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女仆
童淼淼收到唐雪晴的信息之后, 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仿佛出现了“同居”两个大字晃悠来晃悠去, 在浴室氤氲的雾气里偏偏就亮堂堂的, 刺到了她的眼。
同居以后，她和唐雪晴朝夕相对，一起吃饭, 一起睡觉，在同个浴室里洗澡……
想到浴室, 童淼淼不由自主回了头，看到浴缸里成堆的泡沫被猛地起身的她扒拉出一个小口, 现出犹为温暖、轻轻荡漾的洗澡水。
她开始联想唐雪晴躺在里头的画面：指尖一拨, 清水从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划过，唇瓣轻启, 将不小心沾上的泡泡柔柔一吹，让泡泡像是飘絮般在空中散开之后，就勾出一抹漂亮的笑。
她连唐雪晴怎么笑、软软甜甜的“哇”一声都想清楚了, 脑补画面感十足, 盯着这一缸什么都没有的水愣是把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烧红了。后来，她站久了，腿脚有点酸，动了下就身形一歪踉跄了几步，带得没有合拢的浴袍领口敞开了些, 被不知何来的一阵风吹了下, 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带得她浑身一抖, 就这么碎了脑补的美景，就这么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童淼淼发觉自己又跟看完换衣服时那样胡思乱想，咬咬牙下狠手，捏了脸颊一把。
想什么呢！
童淼淼决定找点事做，降降温，定定神，打开淋浴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想象中的画面被赶走了，心跳加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的情绪给压住了，她草草洗了个澡，穿回衣服就出了浴室。她不往床边走，专门挑了正儿八经待客、不会引人遐想的客厅，开了顶上耀眼的灯，在一片辉煌亮堂的光线中端正坐姿，保持一身正气，捧起手机重看信息。
她看来看去，揪出了唐雪晴提议同居的关键句。
“她们不放心，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她们。
唐雪晴已经征求了大妈妈和小妈妈的同意，再来问她可不可以。
童淼淼眼前的“同居”二字从暧昧的粉红色变成了中性化的灰色，并多出来了四个字：
名正言顺。
唐雪晴的妈妈们能同意，是相信她吧？
童淼淼心里一咯噔，越发觉得浮想联翩的自己太龌龊了，深吸一口气，想着长辈们肯定是考虑充分做下了决定，不能辜负这一份信任。她思忖片刻，谨慎地答应并问了问详情，“行，你要住一个月？”
唐雪晴过了一会儿才回：“嗯~麻烦你啦~“
“不麻烦。”童淼淼想着答应了就要做好，说得一本正经，“你跟阿姨们说一下，我家是两房一厅，地址xxx，手机xxx。我会做饭，每天至少一顿家常菜，标准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水果也有保证，定时会监督你学习和运动。”
她想着按照唐雪晴妈妈们喜欢的标准来照顾，打了这么长一段话，唐雪晴回了个“哦”字。
童淼淼不介意，琢磨着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唐雪晴不但把这段话给忽略了，而且沉浸在欢乐的小世界里，转身跟两个妈妈击掌庆祝，“耶~我要和淼淼一起住了~”
“哦，还有日常用品和衣柜的问题。”不知情的童淼淼依旧苦兮兮地想着怎么做好照顾工作，想到一要补充的点就马上打字，认真跟唐雪晴说，“我们有空去买点东西吧。”
唐家那边，唐雪晴正好笑得有点累了，看到又是一段话发来，缓下来细瞧，见着童淼淼真跟大妈妈说的那样照顾“寄养的孩子：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不过，唐雪晴有了经验，果断忽略了童淼淼真实的用意，挑了自己想看的重点说。
“哇，淼淼很有跟我一起生活的热情啊，要跟我一起去买东西呢~”
童淼淼听不到唐雪晴的欢呼，趁着没回复的功夫放下手机，擦一擦湿漉漉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唐雪晴回了话，“好，我还有半个月就进入考试周了，大概下个月中旬搬过去~”
下个月中旬？
童淼淼瞧了眼墙上的日历，目光在11-20日上头转来转去没个定点。她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最不喜欢不确定的因素，追问了唐雪晴一句，“中旬是什么时候？11-20日哪天？”
她要收拾柜子，要把家里打扫一遍，要买粉红色少女心这种符合唐雪晴审美的床单被褥，要多买点食物储备，免得唐雪晴在她加班的时候没吃没喝，要准备点小零食，不然唐雪晴晚上饿了找不着吃的，轻则催着她下厨，重则拉着她下楼在附近的小馆子或者直接点外卖点个高热量垃圾食品糟蹋身体……
童淼淼为了养好女朋友操碎了心，完全进入了老妈子模式。她瞧着没有信息回复的手机，想着唐雪晴也有可能进入熊孩子状态，说句“不知道”“到时再说”打发人，愁得叹息一声。
然而，唐雪晴完全不是熊孩子状态。
“淼淼，你这么着急啊~好吧，我11号就搬过去~”
童淼淼看得脸上一烫，“谁着急了~”
“哎呀，我着急~”唐雪晴打字的速度飞快，“好不好嘛~其实很方便的，我最多带两个箱子，就算那天有考试，在考试结束后过去找你也行啊~”
童淼淼揉揉眉心，觉着有必要说说自己不着急，打了一句“我问几号只是想提前安排”，打字飞快，义愤填膺的。可是，她把这句话打全了，准备发出的时候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而且回复间隔短显得太殷切，默默溜到房间里头去换衣服。
她回到卧室，放眼一望，不知怎的数起唐雪晴用过的东西：床，梳妆台，沙发，抱枕，床头灯……她数到一半，发现自己魔怔了，叹口气走向衣柜，打开来又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就这么瞧见了唐雪晴穿过的那套睡衣。
唐雪晴穿着这套睡衣的时候可活泼了，不管床上还是床下都可劲儿往她身边黏，捏一把甜嗓撒娇的样子萌萌哒，领口歪掉有种女人魅力的诱惑，正儿八经穿着又有单纯无害的可爱意味。如果来住的话，唐雪晴会带上自己的睡衣，比如宾馆那条小吊带裙，比如长尾巴的睡袍……
童淼淼这么一想，心里还真的冒出点迫不及待的芽。
眼见着这点心思要扎下根，茁壮成长了，童淼淼拍了拍自己的脸，随便拿睡裙换上就往外跑。到了客厅，她看到被冷落在茶几上的手机，走过去拿起来，对着没发出的话好一会儿，败在自己再明显不过的期待下，把前一句傲娇否认的话删掉了，改成发自内心的回答。
“好，11号吧，我去接你。”
——
11日，a大。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校园里开始出现拉着行李箱回家的身影。唐雪晴的宿舍也不例外，早在考试安排下来的时候，丁钰君和周佳梦就订好了11日晚上的回家车票，另一个外地室友比较佛，想着宿舍清静能够当自习室用，晚些回去，考完试也惦记着今早上占的图书馆位置，折回去继续看书了。
作为唯一的本地人，唐雪晴向来是考完了直接回家，东西爱拿不拿的悠闲状态，这次不一样，她回的是女朋友家，11号早上正好考完最后一科，她发挥极好，迅速做完了并检查两遍，要不是监考老师压着早就提前出考场。
唐雪晴忍到现在，回到宿舍就一刻不停地拿出行李箱，哼着小曲开始收拾。
“雪晴，你这次带这么多东西回家？”周佳梦和丁钰君走得比较慢，进门见着宿舍已经变成混乱的首饰状态，主角还是平日懒洋洋爱拿不拿的唐雪晴，感到惊奇，“你下学期不会不住了吧？”
唐雪晴笑了，“怎么会，我不舍得你们啊~”
她说着要去抱抱人，丁钰君说了句“我女朋友吃醋了会咬人”，灵活躲开，周佳梦不吃她卖萌的一套，指了指她笑得开心的唇角，“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好吧，我说实话。”唐雪晴抿唇一笑，大声宣布，“我要跟淼淼同居啦！”
躲到一边的丁钰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重新凑了过来，“哟！进展这么快。以前天天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现在……”
周佳梦一向是放荡不羁爱吐槽，补了直白的话，“性知识的海洋。”
丁钰君笑岔气了。
“喂，注意用词啊。”唐雪晴没吃着童淼淼，被室友调侃简直是又羞又气的双重效果，“我们是提前适应一下同居生活，相互磨合，增进感情嘛。”
周佳梦污起来没个完，“磨合……”
“闭嘴！”唐雪晴直接拿起桌上一包薯片塞过去了，“吃薯片，别说话。”
周佳梦看到是喜欢的烤肉口味，欣然接受，扫一眼桌上的糖果、薯片等零食，有点奇怪，“你跟淼淼同居，还要自带食品？”
“不是，这些是以前买的，没来得及吃。”唐雪晴又从抽屉里翻出了包锅巴，一同给了周佳梦，“淼淼不喜欢我吃这些。”
周佳梦被她的话惊了一惊，看了眼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才松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把过期食品给我处理了。”
“我有这么丧心病狂吗？”
“有。”周佳梦郑重点头，“你能为了童淼淼把炸丸子、烤鸡翅、肉串、冰淇淋等那么多好吃的给放弃了，还不够丧心病狂吗。”
周佳梦纯粹感慨一句曾经零食不离手，看个书都要含颗糖的唐雪晴全变了，丁钰君则是皱皱眉，小声说了句，“雪晴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必要这么让着女朋友。”
“唔。”唐雪晴摸摸下巴，“可是淼淼做的饭很好吃，我得留肚子啊。”
周佳梦和丁钰君对视一眼，一人拿薯片和锅巴，一人拿走饼干和水果糖。
“搞了半天居然是花式撒狗粮，我得拿走零食做精神补偿。”
“噫，不要让恋爱的酸臭味污染零食。”
唐雪晴看室友拿零食跑了，笑了一笑，用纸巾擦了擦桌子，将衣柜上层的衣服全部搬出来，找着了压在最下头的袋子，麻利地放到行李箱里。
她收好东西，喝口水休息一下，就接到了童淼淼的电话。
“我到了。”童淼淼说，“你收拾好了吗？”
“好啦，”唐雪晴奔到阳台，想找到童淼淼挥挥手打个照顾。她张望了一阵，没点收获，纳闷问了句，“哎？你不是到了吗？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在停车场，准备走过去。”
“为什么去停车场？在楼下等一等就好了。”
“宿管不让，说接人的家长不能堵门口，必须停到停车场。”
“……”唐雪晴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较真地抠字眼，“你不是家长！”
童淼淼沉默片刻，哄了句，“嗯，我是家属。”
唐雪晴的心情舒服些了，带好耳机，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去跟童淼淼会合，“你不用走过来了，在停车场等着我就行。”
“东西多吗？”
“不多。”唐雪晴看了一眼箱子，“我只带有用的哦。”
童淼淼淡定“嗯”了声。
唐雪晴默默记下了这声淡定的应答，唇角一弯，绽出个期待的笑容。
她们会合就回了家，童淼淼看到她的箱子比上次去温泉度假还小，皱了皱眉，“你确定你收拾好了？”
“重要的东西都带啦。”唐雪晴黏上去，挽着童淼淼亲热说，“其他的没关系，我们还要去逛街，缺什么补什么~”
童淼淼瞥了她一眼，“你每次出去都要带一大堆行李，怎么突然转性了。”
唐雪晴卖关子，“等一下回家，你看到我行李箱里的东西，就知道我从来没变过了。”
“里面有什么。”
“不告诉你~”
童淼淼要开车，也没法摁着她要答案，闷闷地答个“哦”就放弃了，开车的速度比平日过分的安全驾驶快了些。
到了家里，童淼淼带了她到准备的柜子前，催着收拾，“我们收一下就去吃午饭，然后逛街。”
唐雪晴就等着这一刻了，打开行李箱，先把里头的相框拿出来，“这个放客厅，这个放床头柜，这个放餐桌对面的架子……”
童淼淼看得直皱眉，“你神神秘秘的，带的就是相框？”
“还有别的。”唐雪晴拿出了之前压箱底的袋子，打开拉链，挑了里头最重点的部分扯出来，“噔噔噔~女仆装哦~”
她拿出来不够，还比在身上给童淼淼看，“喜欢吗？”
童淼淼呆住了，脸颊泛起的害羞红色渐渐蔓延到了耳根。
“你……果然从来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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