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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辉的手稿第八十部分

  他努力地嚼着蒸米,鸡汤也喝了几口,他这样吃并不是为了品尝味道,而是为了补充灵力,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他似乎是将休养和治疗当成了一种责任而非自己的心意。若非石切丸说我们还需要他,他是不会打起精神来的,也确实是如此,我难以想象再次离开他之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这时候邯郸男也走了进来,说:

  “刚才狐之助又来送连队战的通知。”

  “你答应他了?”我问。

  我希望他不要答应,要知道这里连战斗的基本要求——二十四个能够出战的人都凑不齐全,尽管他们的数据和级别都很强大,可是数据强大有什么用?

  “没有。”邯郸男摇摇头,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本来我们就不应该出战。”鹤丸抱怨道,“没人动得了。”

  他低下头,双脚在地上磨蹭了几步,嘴里咕噜了几句,最后他将头抬起来,但落寞的眉眼却告诉了我,他们并没有任何期盼出战的念头。他们的表现和时之政府告诉审神者的东西大相径庭:理论书上都在说刀剑渴望被使用,渴望战斗。

  可是我只能看到他们情绪低落,颓靡不振地抗拒战斗的表示,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这里每个人能够保全自己,不应该强求太多。

  “没人。”鹤丸又重复道,“我们就像是乌龟,遇到事情就缩头,除了缩头,没有其他的办法,知道吗?乌龟。我们就是一群乌龟,除了戴绿帽子和遇事缩头,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人愿意变强了,没有人愿意进行高难度的战斗了,心都死了。”

  难道没有人发现鹤丸不再对人恶作剧了吗?我们在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往往是鹤丸首先说他想要上三日月,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后者就回答一句:“又开这样下流的玩笑,难道还能期盼狗嘴里吐出象牙吗?”,他们乐此不疲地重复开着这样的下流玩笑,可如今这样的玩笑我也很少见到了。

  我看向三日月的时候他双眼低垂仿佛又要睡过去。鹤丸在他身边坐下来,问:

  “你要什么样的板?”

  “不要板。”他说。

  “总得有副板,黑兔碎了,霜大人不让我买板,我还给他弄了个盒子。”

  “都这样了,要板做什么?”他说着叹了口气。

  “若是你不想活……”鹤丸语气沉寂地说,“往往是第二天活了第三天就死过去,第四天又活过来,麻烦,对吧?睡在板里至少方便一些,生死由你。免得把你挪来挪去,活着时候挪到卧房里,死了又要挪到客厅。”

  “一边去。”岩融对他说,“你不怕晦气呀。”

  “别避讳。”鹤丸抬起头说,“和人类在一起住的时间长了,仅仅一千多岁就经常想死。预先准备板没错,免得像你上辈子一样,立着死还没地方埋。”

  “我艹你老丈母娘赶快滚蛋吧你这满嘴嚼蛆的。”岩融龇着雪白照人的牙蹦出一嘴脏话。

  我算听出来了,鹤丸今天是想要向三日月推销睡在棺材里的好处。可是,又不是吸血鬼,睡什么棺材呢?

  “国永,你就给我弄个盒子。”最终,三日月说,“别的我不要。”

  “别,万一你又活过来呢?”

  他神色安详地看看他,之后又看看我们,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战斗的勇气,无法被称为刀剑付丧神了,活着又有什么用途?做料理的话,谁都可以啊。”

  “你就不能打起精神吗?”鹤丸突然拉着他的手,哭了。

  “不行,不行,国永……我的意志完全垮了。”他沮丧地摇摇头,说,“动不了,我动不了啊……国永,我一断气,你就封印我,别让我再活过来了……你,做得到,对吧?”

  “我怎么办?”我心里很难过地问他。因为真的是难以想象没有他的日子该怎样延续下去。

  他就抬起眼帘看看我,在那一瞬间我察觉到精神振奋的火花在他的眼睛里面闪动了一瞬,让他的瞳孔下那一抹亮色的斑痕也明朗了。

  “是啊……”他自语道,“义辉公,您该怎么办?”

  “所以答应我,”我对他说,“绝对不可以死去。”

  他沉凝了半晌,回答道:

  “……我尽力。”

  我请他去我的神域里住上一段时间,他微笑着拒绝了,我猜想他可能是不放心自己的兄弟们。毕竟付丧神,魔族等人外生物,对血缘亲人是很看重的,对他们而言,朋友和亲人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神高于人类的一点,人类往往会为了金钱权力出卖或背叛亲友,而在付丧神的群体里面,很少有这种事情出现。

  我想到他这一次病倒会休养很长时间,事实上也确是如此。所以我就接替了他的工作:每天上午和大家一起出战,把溯行军的碎片和誉牌换成钱。

  我们那一队有石切丸,岩融,小狐丸,我,一期一振和前田藤四郎,有时候一期一振去另一队负责治疗,平野藤四郎就补上他的缺。虽然平野,前田这两兄弟并不和我说话,一期一振倒是会和我说几句。邯郸男不出门,他留下来照看三日月,黑兔和青江。

  堕神在黑暗小巷之中腾挪跳跃和闪避的能力的确惊人。虽然我的剑术能派上用场也并非不适合夜战,但相比他们还是有差距。我和石切丸就在部队侧翼负责治疗,不过听岩融说,若有三日月在,他们根本不会受伤。

  我们回来的时候,必然有可口的热饭和洗好的衣服在等着我们,而卧室里也干净清洁,节日时还会飘溢淡淡的熏香的气味。三日月每天都挣扎着爬起来给我们做饭,尽管他现在水米不进,什么都吃不下去。他做的事让我的心沉甸甸地提了起来,总是没有完成每日任务就想要回去,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那里温柔而羞怯地等待着,那么总是无法拘束地向他飞奔过去。石切丸总是愁眉不展地开着玩笑说把三日月当妹妹看待也没关系,只是又要为他攒下一笔嫁妆,三日月听了这个玩笑也没笑,只是说他不想要出嫁,这样也不错。

  他的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发作的时候会无法抑制地哭泣,之后陷入昏睡,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的昏睡,人类的药物对他作用有限,只能静养。那样我也只好选择不去出战,坐在他身边,看着,陪着他,有时候我会偷偷地在他的嘴唇印下一吻,之后我会觉得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似的,他醒来之后,有时会不认识我,因为我有审神者的身份,所以他对我感到非常害怕,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就像是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小动物,仿佛我轻轻一碰,他就要破碎成一块一块了。这时候我应该感谢小狐丸和石切丸,是他们对他说我没有任何威胁性,也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于是我们两个人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重新记起我,当他记起我的时候我们就会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又躲过了一劫。

  然而复活节那天的晚上,鹤丸国永却让我大为吃惊。

  那时候小狐丸正在炉子前专心地做着一道以山鸡,章鱼和蟹为主料的节日烤菜:山鸡腹中有姜末和章鱼,章鱼腹中有长脚的蟹,章鱼的腕足从鸡腹中伸出来趴在盘子里,蟹的脚爪穿过章鱼和鸡肉,像是蜡烛一样戳在抹匀焦糖酱的鸡脊上。原本他打算生吃,但是我们一致反对这样,出于少数服从多数的压力,他只好将菜烤熟再吃了。他们也不排斥过复活节:每个节日都可以有足够的借口找乐子。

  我烧了一壶开水,提回卧室的时候看到鹤丸什么也没穿地趴在三日月身上,当然他们什么也没做,如果三日月那个昏睡不醒的样子还能做些什么的话,那可真是无话可说了。

  鹤丸正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声音,见我过来他就抬起头,问:

  “他发作了几次啦?这样?”

  “大概有七八次吧。”我说。

  鹤丸就翻到他身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好不好,过了立夏就知道了,立夏不好恐怕又要拖一两年。给你一个忠告。”

  他支起半透明的指尖摆出个一字,仿佛特意提醒我他只有这一样忠告可以说:“他不认识人的时候离他远点,被吓坏了的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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