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旧相识
程远彬差不多是午夜的时候才调查完，也顾不上什么除夕春节的，第一时间就登门来汇报。雷战看见了属下，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杀气腾腾，抱臂坐在沙发上，瞪着个眼睛吓得程远彬大气不敢喘。我以为就我们三个人沟通一下就完的事，哪知道陆续到齐了雷家的全部大将，有陆凯，李东，魏浩东，竟然还有闵斯文。
闵斯文都出山了，那就是怀疑跟生意上的事有关了？！
他们围着沙发坐了个满员，雷战在上，独占长沙发，陆凯和程远彬坐左手双人位，闵斯文和魏浩东坐右手双人位，李东只能从餐桌旁抽了把椅子坐在后头，他们的位次关系到调查事件的关切程度，也反映了他们的地位。
身为主人自觉，我默默给每个人倒了杯水，除了陆凯，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的警惕，看我仿佛如看地狱归来的鬼魄，上上下下打量我。我干巴巴想要打破尴尬，提议道：“呃，除夕夜，要不然我煮个速冻饺子，大家吃点东西再说。”
外面鞭炮乒乓作响，雷战也是掷地有声：“你要是想听就坐下，要不听就回房！”
我吐吐舌头赶紧摸着雷战旁边的位置乖乖缩在他身边。
程远彬先说从交通队了解回来的情况。他看过摄像头排下来的全过程，“撞人的车是辆日本的越野车，从商场出来就一路尾随叶小姐了，后来大概是上了高架桥，觉得速度够了，所以加速开过来，咱们的车底盘低，叶小姐处理得当，所以没有翻下去，撞人的车底盘高，也是豁出去一撞，翻下去当场人就没气了，”听到这里我才稍稍后怕，原来当时那人就翻下去了，看来那人是做好了换命的打算。
然后是魏浩东的调查：“程总给了车牌，是辆赃车，黑市转手过两次，最后一个买家是在半个月前买下这部车的，戴着手套口罩什么的，没人见过脸，这个线索是断的；死的那个人倒好查，是个好赌的烂酒鬼，无家无小无父无母，有个姘头欠了外面不少债，看我们去抓，以为是要债的，还不知道他男人死了，还没审出什么有用的内容。”
“后来拉车门的那个人有线索吗？”雷战问。
无人接话。看来也没找到突破口。
陆凯对程远彬道：“你把看到的录像给大伙描述一下，也看看叶小姐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后来的那个人，从录像里看，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车，不确定和撞人的是不是一伙，叶小姐的车被撞停后，他上来拉车门，双手空空，并没有拿武器，而且车子报警后，他跑得也非常凌乱，并不像专业杀手。”
是了，如果那个人见我不死，想再补上一下，拿把枪隔着玻璃扣扳机就好了，车子不防弹，我被气囊挤住动弹不得，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那他开的是什么车，能看到车牌吗？”还是闵斯文心细，问到了盲点上。
程远彬对答如流，“能看到，不过是套牌，查过牌子的主人和那辆车，确实在外地。”
那就是明面上的线索都断了，房间里鸦雀无声，雷战的脸更黑了。
我倒没他那么气馁，去厨房泡了杯红茶，呷滚烫的杯壁，踱回客厅，“那后面你们打算怎么办呢，警方是怎么结案的？”
“是交通事故，死的那个全责，等交通队出个证明，把车子办了报废，这事就算结了。剩下的当然是咱们自己查。”程远彬道。
我点头，长出口气，故作轻松道：“我安然无恙，想置我死地的人未必能坐得住，我看啊，这事不如先放放，咱们外松内紧，坐等他再上门不是很好吗？何必费那个劲头去查。”
众人无声，怎么做还要看雷战的意思。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让我去当诱饵满街晃悠的，“魏浩东你继续审那个烂酒鬼的姘头，有消息来报；还有闵斯文，你去查查最近商场上哪个对手有动手脚的倾向，也报上来。”
魏浩东领命而去，连夜讯问势在必行。
闵斯文沉吟着，托着额头半天才说话：“刚才说拉车门的那个人逃跑的时候很凌乱，不像专业杀手，可一个不专业的杀手都知道用□□，可见是有准备而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他是专业的，但因为发现了什么，然后就有了不专业的表现，比如，他认识叶小姐，突然发现要杀的人是叶小姐所以跑了？”
熟人？这个想法确实大胆，而且……越想越像！
“那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我并没有看到脸，只是，他确实有吓一跳的表情，我以为是车子警报吓的，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像谁？”雷战浑身一紧，拉我到身边，两只眼睛像要吞掉我似的，我心下也是惴惴，这个人在我脑海里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如今回想那双惊惧愤怒的眼神，确实和记忆力的样子能重合上，“我不肯定，因为太久太久没见过这个人，我觉得他有点像，钩子……”
李东第一个站起来，然后自知失态，又坐了回去，整个人不安起来，雷战何等精明，看见李东的古怪，原本有三分保留，现在也基本坐实了猜测，“李东，你有什么要说的？我记得你当年还认了他当干弟弟，拉他跟你一起看场子的。”
钩子一直介意我哥和刘彤熙的事，所以对我和雷战都有怨言，跟了李东没多久，听说人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室内温度宜人，李东却开始擦汗，一把一把的擦，他明显有事，雷战怒道：“你要今晚不想跟陆凯走，就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
陆凯也敲边鼓：“听说嫂子过几个月就临盆，东哥你也为老婆孩子多打算一下吧。”这话我听着都发凉，以人家小做威胁，任何硬汉都扛不过去。
李东干巴巴地道：“钩子是大前年跑的，刘彤熙的事，他一年多都没缓过来，后来觉得跟着雷先生憋屈就不告而别，也不知道去哪了。今年年初他突然出现了，到场子里找我，我们还吃过几回饭，问了问雷先生和叶小姐的情况，我没多想，想着是雷先生的发小，我才……他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感觉混得不错，我以为他把以前的事放下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叶小姐动歹心……”李东声泪俱下，一时失察差点害死我的歉意，溢于言表。
我递了张纸巾给他，闻言想要安慰他：“刚才闵总也说，钩子未必是故意冲我来的，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要杀的是我。你也别过意不去。”
陆凯有几分赞同：“我也觉得好多年前的事，钩子不会为刘彤熙的事来刺杀叶小姐，这事还是要把钩子找出来问清楚。”
于是，李东就在雷战的威严警告下，接下了找出钩子的活。一个星期内如果找不出，或者找出个死人来，李东也就岌岌可危了。雷战对李东的不满就像是漫过水桶的水，现在都开始往地上洒了，谁靠近李东都得沾一脚湿，肯为他说情的人就剩我了。“一个星期是不是太短了，真是钩子的话，这会人没准都跑了。”赶紧讨好地对雷战说，我就差捧着脸，给雷战来个向日葵笑了。
雷战捏着我的下巴，好笑又生气，“你最好保佑他把人按时找到，不然这几天你哪也不许去，在家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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