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远不近的距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黎卿歌就起来了，坐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渐渐泛起鱼白，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暖融融的朝阳照耀着整个夷县。
早起的农民赶着自家的牛羊马到地里去忙活农活，早在天未亮就赶来的小贩带着一车的售卖品早早地占据了有利的地方，各家店铺拉起帘子，打开大门，开始一天的营业。
包括自己暂时入住的这个客栈，也早早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虽然声音细微，但还是能听到厨房茶碗洗漱碰撞的叮当声。
入眼的都是一派平稳祥和景象，然而在这层安稳的面具下到底隐藏了什么，还等着人去挖掘……
又过了一会儿，黎卿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下楼去吃今天的早饭。路过昨天晚上遇到东方允的地方时刻意地停了一下，朝里面看了看，门窗紧闭，没有动静，没有人，应该是走了。
黎卿歌收回目光，她知道，东方允的出现，会让这个案子的走向更加摇摆不定……
“看什么呢？还不下去吃饭？”萧蕤突然出现在黎卿歌身后，随手撩起了黎卿歌身后的一撮头发把玩起来。
“啧，”黎卿歌颦眉，这人怎么神出鬼没地，转过身看到萧蕤手中自己的头发，瞪了一眼，一边说一边夺回来，“我看什么、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了。
留在原地的萧蕤看着已经空了的掌心，微微一怔，随后挑眉，满脸笑容，拍拍掌心也紧跟着下楼去了。
“少爷！”无言突然喊住了萧蕤要下楼的动作。
“怎么了？是不是饭量又大了菜不够吃？”萧蕤漫不经心。
“……”无言汗颜，有这样天天挖苦自己随从的主子也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沉默的叹口气，无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道：“刚才外面有个小姑娘，让把这个务必交给你，似乎很重要。”
“小姑娘？”萧蕤眼光闪了闪，随后邪肆一笑，“原来本少爷的魅力已经蔓延到夷县了啊！这该不会是情笺吧！”
无言嘴角一抽，深深地被萧蕤一本正经的自恋折服，却也心生疑惑，“这名女子着实奇怪，只是拦到我匆忙说了几句，便走开了。还带着面纱，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少爷还是小心为上！”
“无言你想多了，戴面纱的不一定是坏人，说不定是因为长得太美了怕被人围观！”萧蕤意味不明地笑着调侃。
可是无言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里本就靠近云湖，云湖又是因为萧将军的铁骑才节节败退、没能拿下霈城，其中大大小小的恩怨定然不浅，萧蕤是萧将军长子，这次又来到了霈城，难保云湖不会暗中出手伤人……
想了想，无言担忧道：“少爷，咱还是……”
“无言，”萧蕤陡然出声。
无言当即闭嘴，不再多言。
萧蕤淡漠地瞥了眼手中的信笺，狭长的眼底晦涩不明，嘴角的笑冷了几个度，缓缓道：“这件事不准说出去，明白吗？”
“无言明白……”无言点头。
他既叫无言，就应当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无言。
早餐过后，黎卿歌站起身拍拍衣服，“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午饭前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萧蕤也站起来，作势要一起走。
“你去干什么？”黎卿歌诧异。
“保护你的安全！”萧蕤眯眯眼。
其实这话说的不假，黎卿歌说到底也是个大家小姐，平日深居浅出，现在出门在外又想单独外出，是万万不可能的。
况且黎老丞相最终答应萧蕤跟过来也不就是看中了萧蕤怎么说也是出自将门，没有两下子自然是说不过去的！所以，黎老丞相一准儿地把萧蕤当黎卿歌的保镖了！
可是……
“我拒绝。”
“为什么？”
黎卿歌淡淡瞥了萧蕤一眼，“不为什么。”
微微颦眉，越过萧蕤，朝前走去。
其实她之所以拒绝萧蕤的同行，完全是因为她老觉得跟萧蕤走在一起会坏事，倒不是担心形象，毕竟萧蕤在外形上可是满分，可坏就坏在这丫的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完全走心不说，还生了一张能言善辩的破嘴、废话连篇、自卖自夸！跟他一起走铁定成为街上的中心点！这样她还怎么暗中观察啊？
然而，萧蕤怎会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修长的腿交叠间，三步并两步，眨眼间就追上了前面动作匆忙的黎卿歌。
“那么急干嘛？”萧蕤走至和黎卿歌并肩的地方放慢脚步，和她保持一致。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黎卿歌拧眉侧头望了萧蕤一眼，越来越火大，这人怎么老是跟着她？
萧蕤知道黎卿歌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仍然紧紧跟着。嘴角邪肆狂放的笑一如既往，狭长的眼眸幽深莫测，偏头笑看了卿歌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冷若冰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不能。”
冷得似冰，又霸道坚持得不容拒绝。
黎卿歌被这话气得够呛，无奈之下，使出了幼稚的招数，“离我远点，你我之间的距离不准少于一米！”
“……”
萧蕤耸耸肩，欣然接受了黎卿歌的提议，他知道这是黎卿歌炸毛前的底线，于是便放慢脚步，在黎卿歌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
人数不多的夷县集市在早晚高峰期也依然会熙熙攘攘。在众多人的匆忙赶路下，黎卿歌和萧蕤两人迎着人群逆流而上，就这样不急不缓地、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却仿佛周围人的动作都已经被放慢、放缓，以至于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黎卿歌走在前面，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景象，观察着民风民情，偶尔会在大街小巷的巷子口、路中央驻足停留许久，只为了看清那家店铺的运货流程。
而这时候，萧蕤就会停在离黎卿歌两米处的地方，找个栏杆靠着休息，嘴角一抹惬意悠然的笑，不急不燥，就静静地等着黎卿歌回头，再继续观察下一个路口……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二人的感情刚刚好。
这时的他们，没有利益、没有手段、没有猜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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