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结：再入轮回
南惊鸿
南园二娘子，世族贵女，淮阴公主。
飘若惊鸿，雪落倾城，那人于岁月深处零落成泥碾作尘。
香魂安祭前世孽，红桃灼灼今生缘。淮阴难时战鼓擂，万箭穿身苍生哭。
朱红宫墙高高在上，宫墙柳显得有些萧条。
萧萧索索，人群站了不少人。
南惊鸿独自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人来人往，多是故人。
那年在太庙里，她和长禹并肩而立，一同瞻仰太祖的风范，如今经年已过，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宣元皇帝，昭元皇帝，还是到如今的嘉元皇帝。
江山代代变化。
谁都预想不到今日的变化。只是心头沉甸甸的，为曾经的自己，经历过一切的自己。
她曾经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切能够重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快意恩仇，支使从前发生的一切不会再发生。
可是如今回首醒过来的十年。
十年光阴易逝。
她再也不能如从前那样了，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离开自己已经三年的祖父。
离开自己已经很多年的那个自己。
“淮阴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她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不愿意见到眼前的场景，又好像是从不在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样。
“是吗？我也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南惊鸿才从水河庄园离开。
祖母陪着自己过了一段日子，她也是能够从祖母那里感受道一种贴近心头的温柔。
可是她也知道了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祖父的死。
她也曾那样渴求的去询问外祖父，那个满目慈悲的老人，并不愿意自己被这仇恨左右，不愿意自己纠结其中。
她看着外祖父说：“外祖父，这是惊鸿的执念，惊鸿只想知道，满门倾覆，是不是因惊鸿而起，惊鸿究竟是不是真的天煞孤星。”
她走在前头。
身边是丈夫，大华的长云王长禹。
身后是许多人，贤文王长离，与长乐公主，李铮与明乐公主，平乐郡主与她丈夫何三郎，兄长南君，余跃，蔺国公蔺楚。
长辈们倒是想来，可终归长臻不愿意惊扰。
鱼贯而入的是他们的恭敬。
可是长臻却只让长禹和南惊鸿先进入。
南惊鸿回过头来，忽然瞧见站在角落的南清茗，这个长大之后很少有交流的小妹妹，如今好像也是娉娉婷婷。
“可知朕今日找你们何事？”
长臻一身明黄色的黄袍，瞧上去英俊而清瘦。
南惊鸿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而后又看了一眼长禹。
怪不得昨夜的长禹都没有睡好，如今他前来，好似赴一场约好的宴会。
“我既然来了，他话不多说，你想如何？”
长禹眉目深邃，坚定不移。
长臻的目光越过他的额头，而后瞧了瞧远处的河山，他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可是他挺不了这一关了，他冥冥之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朕曾经答应你，你愿意追随朕，朕分你半壁江山。”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硬朗。
南惊鸿扶了扶鬓发上的簪子，她只是为阿姊微微有一些叹息。
即使她知道了是阿姊在祖父弥留之际给了祖父重重一击。
只是无论是不是梦里前尘，长臻有没有成为帝王，他仍逃不过归天的宿命，这也许是云中兴临死之前吐出的箴言。
“这是陈氏王朝的诅咒，绝不会轻易平息。”
她只是在等待长臻的话语。
绣着行云的地毯上点缀着金线，殿中的摆设俱都是金尊玉贵的传承。
这是长氏皇族百年的传承，也是宿命轮回的真谛。
她神情中带着萧索，其实也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了。
嘉元帝的身子并没有如坊间流传的那么年轻力壮，他早年间身子骨并不好，而后又是多灾多难，甚至私底下已然传闻，时疫之后，嘉元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不过阿姊一意孤行，非要他登上帝位，成就大业罢了。
“你们先坐下吧。这是去年冬天颂娘收集的梅花露，说是旧年南公很爱品尝。”
南惊鸿拧着眉头看着那盏茶水。
她的手捏起了茶杯，而后微微品尝了茶水的味道，甘甜到了心头，又透着一丝凉意。
她渐渐有些捉摸不透，究竟是阿姊想要投诚，还是长臻设计的讨好。
“陛下倒是活得很清醒。”
她盯着手中的梅花茶的眼神没什么动摇，嘴里吐出的字却叫人心头一颤。
长禹没有开口说话。
“朕的希望是大华江山能够繁盛热烈，万世不衰。朕接过祖父的担子，总算有了嘉元之兴。”
他看着远处的山川轮廓，忽而蹙起眉头，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从袖子里掏出雪白的帕子，半晌才将那帕子握在手心。
可是南惊鸿分明已经透过微小的一个口子，瞧见了那里面深藏的殷红，十分突兀。
他恍若无人的把帕子放回袖子里，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神情平静的如同千帆过尽，安定而祥和。
“朕替颂娘向你道歉，二娘子。”
他起了身，竟是如同君子一般朝着南惊鸿，遥遥一拜。
南惊鸿起了身，却没有避开，她坦然无比的接受了这帝王的拜礼。
而后，她眸光微微一动。
山外是九重宫阙巍峨耸立，门前是蜿蜒河流绕过群山，身边是郎君俊美绝伦，萧肃朗举。
“天家无情，可也曾记得当年我祖父南公对于陛下的授业之恩？如今陛下为谁人朝我低头？”
没人敢小瞧眼前这个无比谦逊的帝王，他未及而立的年纪，匆匆登基，却又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文韬武略都是时之所重。
可偏偏南惊鸿锋芒毕露，并不在乎眼前之人的无形之中的相逼。
春日杏花满枝头，微雨燕双飞。
门外是众人屏住呼吸，门内是她与帝王针锋相对。
“陛下此番以退为进，用的巧妙。”
“朕时日无多，天下必会交到阿禹的手上，你阻止不了。”
“阿郓年纪虽小，可也有慧根，为何不能成为东宫太子？”
南惊鸿目光灼灼。
“他不行，颂娘……也不行！”长臻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
南惊鸿闭上了眸子，而后又睁开。
“今日我不同意如何？”
“杯中有梅，酒中有毒。这是朕的父王教会朕的。”
长臻笑。
长禹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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