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端坐于水瓶之上的告死天使
太过于耀眼了，这样的日子，就算不能落下淋漓的细雨，至少也应该飘来几片识趣的乌云，去遮挡这明媚的过分的阳光。
没有哀乐，没有挽联，当主持葬礼的神父在念完短暂的悼词离去后，莫特冷冷清清的新坟前也就只剩下了望天无言的里恩和跪倒在地上低声啜泣着的瓦鲁多。
“都是我的错，明明那个时候莫特只是陷入了休克，如果我能及时将他送到医院的话，或许还有救治的可能。可是就因为我这暴躁的性子，一时热血上涌，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的瓦鲁多，两行热泪从他无神的空虚双眸中留下，将膝盖前的草地染得一片浸湿。
“瓦鲁多……。”默然将右手搭在瓦鲁多厚实的左肩上，里恩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易地而处，我恐怕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但是，就因为这样，莫特死了，他死了啊。就算我杀光那帮畜生，又有什么用，我最好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啊。”任由瓦鲁多抓着自己的衣襟奋力摇晃着，无言以对的里恩无助地侧过了头去。
“抱歉。”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的瓦鲁多松开了束缚着里恩的双手，用已经布满了泪渍的袖子抹了抹了连，露出了个惨然的笑容，“就连墓碑的钱都是里恩你帮着垫付的，我实在不应该对你发泄怒气，真的很感谢你。”
“谢什么谢，我们不是朋友么，难道瓦鲁多你不是这么想的。”和瓦鲁多垂下的手对了对拳头，里恩努力想要做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却无奈地发现对面眸子中映照着自己的笑容也是同样的苦涩。
“朋友……当然。”
“对了，瓦鲁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见瓦鲁多的情绪稍稍好转了一些，里恩偏转了一些话题的方向，“莫特那已经被引导到女神座前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希望你就此一蹶不振，止步不前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
“我要重建剑蛇帮。事实上，这个挂着个帮派名头却只有两个人的组织，最初还是莫特提出来的，一直以来，我也是报着玩玩的性质陪着他耍耍，从来没有想过招收新成员什么的……莫特的梦想，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继承。”
瓦鲁多斩钉截铁的话语和坚毅的表情让里恩原本想要提出的建议胎死腹中。
“是啊。”或许，这的确也是适合瓦鲁多的道路吧，安稳的日子，并不适合眼前已经先自己一步完成了少年到男人蜕变的他，“虽然不能在行动上支持你，不过，请努力吧，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你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的。”里恩伸出拳头在瓦鲁多的胸前锤了锤。
“承你吉言。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旧城区这片土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后转过身子的瓦鲁多，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加尔西亚在一击摔晕他之前在耳边的低语——“小子，弱小可是一种原罪，真的想要守护什么的话，就变得强大起来。”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虽然瓦鲁多并没有说出口，里恩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愿。插着口袋叹了口气，里恩缓步地走向出口，意外的，少年又在墓园的第二阶，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棕色短发的少女十指相握，依旧在对着跟前的墓碑默默地祷告着，而他身后梳着双马尾的妹妹，却是已然发现了里恩的身影，趁着姐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祷告上，悄悄地对着里恩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奥兹玛·希卡
长眠于此
S1157——S1194
想必，这就是两姐妹因公殉职的父亲的墓碑吧。
虽然没有在日常的对话中被刻意提及过，不过将有点儿碎嘴的芙兰的话语组合起来，这位父亲，应该就是两姐妹守护克洛斯贝尔意志的来源吧。里恩轻手轻脚地在诺艾尔身侧站定，带着满满的敬意行了一礼。
毫无察觉的诺埃尔依旧紧闭着双眸，修长的睫毛和郁结的双眉随着嘴唇轻启轻合而颤动着，因为缩短了距离的缘故，原本只是断断续续从少女唇间漏出的丝丝话语，此刻稍稍清晰了一些，意外的，那并非是里恩预料中那样正统的祷告词：“爸爸，请为女儿指引前进的方向，现在的克洛斯贝尔警备队，真的还有像爸爸任职时候那样坚定的守护意志么。”
深深地失望，甚至迷茫了吧。在目送里恩孤身突入之后，亲身在月之僧院外经历了事件的全过程，最先到来的，是隶属于民间组织的游击士，然后，是任职于警察局一刻的盖伊和达德利，甚至，连旧城区的居民们都加入了战斗。唯独，作为少女一直憧憬着加入的对象，最为尊敬的父亲曾经所属的部门，理应在最初的时候就履行自己职责的克洛斯贝尔警备队迟迟没有出现，还出了任由帝国铁道宪兵队进入国境这样的严重渎职。
“如果真的感到困惑的话，就用自己的眼睛却确认，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如何？”
“是的，爸爸……哎，里里里里里恩！”被惊吓到了的少女发出了一连串可爱的长音。
“唔……哈哈哈，姐姐真是可爱。”用手捂住嘴的芙兰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身来，不过，因为在父亲的坟前的缘故，她还是收束了一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的花枝乱颤。
“抱歉，我失礼了。因为看到平常总是坚定着的诺艾尔竟然露出了如此困惑软弱的表情，所以一时间没有能忍住。”里恩轻轻地将一束白菊花放在了墓碑前。
“不，没什么，谢谢。里恩，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诺艾尔的笑容依旧显得有几分情绪低落，不过，无疑的是，其中的感情是十分真挚的，少女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
“咳咳……诺艾尔能够交到这样优秀的朋友，爸爸是很欣慰啦。不过，如果什么时候能够把和里恩君一样的出色的男友也带给爸爸来看，爸爸一定会更加高兴的。”芙兰惟妙惟肖地学着慈父的口音说道。
“芙兰！”
“是天上的爸爸让我那么说的啦。”
“你还敢说！”
…………
对于希卡姐妹之间的打闹已经习以为常的里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告辞踏上了归途。
………………………………
院子里移植来还不到一个月的苹果树幼苗已经发出了新绿，想必明年的四五月时就能绽放出白色的花朵了。可惜，那个时候自己怕是已经离开克洛斯贝尔返回家中了，不过，到时候双眼复明的小滴还是会很开心的吧。如此想着的里恩走向果树，准备今天的浇水作业，没料到，还显单薄的树干背后，却是窜出了一个小毛头——大约只有一岁多的小男孩顶着一头乱蓬蓬的棕色头发，还穿着幼儿服的他正使劲地想要爬上苹果树，而幼苗那细弱的枝桠很快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里恩一把将小男孩从树上提了下来，升到眼前端详了起来，“好像有点眼熟，附近的孩子？”
“放开我，爸爸，妈妈！”手舞足蹈着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会，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踢打到近在咫尺的里恩后，小男孩反倒是好像喜爱上了被吊在半空中不着力的状态，“真好玩，哥哥，能不能把我再提高一点！”还真是自来熟的可怕的家伙，是把他交到警察局？不，或许还是游击士协会更加妥当一些，父母发现孩子失踪之后，想必会在第一时间到游击士协会下委托的吧。
“柯林，你在哪里？”就在里恩准备将小男孩带到游击士协会交给米歇尔先生照顾时，院子外就传来了女性的呼喝声。
而被他提在手中的小男孩也做出了回应：“妈妈，妈妈，柯林在这里，有个大哥哥在陪柯林玩飞高高，好好玩的说。”
闻声走进院子里来的，是一名和男孩有着相同发色的少妇，连容貌也有只七八分的相似，想必真是男孩的母亲无疑。
“柯林，真是的，我不过是厨房做个煎饼，不到五分钟的事情，你竟然又跑出了家门，明明嘱咐过你要乖乖呆在房间里的。”从里恩的手中接过小男孩，死命地抱在自己的胸前，少妇不满地絮叨了起来，脸上也是泪流不止，连妆容都破坏了大半，“要是像你的姐姐一样，让我和孩子他爸该怎么是好，呜呜呜呜。”
“妈妈，我快喘不过气来。”被塞在两团丰满中的小男孩不满地反抗着，显然，母亲过于复杂的话语让他有些懵懂。
“总之，总之没事就好，绝对不准有下次，明白了没有。”放开男孩，在确认了他除了衣服有些脏乱外并没有收到损伤后，少妇严厉地说道。
“哦。”小男孩转了转眼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里恩也总算获得了插话的机会，“请问，您是北边第一幢屋子的海瓦斯夫人？”
“是的，索菲亚·海瓦斯，还有我的儿子柯林·海瓦斯以及丈夫哈罗德·海瓦斯，刚刚搬到这片住宅区。有您这样的邻居真好，您是？抱歉，我对于附近的邻居还没比较生疏。”虽然情绪稳定了一些，但海瓦斯夫人的语速还是比平时快上了不少。
“里恩·舒华泽，邻居之间互相帮助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您不必客气。”里恩安然地说道
“恩啊，对对。”海恩斯夫人突然转过头对着一个方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里恩，似乎也感到了一道一闪即逝，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
“那个，我先带着柯林回去啊，如果有闲暇的话，还请务必到我们家做客。”再一次变得心绪不稳的海瓦斯夫人草草地告了个辞便离去了。
“不胜荣幸。”刚才随着目光消失的气息，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一边打开房门，里恩一边想到。
“哥哥，好慢的说，缇欧的肚子都快饿扁了。”餐桌上，缇欧不满地摸着小肚子从书籍后面探出脑袋。
“马上好。对了，亚妮姐姐呢，还在消沉着？”简单地洗漱了一番，里恩走向了灶台。
缇欧打了个哈欠，一脸无奈地摆出了死鱼眼：“还是这幅样子喽，现在小滴正在努力地安慰他呢。平手又不是不能接受，明明是个大人了，却比缇欧还要孩子气，亚妮姐姐真是没出息。”
“的确，能拿到并列第三的票数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毕竟，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像IBC的大小姐那样拉票。”伊利亚和塞茜尔姐姐这对闺中密友包揽了冠亚军，而在舞台上因为紧张表演了平地摔的亚妮拉丝最终能和玛利亚贝尔一样得到第三的名次还多亏了黑月和他的那些盟友的票数，自己也算是欠下了曹李一个小小的人情。
就在里恩和缇欧毫不留情地表达自己的意见的同时，走廊中，似乎有什么重物猛地敲打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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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共和国流行的平安锁？”借着月光，里恩端详着手中在苹果树下捡起的金质小挂件，“应该是柯林那孩子白天爬树的时候掉的吧。恩，似乎相当值钱的样子，还是马上还回去吧。”
“灯光还亮着，那应该还有没有入睡。”海瓦斯夫妇所居住的房屋虽然只和亚里欧斯师兄的住所仅仅隔了半个街区，但却已经位于克州最为高档的住宅区，看来，这对夫妇的生活相当优渥，不过，相比较眼前这座有些空洞的大房子，里恩还是更加喜欢师兄那温馨的小窝。
总觉得，最近的自己意外地多愁善感呢。里恩苦笑了一声，将手按向了门铃，只是，在此之前，他却感到了比白天还要强烈上数倍的寒意，这一次，对方的距离要近得多。
“噬身之蛇执行者NO.XV歼灭天使，玲。”里恩一脸戒备地报出了来人的名号，“怎么，结社在克州要有行动了，莱瓦丁·兰瑟，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大哥哥还记得玲的名字啊，真是高兴。”夜风中轻盈地立在树梢之上摇摆着的紫发女孩，右手舞着巨大的私聊，左手轻点着嘴角，露出了如同天使一般纯真，又如恶魔一般令人迷醉的微笑，“一见面就问淑女这么冒失的问题可不礼貌哦。呵呵呵，大哥哥，要不要参加玲的午夜茶会呢，这一次，又会有几个人被染上鲜红的颜色呢。”
(今天才发现把水瓶和双鱼的顺序搞反了，怪不得昨天写标题的时候感觉略违和。
过渡章节吧，玲来克州，自然主要是因为亲爹亲妈，莱维说过让玲自己衡量这两人是否有被杀的价值，很听莱维话的玲就自己跑过来看一看。
恩，我就是要集齐七只萝莉召唤神龙的男人。
感谢剑客08君，OKER君，柴都君，温泉蛋君，绯红懒猫君，苍の魔导书君，无殇之泪君，Necronomicon君，幻想的目录君，命运ぜ无处不在君，leo11026君，深蓝♀流星君，漆黑のKnight君，颓废的人渣君，1233435424君，刃心之殇君，天花雪月君，空之骑士君，浪漫de祈祷君，longchaolo君，226848君的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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