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有钱的男朋友

　　周五不少人都返校回家，今天中午饭店里难得清静，我们五个人挑了一个靠里的六人卡座，点了两大锅羊蝎子和涮菜，满满铺了一张桌之后，她们三个人就开始不停发问了。

　　以前看她们三个八卦，我倒是乐在其中，她们聊我捡个漏听，现在变成被拷问的对象，我抓耳挠腮如坐针毡。

　　彭嫣看我难受，更是乐在其中，“叶念可是个好孩子，我们跷课净帮我们喊到了。”

　　说到代点名，最夸张的时候，我要一个人伪装成四个人，变化着声音喊，周围人捂着嘴憋不住笑看我，当时我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真是要撅嘴好好吐吐槽：“是，那次毛概课，我都一战成名了，后面那排男生还开玩笑说，以后整个系都不来，我也能都喊了。”

　　雷战笑得开怀，“你们哪个老师，那么瞎。”滚开的锅子熏得人出汗，他脱掉皮手套和外套搁在身后，一只手轻抚在我背上。

　　我翻白眼，“没错，我当时喊一个还挪一个座位，我们四个人学号还是连着的，别提多傻了。”

　　他们四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陆冰笑得趴在陈萌萌肩膀上：“你不是傻，是太聪明。”

　　雷战笑着把我勾进怀里，“我有时候也觉得她，傻聪明傻聪明的。”他看我，眼里全是无奈的宠爱，脸上分明写着：朕先给你的傻劲跪一个。

　　彭嫣看到我们俩眼神交流，表情神经兮兮得说：“哎呦，你们，不要再秀恩爱了。”转头又对陈萌萌说：“你看赵俊然看你眼神可没这么腻。”

　　雷战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抿嘴忍着笑意看我，“原来我眼神那么腻啊。”我歪头，甜得一塌糊涂。

　　“叶念秀恩爱停不下来，彭嫣你也总损我，你们这算不算成心挤兑我！”陈萌萌脸色已经变了。我忙打岔：“她是在挤兑我。”我先从锅里捞起一大块羊蝎子，努着劲送到她碗里，拖着软软话音哄她：“快吃~还是你提议吃这个的。”

　　陈萌萌皱眉，不知道怎么下手对着这一大块脊骨。彭嫣看她无措的样子，火上浇油，“你应该打电话叫赵俊然来帮你拆骨头，雷战和赵俊然又不是没见过。”

　　明里暗里直指赵俊然，这次又把那次开房巧遇的事拿出来含沙射影，雷战挑眉看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彭嫣！”我实在想不通，彭嫣再不喜欢赵俊然，也实在没必要挑这个时间给陈萌萌难堪，她任性恣意，这次太没分寸。

　　彭嫣举手做投降状：“好，不说，我吃饭。”她一副心情没受影响的样子，戴上塑料手套直接上手，比起陆冰费劲用筷子剔肉看起来要舒服多了。

　　雷战难得和煦，对着马上就要掉眼泪的陈萌萌说：“一看你男朋友就没拜过码头，拜过了就好了，回头叫他出来，我俩可以交流下怎么讨好女友的闺蜜，不然真是吃不消。”

　　一句话就见萌萌脸色有含羞带笑的意思，真是四两拨千斤啊，明明是受气穿小鞋的事，愣让雷战给说成了男友统一战线，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我当时只想扑上去双手捧着我的智商求□□。

　　彭嫣和陆冰对视一笑，“那萌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拜我们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简直不敢想象和赵俊然坐在一桌上要怎么调和赔笑，心里叹气，埋头继续对战那堆骨头，懒得再理。

　　陈萌萌支吾，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趁着雷战去结账，突然下定决心，“不就请你们吃顿饭，吃还不行，”她又小声对我说，“别叫你男朋友来好不好。”

　　我们异口同声：“为什么？”

　　陈萌萌死活不说，彭嫣阴阳怪气道：“你那个男朋友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来着吧，真是个大方劲都没有。”

　　我用眼神制止彭嫣，捧一个杀一个才是真挑拨，陈萌萌没有城府都能跟我说出当心雷战的话，更何况满肚子心眼的赵俊然，如果彭嫣这话让赵俊然听见，是个爱面子的男人都得把雷战给恨死。我张罗散局，忙答应陈萌萌：“他俩月都不来一回，不用带他玩。”

　　目送她们三个离开，雷战玩味：“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肚子小心眼，比谈生意都累。”

　　我天天面对她们，早就习惯。吃饱喝足，我舒展腰身，吃得暖烘烘，仿佛也不怕冷风了一样，风吹得头发上下翻飞，天气阴沉，没两分钟天上开始掉点。我缩着脖子，就要往旅馆跑。

　　雷战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拽进怀里，用大衣把我裹住，我靠在他暖洋洋的怀里，惬意得像猫一样，直想喵喵叫两声。

　　“这都要零下的温度了，你就穿这么点？”他明显不满，黑脸质问。

　　我一向穿得简单不在意，衣服不多，一季里也挑不出两件像样的衣服，这件毛衣外套还是去年买的，黑白粗线混编，也算新衣服了，我不喜欢箱子里那件土黄色的棉服，所以迟迟都没换上。

　　他不能坐视我的毫无反应，把我塞进车里，一路疾驰，附近的商场繁多，他也轻车熟路，我知道他不能忍受我寒酸衣着，直到他把我推倒导购面前，我才突然感到自惭形秽，牌子我不认识，店铺装修豪华明亮，偌大的面积里一排排衣架子看不到头，我像丑小鸭一样，在妆容精致的导购小姐面前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在过去十八年的时间里，我尴尬的发现，自己几乎没有逛过商场，我和叶天的衣服都是妈购置的，从没有挑选的余地，大部分都是路边夜市里挂了满墙的那种摊位里掏换出来的。十来岁固然青春逼人，可我发现人靠衣装也不是玩笑话，在导购小姐们的鄙夷目光和窃窃私语里，我才真正意识到，配雷战这样英挺的男人我实在是高攀了。

　　“交给你了。先置办秋冬两季的。”

　　接待我的导购，短发齐耳，只戴了一只火焰造型的耳钉，利索干练，听雷战一说，眉眼笑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引我到更衣室，然后就如飞雪片一样，一件一件衣服往里递，打底衫原来有高领鸡心领的差别，毛衣原来也分羊绒和羊毛的质地，风衣有长宽短款，棉服也有收腰和宽松款，羽绒服的毛领是水貂还是狐狸，导购小姐边推荐边讲解，我大开眼界连连点头。穿了脱脱了穿，我俩都累的一头汗，所幸她眼光极准，每一套都尺寸服帖得套在我的身上，没有为尺码太纠结。

　　我最喜欢一件高领的米白色羊绒套头衫，导购小姐帮我配了一条深蓝色紧身牛仔裤之后，我都要被惊艳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朝气的自己，被导购小姐一通猛夸，我又晕陶陶换了一双短靴，被领出去羞答答见过金主之后，除了眼里略带赞赏之外，他只高冷吐出两个字“继续。”

　　我俩得令，又进进出出来回试穿了一二十件，买衣服最后完全变成了体力活，我累到满头大汗，半光着身子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摆摆手拒绝了导购新一轮邀请，“就到这吧，我感觉今天穿的新衣服，比一辈子都多。”

　　导购小姐无比亲切羡慕说道：“这样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多少情侣来我们店里转一圈，出去就分手的都有，您说您幸运不幸运。”

　　“为什么分手？”我不解。

　　她笑而不答，把我试过的衣服叠好送了出去，我穿好本来的衣服也跟出去。雷战一一检视过，从里面剔除了几件件暴露妖娆的，剩下就叫直接打包了。

　　我张大嘴，头一次见人这么买衣服的。

　　“先生一共是两万三千一百。”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万？！那是我大学四年的生活费！我以为有了雷战的日子只是占了他几顿饭、一部手机的便宜，现在的看来远超我的想象，太多的给予，我已经开始觉得沉重……

　　叠成方块的衣服，整整齐齐满满装了四个大纸袋，店员一直帮忙把衣服送到地下停车场里，直到我们驶离，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们在亲切挥手。我突然想通，那些情侣在逛过这家店后就分手的原因，是钱，钱也是人性的试纸，一试就试出真情假意。这家的衣服这么贵，不肯为女朋友出血的肯定会被冠以不称职。

　　雷战幸好有钱，从这一点上，很难被试出瑕疵，反倒是我，因为没钱，被试出了卑微之感。

　　回到旅馆，雷战放置好刚刚的“战利品”，拥吻我，“一路上不说话，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我脸上大概写上了“纠结”两个字，“好贵，为什么要买。”推开他，一头倒进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懊恼现在不平等的恋爱关系。

　　雷战也倒在旁边，枕在手肘上，另一手轻拍我，“以前也可以买，只是现在买更有底气，你花的是我的钱，又不是我家里的钱，有什么可让你介意的呢？”

　　最近他事业得意，花点钱对于他来说就是高兴高兴的事，但对我来说是拿什么来让感情对等的问题。我的自卑终于被几件衣服给激发出来。“你买衣服给我，然后我再陪你睡，你觉得这像什么？”

　　我看着他眼里泪流满面的自己，心情复杂，明知道他是好意，可是我却过不了自己这关，阶层差距让我够得有点累。

　　他抹掉我的眼泪，轻轻拨着额前碎发，“如果自尊心不那么强，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别哭了，那以后我要是做成生意，赚了钱是不是都不能和你分享了？以免你又自卑个不行？”

　　他的话我接不上来，只能摇头，心里滋味复杂，情绪倒是稍稍平复。

　　“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怎么突然——”

　　“你才来大姨妈！”我捶他。

　　也不见雷战躲闪，顺势覆在我身上，“那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话题成功被转移。我上下躲闪，他总是有办法亲到、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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