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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风雨欲来


  这一声门铃,响得突兀又刺耳,把我和罗素都惊了一把,深怕是昨天的场面再次上演。罗素示意我往屋里躲,我也觉得躺在床上装虚弱总比跟他们硬抗好,正要遁走,在猫眼后面观察的罗素朝我对了一个口型:是刘彤熙。

  刘彤熙上门来了?!

  这样一来,我反而不知道该以什么面貌来面对了。女人是不会同情虚弱的女人的,何况失去孩子这种事,刘彤熙经历得比我更早,更惨烈。

  我在客厅沙发中坐下,示意罗素开门,直面门外的访客——刘彤熙径直走了进来,同时视罗素于无物。她眼高于的习惯任什么时候都不变。

  “我想和你聊两句,你不用带着保镖吧。”刘彤熙开门见山。我看罗素,他一百个不放心,不愿意走的意思。“刘总,你搞出来的事还不够多吗,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给我们,昨天要不是你把林允风引来,叶念也不会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刘彤熙看着罗素一笑,十分无辜,“要怪就怪叶念太好,太抢手,太多男人争抢,干嘛要怪我呢。罗总,你身为护花使者,可不能逮着一个人就乱怪,林先生早就在你们身边安插了眼线,你们一举一动,他迟早都知道,昨天我引他去医院不过是给你们一刀痛快而已。”

  一刀痛快确实符合刘彤熙的风格,可她说林允风早就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却让我警惕,这也是林允风能做出来的事,那么说,这个眼线又是谁呢?

  罗素和我一样,也想问出眼线。刘彤熙坦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了,这条线索也是我推测出来的,今天就当个人情送你们,为昨天的事,我道个歉。”

  “道歉?”我诧异,她做都做了,道歉也来得未免太快了。

  “是道歉,叶念,你其实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何况当年我们还是朋友,过去的事,我对你其实是没有芥蒂的。”只是因为她回国后成了雷战的女人,在她和我之间,这才出现了无形的障碍,前任和现任是无法调和的身份,我和刘彤熙是被雷战生生捏出来的对立面。“他太想念你了,想念你们年少的日子,所以看见了我,他就以为可以重续当年的记忆,”刘彤熙终于面露凄楚,她想从雷战身上获得爱情的,可雷战却对他展示了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试问,这样的屈辱谁可以咽下,“那些夜晚真难熬啊,躺在他身边,听着他讲你,我其实挺想抽他的,可后来一想,我跟他也是为了钱,也就没那么认真计较了。”

  这一番剖白,是刘彤熙压抑在内心很久后,终于吐纳的一份污浊。整件事看来,她并没有很恨我,也没有非要报复我倒底的决心,甚至是在报复过后,她也没有获得胜利的愉快,她想要的,就是让这个雷战喜欢的、念念不忘的女人,受一次伤,借我给雷战添一次堵。

  刘彤熙讨厌的是雷战。

  当然,这个堵添完,她得了小小的快活,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来,还有告别的意思。

  “我要回美国了,雷老板出了一笔钱买我消失,永不回来,我也愉快地答应了,下午的机票,叶念,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和你们兄妹,恩呀怨呀的,今生就到这里了。”刘彤熙轻松地微笑着,一如十七岁那年夏日里娇艳的面孔,如今布满疲惫,她这些年的不易让人心疼,我们虽然友谊不再,我也要承认,刘彤熙活得像个女英雄,磊落而恣意,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学不来她的豪迈。

  雷战其实应该爱上这样的女子的,刘彤熙配他才让我心服口服,如果当年,我没有横插一刀,可能大家彼此都不会陷入今日的狼狈吧。

  刘彤熙挥一挥衣袖,轻轻松松地离开了这片土地。

  而我遁在家中,只剩等候。等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但雷战、林允风他们没一个会轻易放过我也是事实。我出院已经超过一周,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我的行踪,我猜,总会有人上门吧,可等啊等的,等了一周,他们还是静悄悄地仿佛消失了一样。

  我现在祈祷的是,他们不来也行,来呢我也奉陪,只求别让他俩赶在一起来,做磨心的疼痛,一点不比流产要轻松。

  天天呆在家里,我从新闻报刊流露出的蛛丝马迹里,也了解了一点我那被延迟的婚礼。身为准新娘,如果要让人知道,我获取婚礼信息的渠道跟普通看客一样,不知道怎么被笑掉大牙呢。

  林氏最近和颂鸣集团都是动作颇多,林氏因为婚礼,一办一停,更加引人注意,林允风声称自己身体原因,推迟了婚礼,可在金融市场上却频频斩获,反观颂鸣集团则低调了不少,甚至连雷战的花边新闻都少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间,雷老板高调的作风突然转了性。

  林允风那边是反常态的高调,雷战是反常态的低调,反常态就是异兆。不管他们在部署什么,还是在酝酿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等我修养好身体,重新回公司上班的时候,已经到了落雪的季节,今年的雪来得早,十一月中旬的温度就频频跌入零下了,说了很多年的暖冬、温室效应什么的,在今年格外的冷。我裹着皮毛一体的羊皮袄坐在办公室里,还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用罗素的话说就是:你不是真的冷,你是身体虚的,等养好身体就不冷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还不是也穿着羽绒服。

  天冷得早,办公室的供暖跟不上,公共空间里的同事们缩头缩脑的,看着比我还冷,说我体虚,我才不信。

  从罗素手里把工作交接一番,我忍不住想要挽留他。“离了你,我就像少了个臂膀,你的工作室组建停滞了,不如还是回来帮我,咱俩的账还没结清,你想要继续结也行,不想结,你还是宝贝娱乐的股东。”罗素最近帮我代管公司确实辛苦,也确实能帮上我大忙。

  新来的美术总监固然也很好,可终究少了点并肩战友的亲切感,总不能叫人放心彻底托付。

  说起这个新美术总监刘婧林,罗素十分不放心,又提起内奸的事,刘彤熙说我们林允风安插了眼线,现在关起门来,我俩挨个推敲起来:“咱们公司的班底那是从创业就带着的,周南、聂元就不必说了,是伙伴也是老同学,我是觉得这个刘婧林有点可疑。”

  毕竟,他是最后一个入职的高管,我和罗素怀疑到一块去了。

  仿佛怕人听去一样,我拉下玻璃隔墙的百叶窗帘,关好隔门,“他入职也有大半年了,工作上确实无可挑剔,资历能力都是首屈一指,”如今公司最赚钱的项目就是他带出来的,如果刘彤熙不提内奸这个茬,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着防他。

  有能力做事业的人,做起恶来更不在话下。

  林允风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闭着眼也能猜到目的,算计来算计去不过就是想掌握我的事业,进而掌握我。以前雷战也走过这个路线,再来一个林允风,其实我不太担心,他们没人当我是劲敌,自然也不会处心积虑要搞垮我。

  抓内鬼的事,不急。

  “说真的,谁都没有你可靠,罗素,你还是回来帮我吧,刘婧林还做美术总监,你就专心做我的总经理,现在公司业务线不少,我需要一个大总管呢。”我继续游说,罗素却不为所动,“我一意孤行,组建工作室惹得你资金链也跟着紧张,最后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被克风资本给吞噬,要说做生意,我确实还欠历练,跟着你干确实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可我想再沉淀一下,至少把思路整理一下,然后再决定是回来干,还是继续自己干。不过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伙伴。”

  罗素又何尝不是我最好的伙伴呢。

  我们两个一副惺惺惜惺惺的样子,还在叙话革命友谊的时候,前台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叶总,林氏集团的林先生来了。

  他还是来了!

  我的前台在通报他来了的时候,甚至都不敢询问我是否要见,反正他来了,我就躲不掉了。

  我翻出抽屉里的小镜子,检查了一下口红是否完整,头发是否服贴,满心的慌慌忙忙。罗素也没有比我镇定到哪里去,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座位上弹起来,打开门,拉开遮光帘,弄得好像刚偷过情,急于撇清一样。

  “你俩有日子没见过了,需要好好聊聊,嗯,对,要聊聊,你诚恳一点,该认错认错,毕竟还是男女朋友,不是还没分手吗,我就不打扰你俩了,公司财务那边还有账,我帮你处理完,一会就走了,拜拜。”

  罗素飞也似的就溜了,留我一人独自面对和林允风的这笔烂账。我和林允风这笔恩怨确实不好计算,我俩认识也有九年了,命运前脚给我引荐了雷战,后脚就把林允风推到了我面前,现在想想,十七岁那年真热闹啊,一下子就认识了两个大人物,然后,在接下来日子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林允风进来的时候,犹如一阵冷风,萧萧瑟瑟的像外面的天气:阴,有雪。

  我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上班的,后来想到眼线就在身边,干脆就不做什么徒劳的开场白了,他来自然是带着目的来的,我只要听他说就好了。

  林允风,天之骄子,在得知自己戴上了某种意义上的绿帽子之后,一周的时间应该是化不去他内心的愤怒的,所以,我愿接受意被他臭骂、挖苦、解除婚约、分手等等等的处置。

  可我还是估错了他。

  “看你脸色还苍白,怎么这么着急就回来上班了?”林允风温柔一如既往,虽然脸色不佳,可看得出来,他对我还是难以下定决心的。我令他蒙羞,他原本有一百个理由遣走我这个不忠心的未婚妻,可他还是难掩挣扎,“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吗?这就是困住他脚步的疑问吗?

  如果我说我愿意,他愿意吗?他愿意抹掉从前,抹掉愤怒,继续待我如常吗?

  他不能,所以,我也不愿意。

  “婚礼的布置还在进行中,只是我叫骆玲低调地进行了,我爱你,不舍得放开你,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幻想你为我披上嫁纱的样子,叶念,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悲伤从哪来,眼泪又从哪来,但稀里哗啦往下掉的晶珠,确实汇集了我全部的歉意,不管能不能和林允风继续,这么多年,对我最好的,让我亏欠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是我对不起你。只索取,不付出,一拖,就拖了你这么多年。原本,我想拿后半生来报答你的,可……”可我还是把他置于尴尬的境地了,那一夜我和雷战虽然不是自愿,可我自知没有剧烈的反抗,,我骗不了自己,在内心,我还臣服在前一个男人的影子里。

  我拉开办公室最上面一层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一只硕大的黑色绒布盒,盒子里静静地躺着林家家传的古董粉钻。百年来它一直光华璀璨,所以到了我的手里,我也不忍它蒙尘。就像有预感一样,这枚戒指自从收到后,我就没再戴过,一直放在办公室带锁的抽屉里,好像时刻准备着拿去物归原主一样。我把首饰盒推到林允风面前,不敢抬眼看他的表情。

  把戒指推出去容易,想让林允风收下才是最难的。成功的商人都是不容拒绝的个性,他收不收下跟我要不要没多大关系,我光说不要,林允风并不接受:“我不同意分手,我延后了婚期只是顾及你的身体,并不是你想的意思,你不要妄自菲薄,我要娶你的心一直很坚定。”

  “从事出到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我有点不信,更加悲伤,待我越好越让我无措。

  林允风恢复和煦的神情,仍然坚持道:“婚礼就是最重要的事,然后咱们才能谈别的。”

  那就是还有别的事。

  生意上的事与婚礼上的事搅合在一起,很难说得清倒底孰轻孰重,我们的感情有瑕疵,可说起生意,我们早已是好拍档。

  当初为了给罗素筹钱,我早就把宝贝娱乐抵押了出去,林允风帮我代办了绝大部分手续,同时,他还把抵押来的钱,重新投入到了他的新生意里,如此一来,我的事业绝对算是牢牢地靠在了林允风身上。

  这一趟他来,还另外带来了生意上的新进度。当下市场上的境外赛事转播如火如荼,林允风谈了几项冷门赛事回来,想要整合在网络平台播出。虽然林家在媒体宣传上有专门的业务线,但因为常年被林均把持,控制权并不在林允风手里,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在互联网平台试水,要说入足互联网,我确实是他可靠的助力。

  做网络游戏和做网络转播本来就是异曲同工的事,我在游戏行业做了多年,虽然不敢自称资深,但绝对是内行了,怎么运营、怎么宣传、怎么搭载平台,我绝对有经验。林允风能找到我,并且把生意都交给我,绝对是为利益最大化的考量,与我们的恩怨无关。

  “你以宝贝娱乐全部的抵押资金,入股赛事转播的项目,等上了正轨,这条业务线就正式并入宝贝娱乐,你的公司除了游戏,也能拓宽业务。”

  只做游戏意味着高成本,长周期,风险高,确实没有转播业务来得稳妥,如果转播赛事的同时,还能拉到用户,向游戏导流,那无疑这两条业务是互利双赢的,林允风想得已经很透彻了,他为我准备的这笔生意,诱人得很,值得任何一个生意人为此舍生忘死。

  我很想谈成这笔生意,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获利的都是我,那你呢?你手握转播权,为什么要让利于我?”

  “因为我想娶你。”

  我哑口无言,这个理由确实充分,也确实是林允风的真实想法。苦口婆心地说爱,不如开出诱人的条件,交易有的时候是最可靠的交换形式,人性可以背叛,利益却不会。

  “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裸了吗,你送我生意,我以终身回报?”我问他,他略带悲伤地反问我:“我说爱你打动不了你,说生意的时候,你反而听得认真。念念,你觉得问题出在我身上吗?”

  是啊,问题在我这里,他做得够好了。

  林允风起身,穿好浅灰色笔挺的西装外套,冷冷清清的一如他进门时的样子,“你再考虑一下,婚礼和生意,全有、或者全无。”他转身要走,而我仿佛看见离我而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等一下。”我叫住“机会”。

  林允风挑眉,我无法拒绝是他意料中的事,“把戒指收好,咱们过完春节就完婚。下个礼拜骆玲会通知你来总公司开会,到时候具体谈赛事转播的业务。”

  我点头。亲自送林允风走出格子间,一路送他到电梯间,短短几十步我们仿佛走在红毯上一样,林允风在前头牵着我的手,我低着头,顶着罗素和周南他们的灼灼的目光,别人看我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对未婚夫妻,我自己知道这其中滋味,生意、婚姻、财势、没一样和这幕甜蜜能挂钩的,我图了人家的东西,自己先理亏了。

  林允风倒是神色如常,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两眼盯着数字弹跳的电梯提示屏,轻声地说:“好好保养身体,天冷,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电梯随话音打开,他走了进去,我们在门合拢之前,才对上目光,第一次,我在他眼里看见忧伤,化不去的沉甸甸压在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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