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猎物与猎人,以及牧者 上

　　“里恩，真的这样就好吗？”亚丽莎用略带担忧的目光扭过头看了看身后。在两人身后大约三十亚矩的地方，米利亚姆和她的小伙伴嘎酱正明目张胆地继续实行着他们的跟踪任务。看到少女转过头来，优哉游哉的蓝发女孩还灿烂地笑着朝亚丽莎招了招手。

　　“怎么，难道亚丽莎你还指望我对这么小的孩子刑讯逼供？”里恩晒然一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只要让艾德里克全力奔跑的话，想要拉开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亚丽莎瞥了一眼懒洋洋的艾德里克，显然对于它的脚程很有信心。

　　或许，若是诚心想要摆脱米利亚姆的话，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里恩他，心底里此刻还转着些不可明言的小心思：一是对于米利亚姆本身，即便记忆有些许模糊，里恩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过往的旅程中见过这位名为米利亚姆的女孩：二么，自然是那只被女孩亲昵地称呼为嘎酱的机器人了，即便使用了得自约鲁古老人的对人形机械导力炸弹——这枚威力足以暂时禁止极限型兵器半秒以上的试做品却只在它身上取得了大约一半的成效，不得不让人感到好奇

　　“等等。”里恩骤然发令，让艾德里克停止前进在原地徘徊着打起了圈子，“亚丽莎，你现在应该有好好地开启着开关？”

　　“让我看看。”亚丽莎从围在腰间的包裹里取出了一盏精致的导力灯，迥异于一般导力灯极具穿透力的光芒，灯罩里闪烁着淡紫色的幽光，隐隐地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厌倦感，若是直视久了，更会感到昏昏欲睡，“应该没有问题。虽然是试作品，但它驱散弱小魔兽的效力我可是亲自确认过很多次的，足足有量产旧型号的十倍以上。”

　　闻言，里恩不禁皱了皱眉头，“具备基本智慧的强大魔兽，应该不会对我散发出的气息迟钝到如此的程度，避免与强大存在不必要的斗争，是草原上基本的生存之道。还偏偏是如此程度的数量，”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了，排除了领主级别的魔兽，能够在这个时候的草原上调动大量魔兽的，就只剩下了猎兵团，“竟然追赶到这里么……”

　　“什么什么，有魔兽在打架？”仅仅听到了只言片语的米利亚姆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太棒了，原本以为这次的任务会很枯燥呢。嘎酱，让我们好好大闹一场吧？反正雷克特他说过的，只要行踪暴露了，就随便我玩好了。”确认了方位的米利亚姆，赶在里恩之前，就驱动着银白色的机器人，躁动着向事发地冲了过去。

　　还牵涉到了雷克特前辈……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亚丽莎，做好战斗的准备。”里恩双腿一紧，也催动着胯下的艾德里克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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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明明这三年来自己都在日以继夜不断地努力，甚至为了更好地操练自己，还固执地离开了部落，成为了一头在草原上独自游荡的“孤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和他再次相遇之时，能够亲手完成复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巨大到足以让人感到绝望。仅仅是一招，连武器都未曾出鞘，自己又如同上次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他扼住了咽喉。

　　“哟，杂碎，虽然实力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但你现在眼神我真的很欣赏。”如同摆弄破麻袋般随意地甩动着卡格里斯的身体，莱瓦丁对着他身上唯一还闪亮着的眸子露出了瘆人的微笑，“不过，就如同稀少的东西一旦泛滥便会贬值一样，见识多了别人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慢慢地也不再能提起兴致了。啊咧，竟然还藏着一手，真是小看你。”抬手将袭来的鞋尖上的寒芒拨到一边，莱瓦丁顺手一抖，数百块骨头齐声的**中，卡格里斯浑身上下的各大关节依次脱臼，软绵绵如同一滩乱泥的他也失却了最后的反抗之力，“无用的抵抗，喂，那边的那位少年，你也想要落入同一个下场吗。”

　　黝黑的骏马即便在数十只虎视眈眈的猎兵用魔兽的环伺中，依旧不见一丝不安的躁动，而他背上的少年，棕色的脸上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莱瓦丁阁下，请您放了我的同伴。”

　　“凭什么？按照你们诺尔德人的规矩，猎人可不会轻易地赐予到手的猎物不必要的怜悯。”在莱瓦丁故作凶狠的直视下，少年也只是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再未做出过多的举动，“除非，你能够给出更有价值的交换物品。”

　　“我自然有。”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取下了负在身后的十字枪，“盖乌斯·沃泽尔，草原上最大部落的少族长，有着这个身份的我，想必比只是一个普通牧民的他更有价值。”

　　“呸，我才不要再受沃泽尔家的恩惠，要杀要剐……”

　　“闭嘴，现在有决定权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强烈的窒息感将卡格里斯接下来的污言秽语全都堵回了嘴里，莱瓦丁将他丢给草地上交由身后的手下托管，对着盖乌斯勾勾手指，“想必，你也不会这么简单地束手就擒，来吧。”

　　“自然，诺尔德战士的骨气，还请阁下好好见识一下。”盖乌斯甩了个枪花，催动着马匹，从魔兽的包围圈中一跃而出，对着犹自站立在地面上的莱瓦丁发动了一往无前的冲锋，青绿色的光辉在他的身周，聚集成了一只最为锋利的锐矢。

　　“可笑，还真以为你是重甲骑士不成。”根植于地面，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体内，对于精擅步战的莱瓦丁来说，以步对骑，斩杀骑手早已不是第一次，“给我乖乖下来。“轻舒猿臂，揽过刺来的十字枪，莱瓦丁身体一侧，将另一只手按向了盖乌斯的肩头，显然打的是毫发无伤生擒活捉的念头。

　　只可惜，他终究是托大了些。

　　“啜。”一声惊雷似的暴喝，赶在莱瓦丁完全夺去手中武器支配权的前一瞬，盖乌斯拼着岔气，强行扭转了十字枪的攻击方式，变刺为挥，将莱瓦丁腾在空中的身子挑开了少许。胯下的骏马也是应着主人的心意猛地爆发出了第二次加速，堪堪和来不及变招的莱瓦丁拉开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清楚地认识到两者之间实力差距的盖乌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莱瓦丁正面相抗。一手拉起卡格里斯，一手取出暗藏在马腹之下的备用武器，盖乌斯伏下身子，暗暗将残余的气劲和坐骑契合在了一起。重振精神的骏马一声嘶鸣，挺着胸膛撞开两名想要上前阻拦的猎兵，眼看着便要生生突破松散的包围圈，踏阵而出。

　　“哇哦，这么多打一个，真不公平，让我也来参一脚吧。嘎酱，百万吨重压。”凌空而降的巨大身体，好巧不巧地挡在了盖乌斯冲锋的道路上，断绝了他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脱身之机，反倒是束缚得并不稳固的卡格里斯，被惯性高高地抛飞了出去，眼看便要撞在坚实的地面上一命呜呼。

　　“卡格里斯，是你？”火红色的身影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在半空中做了个猴子捞月的动作，稳稳地接住了卡格里斯的身体。

　　“里恩·舒华泽阁下，还有亚丽莎·莱恩福尔特小姐，你们……”勉强睁开双眼的青年刚刚看清眼前少年和他身后少女的身影，便歪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亚丽莎，帮他作下紧急治疗。”里恩的目光越过盖乌斯，投向了那个一脸阴沉向他走来的蓝发男子，“莱瓦丁·兰瑟，又见面了，哼，还真是巧呢。”

　　“是啊，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里恩小弟，你总是喜欢插手我任务的毛病，也是时候改一改了吧。”面对里恩，收敛了微笑的莱瓦丁，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魔剑，“就让我们再来一次真剑胜负……啊拉啊拉，我都忘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你，根本就连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都不曾拥有。”

　　“我倒是觉得，总是阻碍我前进道路的你，也到了应该在人生舞台上谢幕的时候了。”眉头的青筋不住地激烈跳动着，心中满腔的恨意反倒是让此刻里恩的头脑意外的冷静，饱含着杀意的戾气，肆无忌惮地从里恩的身上涌动了出来——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杀死了査师傅。并没有选择悬挂着腰间的长剑，里恩郑重的地将手探入了怀里，取出了贴身包裹在素帛中的断刀，“穿透命运的迷雾，在血与沙之中浴火重生，其之名为绯皇。”金红色的火焰从里恩的掌心初喷涌而出，沿着剑柄蜿蜒而上，吞没整把断折的白夜，并没有在断口停滞的火焰蜂拥着聚集在一起，渐渐凝实成了实体将一切染成了晶莹的绯红之色——这是一把美丽到极致的太刀，同时，也是一把每一寸每一分都透露着危险气息，远比他的前身更加偏执的利刃。

　　（第二把太刀还是沿用原作的绯皇了，至于来源，上一卷和科洛丝决斗后我已经粗略地提及过，后文可能还会比较详细地讲一下。反正这把剑的寿命可能还没白夜长。

　　莱瓦丁在我没写的番外三里和里恩已经见过面，而且承认自己杀死了查子蒙，这个我在第二卷的结尾也侧面提到过了。

　　因为是前半章，事实上对于本章标题表达的核心内容提及的并不多，某个重要的人物也是在下半章才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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