,大中午的,你不在家复习功课,倒跑到这里来,我傍晚才练拳的,这会太热,你来早了。”

  在所有人眼里,三中这所好学校里应该全是好学生,大概我是那里的异类所以才让付金秋那么头疼吧。

  雷战以为我是因为看不到他打拳而失望,带一丝歉意说道:“没事,来了就是朋友。我叫雷战。”

  我点头。“我知道。”

  外面蝉鸣呱噪,我眯眯眼看着外面越来越热的天,犹豫是不是要回家去,两个人陌生人就这么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么?!

  雷战起身在棚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到角落的一个水池子旁探手进去摸索,一米见方的一个池子应该是厂区的一处水源,里面注了不少水,池壁外的水泥脱落得东一块西一块,他一只臂膀都没入其中却能看清游走动作,竟然是一池清水,难怪他选在这里练拳。

  不一会,他从里面托出一只西瓜,盛夏里的西瓜大得夸张,他一只手托举,一只手扶着,放在我面前的一块石板上,那是他临时垒的一个小桌子,上面有些饮料瓶和一包烟,还有些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这里俨然像个小家。

  看他衣着不像是个露宿街头的人,但是他却在这里安了家,谁知道呢,我不是也有家还流落在外么。

  不知道他从哪里拎出一把砍刀来,足有半米长,电影里古惑仔都拿着它满街的砍人,如今见到真家伙觉得十分吓人。雷战熟练得把西瓜切成一半一半,本来招呼我吃瓜,看我直直的盯着刀看,半带着嘲讽地问:“怕么?”

  “怕刀,不怕你。”

  他神情放松下来,“笨蛋,你该怕人,刀有什么可怕。”

  是啊,再吓人的刀都没有拿着它的人可怕,人心无常,才是最可怕的。这是我后来才懂的道理。

  接过他递过来的西瓜,我狼狈吃起来,冰凉清甜,腹内饥火消了大半,由衷感谢他的西瓜,不然我真的要中暑了。他不发一言,又递给我一块,他蹲着,我坐着,相对默默吃起来。

  这是让人能记一辈子的一天:上午是我一生最黑暗的一刻,下午却迎来了一生中最光明的一刻。不管我是不是喜欢他,不管我会喜欢他多久,他让我第一次稍微拥有了一点温暖,这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千里冰原上开出一支花,生机由此起源。

  这个下午我们一直坐在凉棚里吃瓜说话,就像我们相识已久。雷战今年二十岁,原来也是三中的学生,两年前考上一所沿海城市的大学,念了几个月,他说他讨厌那里的气候,就辍学申请了国外一所私立大学,出去读了两年多,学无所成,却迷上了搏击运动,他想做专业拳手,就凑合拿了个学位回国来准备了。

  因为有过几年跆拳道的功底,他计划准备一个夏天的体能,冬天就开始报名一些小比赛了。听他言谈中丝毫没有提及父母家人,就知道他选了一条并不被看好的路。我不知道这一条路成功的希望有多大,甚至不知道做职业拳手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但是,我喜欢他,也羡慕他不羁的选择,这就够了。

  轮到他问我,昨天为什么坐在路边哭,我支吾答不上来,之后,他再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含笑又说起拳击的技术动作。

  那晚我很晚才到家,刚进楼道里,就看见我哥气急败坏的冲过来,“哪去了你!”

  我一颗心又回复到了上午离家的状态里。刚才的愉快被我哥兜头的凉水全浇熄了。我假装看不见他,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一步一沉重。

  他猛地把我拉回来,高我大半个头的个子,蛮力用成了习惯,我被扯得生疼,心里却更疼。

  “你中午跑了出去,就这么一天不见人,你知不知道我和妈多担心!”

  我冷哼,他怎么可能了解一个女孩子身着寸缕被推出家门的屈辱。这件事,我愿意让它过去,但对错是非永远不可能修正,我懦弱却不擅长原谅。“放、开、我!”

  “你下午去哪了!”

  “放开我!”

  “我问你下午去哪了!”他越拽越紧,我疯狂挣脱,逐渐演变成一场撕扯,而我落在下风,突然我哭吼一声:“放开!”

  哥哥爱面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看我不顾体面大喊,怕惊动了邻居,才稍稍语气和缓,“你去给妈道个歉,妈哭了一下午,班都没上,饭也没吃,道个歉,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真是让人心寒,原来守在楼道里等我,是为了先把我劝服,去给伤害我的人道歉?!大概他们才是亲骨肉,而我是个外人。我该为什么道歉呢?为成绩不好道歉,还是为今早赖床道歉,那一刻,我偏执的认为,我妈应该给这个世界道个歉,她给了这个世界一个如此糟糕的我。

  甩开我哥,我开门进了屋。看见妈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是那个木然的神情。家里除了厨房厕所,一共就两个屋,妈住外屋,我和哥哥中间隔着帘子,住在里屋。我们谁也没和谁说话,我低头直接进了里屋,也不开灯,和衣躺在床上,借着大屋的光,我看见角落里散落着三两张的复习资料,渗着幽白的光,合上眼,它们还在脑海里飞,飞着飞着就飞出了眼皮外,化做液体,滚落在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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