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随行陪侍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沉，中间好像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大概已经在车里睡过了上课时间吧，我醒来再想找厕所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我正半躺在一架飞行中的飞机上！什么时候被转移到了飞机上？！我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醒了？”雷战好笑得看着我，帮我把头等舱的座椅调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可睡了有一会了。”
抬手看表，下午两点！我睡了可不是一会！六个小时里，我是怎么被转移到这架客机上？怎么过的安检？再往前推，我什么时候买的机票，这又是去哪里？！
雷战帮我叫了餐点和水，然后埋头在小桌板上的文件里，一遍又一遍对着里面的数据细节，手里的钢笔转得飞快，“早上带你去学校取了些日用品和书本，然后就把你打包上飞机了，你睡得太死了，人家以为我是拐卖人口的，幸好你中间惺惺了一段。”
原来那段去卫生间的记忆是在过安检探测门……我捂脸，幸好没有尿裤子……不对，我还有课，年下马上就要考试——
“我留李东处理杨宜的事，昨晚让你撞破，我就只能提前动手了，特别时期只能把你放在身边才放心。电脑给你带上了，自己解决学习的问题。”
我怎么有一种奖学金又要飞了的预感呢？学期末的课程就是划考纲重点啊！这一走，我缺席那么多课，平时成绩恐怕也要玩完了，真是欲哭无泪啊，我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挖坑？
从圣诞节开始，雷战这次出差的归程，直接安排到了半个月后，那也是因为我在一月上旬有一趟实验课的考试，他才同意的，不然他都准备在上海陪我把生日给过了。
雷家夏天盘的地皮，在上个月正式开工建设了，目标就是用十八个月的时间，完成整个区域的商业改造，原来的旧厂房家属楼都要拆迁安置，其中就包括了我家以前的那栋筒子楼。这次他出差就是同期洽谈招商的项目。
原来以为雷家是做工程建设，短短几个月竟然成了地产商。以我当时的年纪和见识，根本意识不到这是雷家崛起的开端，在一个陪他伏案工作的夜晚，我还傻傻问他，“你是不是赚钱上瘾？什么时候都极度爱工作。”
他停笔，夺过我的冰淇淋勺，挖了一大口放在嘴里，长长舒了口气，“傻子，我不是爱赚钱，是怕赔钱，雷家哪有那么多钱叫我赔，特别是这一次，我可是把整个雷家给投进去了，这要是赔了，我可就是穷光蛋了。”
穷光蛋？是我们最开始相识的那种状态吗？
他练拳打沙袋，而不是请一个说英语的教练；或者是在每个下午都能悠闲地带我去吃凉皮，而不是置我在商务菜色前寂寞用餐……我反而觉得以前的日子才是我的初心，才有滋味。
“嘿，我怎么看你眼睛都亮了？我一无所有，你倒挺开心？”他把手埋进在我垂在书桌上的长发里，从上至下慢慢梳理，感叹着：“虽然我很高兴你不图我的钱，可是我也希望你能盼着我成功。”
他不想让我做陆冰，可也不赞成我走向另一个极端。
“什么是成功呢？”从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算起，雷家大伤元气，家里附近的小混混都不在雷家的势力里，如今，他已经买下了那里几条街，牵扯上千家庭的生计，难道还不算成功吗？
“你不是怕我成功，你是怕失去成功的我，你放心。成功不是你的情敌，它不会夺走我，好好陪着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雷战眼神慑人，我不自觉得点头，他的要求不容手下驳回，深情自然也不容我驳回。
只是，我真的能放心吗？
思考了几天都是没有结果的，直到我忘记了这个话题。因为现实生活里有太多实际的问题要考虑，比如每天要按时上线接收萌萌发给我的讲义，宿舍里没有网，我怂恿萌萌去办了一个无线网卡，反正雷战就怕我不花他的钱，干脆我就请了全宿舍一人一块网卡，等我回去报销。
有了这份人情，姑娘们的考试大纲就发得更积极了，她们一人负责两科，做我的专属科代表，有时候还附赠我几个代点名，这样我的出勤也不会太难看了。
钱还是有好处的，能不能邀买人心我没试过，不过确实平复了部分让大家不停帮忙的我的歉意。
本学期除了陆冰，她们都有了笔记本电脑，既然人人都可以随时上网，晚上在雷战出去应酬的时候，我就建了一个聊天室，大家一起上线学习和闲聊，陆冰和邢宁不在里面，就自然成了八卦的对象。
比如，我知道陆冰和方宏又黏糊在了一起，两个人就好像平安夜什么不愉快都没有一样，方宏又开始殷勤得往宿舍送吃的玩的，陆冰说要健身，隔天宿舍里就多了一部动感单车，最后彭嫣给这两口子定性为：情侣界大奇葩。
聊天室里热火朝天又开始聊邢宁，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邢宁根本不是有钱大小姐，她拿假名牌包给一个学姐抵账的时候，让对方识破，被按在楼道里一通揭老底，什么借钱去潇洒，爸爸有钱之后，另娶的后妈还有两个儿子，家里她只能看人眼色，当年男朋友也以为她有钱，才看上她的，后来发现她到处拆东墙补西墙的借钱还钱，才甩了她云云。
当时的情景让纪小晨学得活灵活现，我当时只是替邢宁一阵心酸，上次她设局想要诓我的镯子大概也是周转不灵给逼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时候。
白天雷战各处开会考察，因为是要借鉴商业地产的运营的经验，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逛。
我的小伙伴们白天不是忙着上课，就是忙着恋爱，根本无暇上线陪我解闷，我在闷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答应了雷战邀请，陪他去逛商场，这已经是他第三天逛人民广场了，而我第一次跟着他走在步行街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确实要比我们的城市繁华开放，像世界的大走廊，各色面孔的海报、巨型广告牌上活色生香的面孔竟然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撩人。
赤色的撩人，一瓶充满诱惑的香水、一双精巧的高跟鞋、一顶线条优美的帽子，偷看过令人乍舌的价签，我不得不承认，在美好的物质面前，有多少钱都不够花。
南方的一月可比北方温暖多了，早起的时候就有十三四度。我穿着大羽绒服陪着一群只穿西服的男人们到处走了一上午，看他们争论来争论去，比比划划的，我倒流了一身的汗。故意落在队伍后面，我刚要把羽绒服脱下来，就见一个文秘装扮的女人，赶紧走了过来，“叶小姐，我帮你拿着外套吧。”
极其体贴有眼色的秘书。她一身精致的鹅黄色套装外搭了一件同色系的轻薄大衣，光腿踩在双裸色的恨天高上，语气轻柔，气质得体，确实是一个老板身边合格的秘书，不会让人想入菲菲那种。
只是她已经手上拿了不少文件，而我只是斜挎了一个小邮差包，怎么好意思麻烦她。“你忙吧，我自己拿就好了。”
“我可是被张总指名派过来照顾叶小姐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啊，”她咪咪一笑，丝毫让人察觉不到强势，一把拿过我的大衣，提议道：“他们今天估计还要再逛上一会，要不咱们先去吃午饭吧，跟他们谈公事的男人们一桌吃也吃不好。”
这个主意可行，我确实已经有点饿了，酒店的早餐齐刷刷几十种选择，我反而没有在食堂吃得多了。活活走了一上午这会那些什么德国香肠配燕麦吐司早都不知道消化到哪里去了。
再加上，早就想尝尝高级的南方菜，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清汤鲜甜的烩干丝……商场顶层正好有一家高档的江浙菜馆，反正兜里揣了雷战的信用卡，我招呼黄衣女子一起离开队伍。
她面色稍难，“叶小姐不和雷先生打声招呼吗，我们就这么悄悄走掉不太好吧。”
我和雷战从来没那么多套路，等到了餐厅打个电话就行，这会看他和别人正说得火热，我去打扰也不太好吧……脑子里一转，突然一个念头：也许她要我带她去雷战跟前露个脸。
或者说是他们那个张总想被雷战青眼相待。
都是人精啊。看她右手文件，左手羽绒服，娇小的身材几乎就要被埋在其中，我还是心一软，给她铺了一次路。强取过大衣，我自己拿上，带她快走两步，越过众人，才蹭到雷战身边，我伸手轻拉了拉他，被他反手握住，两个手心扣在一起，这种亲密惹得周围人也都停下来不看风景，改看我俩了。
我硬着头皮说：“我逛累了，想和这位小姐一起去吃午饭……”
六七个男人的目光从我身上，齐刷刷投向黄衣女子，我在人群里找到人称张总的那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精健的身材不输年轻人，只是个头不高，眼镜后面的目光凌厉精明，站在人堆里弥补了气势。
大家七嘴八舌一起调侃张总，都在说他太会投机，带着秘书来走雷先生的夫人路线，各个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回家叫夫人们也出来应酬，不然雷战手里招商分包的肥肉，眼看就全落在张总手里了。
“去吧，我这边工作完了，给你打电话，不要离开这家商场。”最后一句是给我划的线，也是给黄衣女子划的，她可以接近我但是我不能牵引我再做别的。
一想到这顿饭是个局，我就有点索然无味了。从坐定、开餐，再到被普及了菜肴小故事，黄敏的健谈，让我已经有点想赶紧结束离开了，这种不交心的闲聊，我实在挤不出什么话题。
看我神色，黄敏仍旧热络地问我要不要加菜，满桌子的菜几乎没怎么动，我礼貌摇头，表示菜品味道很好，可惜已经吃得太饱，其实我只是没有胃口而已。胃口需要一个舒服放松的氛围。
“叶小姐真是有福气，有雷先生这样一个男朋友，真是让全天下的女孩子羡慕得眼红。”
我虽然爱他，也深知他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要的那种男朋友，太忙、太强势，稍有个性的女孩子都不会受得了他的操控欲。
黄敏的恭维只引来我礼貌微笑，面对雷战的驱奉者不比面对他的敌人来得轻松。她想以好闺蜜的身份敲开我的嘴，像交流各自男友那样，让我开口说雷战，恐怕不能如愿了。
她前前后后无数次把话题往雷战身上带，比如那套西装面料是马海毛还是美利奴？他明年还会不会参加格斗比赛？约会的时候都爱看些什么电影？
如果我说我们交往这些年没有进过电影院，她一定不信，所以实话不能乱说。我都以不懂西装，不清楚他的拳击计划，约会也全听他手下人安排为借口打发了。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的表现，让黄敏一下就放松下来，眼神也不再热络，我已经被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了，徒有青春，内在完全是个草包，根本没有再恭维的价值。
我们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苦苦挨到下午两点半，雷战才打电话来说车在楼下等我，按捺住喜出望外的心情，我热情地和黄敏在谁来买单这件事上又争了两分钟，最后在她抬出自家老板的吩咐后，我从善如流感谢了一番她和张总的招待，然后飞奔离开。
一上车，只有雷战和贴身司机老陈，我才放松，从鼻腔里长长哼出一个“啊~啊~哈~太累了……太劳神了，我觉得我就是个俘虏，落到他们手里，敌人百般折磨我就想从我嘴里掏出组织的情报。”
雷战大笑，把我包在羽绒服里紧紧抱住，“夫人辛苦了，你要不把张总的人吸引走，他今天就得揭我一层皮。”
张总以为我年纪小好套话，所以算计人的活都交给了黄敏，今天反而在谈正事的时候没再百般刁难，让雷战今天顺利拿下一城。
“你今天拿我当鱼饵了？”
他贼笑，今天诸事顺利，他难得那么开朗，“知道你是我可靠的后防，才敢放你出去见人，今天大家都以为张总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大伙明天就得联合挤压他，后面就不带你露面了，不然那些太太小姐们就得把你给吃了。”
那么多人把我当唐僧肉一样，想想都觉得可怕，“什么时候回去，我都想我宿舍的姑娘们了。”也想念我简单的大学生活。
“小东西，你怎么总是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他轻拍我，拍得我困意直往上涌，“和我在一起，竟然想别人，姑娘也不行，只能想着我……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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