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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辉的手稿第八十九部分

  我觉得鹤丸的本体不算难找,只是他不乐意探听。

  奶油小点心繁琐一些,又不是中午即刻吃的饭菜,所以打好奶油,揉好面团之后尽可以让面团发酵。

  雪菜肉丝面很简单,雪菜切细,浸泡几分钟之后捞出来。肉丝最好用新鲜猪肉,事先要用料酒腌好,和雪菜一起炒熟。骨喰不爱吃辣椒,所以炒肉丝雪菜的时候免红,也不需要加太多葱蒜。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鹤丸已经将奶油点心放进烤箱,回头对我说:

  “我想你应该给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了。”

  “噢……”我想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心不在焉,因为面前的雪菜闻起来又香又酸,对于我而言,热爱国家的力量是小于爱这些发出极美香味的食物的,“我可不想要谈这个东西,国永先生。”

  “至少你曾经生活在那片土地上。”他说。

  “没错,”我回答道,“可是土地上的人给了我什么呢?三日月对我说过:让国家里的人生活得更好,是一个国家的义务。”

  “更好?更富裕?”鹤丸问。

  “不止这些。”我说,“是指受伤的时候有人来关心,你被□□,会获得公道。”

  “那不可能。”鹤丸说,“这个世界本身是邪恶的,只要你弱,走到哪里都不可能获得公道,变强更没有意义,无论你多强,该遇到劫难的时候依然躲不过。你是□□案的受害者,自己国家的同胞对你犯了罪,你的国家不帮助你,周围的任何人都不帮助你,但你还要有热爱自己国家的义务。”

  “所以我想杀了你,鹤丸。”我说,“我不想要听你谈爱国。”

  “那就杀了我吧,随时都行。”他将手臂放在桌上,弯着腰,眼神空洞平静地回答道,“精灵迷恋自身的死亡,生与死对我们没有分别……严格地说我们都是死的,除非有一定的条件才能复活苏醒。”

  “你爱人类吗?”我问。

  他摇摇头,说道:“无论平日怎样亲,隔着肚皮是不中用的。”

  “你爱自己的国家吗?”我问。

  “不可能的事。”他说,“即便是被那个姓陶的家伙把我和日本一起捆绑,我也不会爱自己的国家。”

  “我也像你一样,鹤丸。”

  “你别像我,”他惨笑道,“我脑子残疾了,一般人该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我都没有,你可不要像我,去爱自己的国家吧,那样会让你有一点活力。”

  “我爱不起来,鹤丸。”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有的书都在教导我们爱自己的国家,如果你生活在富有信仰的地方,他们还会告诉人们要爱上帝,可就是这样,依然会有一部分人爱不起来。爱在他们心里面前是一个空洞的动词,其中一部分人是因为天生对社会有着逆反心态,还有更大的一部分人是因为被不幸的境遇熄灭了爱。

  我不知道我是属于哪一种人,可我确定我爱不起来了。

  “嗯……”

  我们对于爱国的话题在鲇尾和骨喰跑进来的时候为止,鲇尾满脸满手都是马粪,鹤丸皱着眉头将他提去了浴室,以打雷般的嗓音恶狠狠地提醒他洗不干净别到厨房来,骨喰上下打量我一通,确定我没事之后就放心地坐下,过了几秒钟他也被鹤丸抓着领子,提到浴室去了。鹤丸说他身上也有马粪味。

  其实我应该注意到的:我回来之后骨喰就又跑了。

  虽然鹤丸不是六翼,但对付这些两翼,四翼的堕神还是有力量优势。

  他们洗完澡出来之后我刚好将水煮蛋一剖两半,放进面碗里。清汤细面,浸着块垒分明的黄和白,浇头在青花瓷碟子里堆成小山,山外还围着鲜香的菜汁。

  我吃完了面,黑糖小米粥也熬好了,就去问三日月要不要现在将粥喝掉,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他喝了药,抱着膝盖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看他孤单落寞,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想过去抱住他表示亲热,但我又一时搞不清楚他会不会依然怕我。我就在远距离对他问:

  “是不是冷了?”

  按照常理发烧的病人几乎都怕冷,尤其是他,更怕冷。他听了摇摇头,从一堆纷乱的黑色羽毛里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我,这时候我被他眼睛里的无助,茫然和毫无焦点深深地震惊了,他又开始不认识我了。

  “别过来。”他轻轻地说。

  “好。”我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替我请个假。”他说,“我今天不想出战了。”

  “啊,你的假期还有两百年呢。”我说。

  “我也不想去训练,再也不能去了。”他说,“我动不了,动不了啊。”

  “我也不想。”我说着在安全范围内躺下了,不过还是离他有点近,“鬼才去干活,我现在只想吃空饷。”

  “杀了我。“他说,“我没有用,我什么用都没有,请您杀了我。没有用的成员应该早早死掉,这就是社会的准则啊。”

  我冒险就地滚到他身边,抬起头吻他。他的嘴唇烫得吓人,幸好他在发烧,没有太大力气,因此他只是挣扎几下就平静了,否则他若是动手,我还真是吃不消。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说,“如果我在接下来的日子不能看到您……那该是多痛苦,您难道没有想过吗?一死了之对于您来说很容易,但我呢?我希望您能够陪伴我,即便是什么都不做,看到您在,会让我感到安心,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当然也是如此。千万不要对我说您全无用途,您的料理手艺,我还没有学完它的十分之一呀。”

  “你怎么说你什么用都没有呢?宗近。”鹤丸在餐厅里说,“你不是还有病吗?”

  天知道那时候我是多想把鹤丸用水勺打出去。因为我不敢想象失去三日月的日子,那一天我发现我无论如何还是爱着他,即便落魄,即便疾病把他变成根本不认识我的模样。在我住在本丸的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他经常发病:高烧,昏睡,神志不清,但是我并不害怕,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无论力量多强,无论被人类称为什么东西,他们既然能够一直活下去,就会有足够长的时间可以从容应对痛苦。我乐意与他一起面对。

  “鹤丸,请收起这样的话吧。”我尽量学着三日月平时的口吻说,“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次不幸是落在谁头上,与其幸灾乐祸,不如做好万全准备,不是吗?”

  “哎哟,喂……”鹤丸拖长了声音,说,“要不要吃饭后甜点?”

  “哦,不吃,谢谢。”我说,“拜托,帮忙将那碗黑糖米粥端过来。”

  “行。”鹤丸说。

  出我意料的是这一次三日月没有抗拒我端过来的米粥,尽管他食不下咽,只喝了很少一点,但毕竟是喝了。我问他还要吃什么,他对我摇头,微笑,眼睛里的茫然逐渐消退,他又开始认得我了。

  我一度担心他的病情会加重,所幸没有。

  过了芒种,他就渐渐地好起来,也能和我一起出门赚钱,不过他出门是不带本体的,只带弓,因为他依然负责治疗和防护。

  生活还是继续:出战,将溯行军的碎片和誉牌一起统计一下,拿去换钱。新的时之政府作风比较冷漠,并不像是原本的时之政府那样热心地评选优秀审神者,也不让人写粉饰太平的文章,更没有训练演习之类的事情,他们不管我们想什么,说什么,只是负责将我们拿来的东西换成钱和其他物资。好在物价终于平稳了。

  我们门口的大灯自从电路坏了的那一天,就没有人再将它修好了。司马穆之过来看了一下,说没有必要再安装大灯,麻烦,他除了给每个还存在着的本丸加强防护措施之外,还派了一批调解员——是正规的调解员,专门负责分手和纠纷事项。狐之助过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因为他们得到的好处明显不比以前了,百废待兴的时候,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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