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内杠

　　看着楚轩离去的背影，方恒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尽。他转首对江莫尘认真道：“尘哥儿，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知先生要让我做什么？”

　　方恒盯着江莫尘，很久才开口道：“若是情况有变，请你杀了我。”

　　方恒的声音很轻，可是江莫尘听在耳中却如同惊雷。他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儒雅书生，问道：“为……为什么？”

　　“为了柔儿。”方恒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珈蓝殿内部很不稳定，很可能因为南迁一事引起内杠，我会帮他们烧起一把火，让矛盾彻底点燃。楚轩已经对柔儿动了杀心，若是柔儿继续咄咄相逼，一定会死。灵蕴魔魁之源虽然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但是可以从这里取出。”

　　方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道：“尘心果的种子吸收了灵蕴魔魁之源，取代了我缺失的心脏，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不失心智的无心人偶，全都靠这颗尘心果之种以及孙大圣留在灵蕴魔魁之中的一丝血脉魂印。你是孙大圣的传人，若是珈蓝殿大乱，也只有你能取出这颗尘心果之种，帮助柔儿逃出去。有了这颗种子，柔儿也好交差。”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对吗？我们可以想办法逃出去的！”江莫尘摇着头说道。

　　“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你认为李天王能放过柔儿吗？”方恒凄苦的笑声中透出的愤怒和绝望，让一旁的两人感受到比这天气更彻骨的寒意。

　　“二十年前，他不顾柔儿的苦苦哀求，将她嫁给白啸天，只是为了一方势力。如今为了灵蕴魔魁，更不会去顾及什么父女之情。柔儿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任由他摆布、任由他判定生死的棋子！我苟活二十余载，就是为了今天！”

　　看着满目恨意、一脸决然的方恒，江莫尘轻轻点头，道：“我答应你。”

　　临近正午，议事厅内的气氛并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双方不欢而散，相约几日后再进行谈判。期间，在葛烈等三位亲李派长老的帮助下，李念柔让江莫尘、佟九黎、季微暖三人暗中打探灵蕴魔魁的消息。

　　几天下来，毫无进展，眼看也到了约定谈判的日子，李念柔忧心忡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知道楚轩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留下来，哪怕杀死她！

　　这几天，方恒一直不知所踪，仿佛要置身事外。不过，江莫尘却很清楚，在平静的背后，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导火索。而导演这场大戏的人，正是这个文弱的书生。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佟九黎看着一脸愁容的江莫尘，问道：“你犹豫了？”

　　“我只是觉得当时不该答应方恒的请求。”江莫尘摇了摇头接着道：“或许告诉那位白夫人真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别傻了，告诉她真相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更何况，方恒已经谋划多年，我们不能由于一时冲动而让他的计划付诸东流。你不是也希望看到珈蓝殿被毁掉吗？为何现在又开始犹豫不决？”

　　闻言，江莫尘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方恒谋划多年，应该就是在等一个时机。他应该没想到这次来珈蓝殿总坛的人会是李念柔，故而仓促作出决定，才会冒昧找到我们，并帮助我得到家父留下的棍法。”

　　微微烛光映在江莫尘那张冷肃的脸上，显出几分恐怖。整件事情发展到现在逐渐明朗，一切都在方恒的计划中。当初在凌云渡口同船共渡，他故意让自己看出他乃无心之人。在落阳关中深夜来访，应该也是故意博取自己的信任。

　　明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地吧？

　　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呼啸。议事大厅里，唇枪舌战，两方众人瞬间分离开，泾渭分明。江莫尘站在李念柔身后，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场景，不时回头向大厅外望去。

　　谢长老厉声道：“让我珈蓝殿并入龙隐盟，真是天方夜谭！我珈蓝殿如今虽然落魄，但绝不会屈居人下！”

　　闻言，葛烈反驳道：“谢长老，无论珈蓝殿还是龙隐盟，都是为李天王效力，你这样说难道是要背叛李天王不成！”

　　坐在楚轩一侧的鲁长老怒起骂道：“葛长老，你……你果然是那李靖的一条狗！”

　　“鲁长老，你们五位长老投靠九殿下，可曾与我等商量过！叛主之奴，竟也如此理直气壮！”

　　“呵呵，叛主之奴？”楚轩冷笑道：“赵长老，你莫要忘了，我珈蓝殿成为过街老鼠之时，李天王是怎样对我们的！莫要忘了三殿护法珈蓝是如何惨死的！”

　　鲁长老随声附和道：“九殿下宅心仁厚，天贵之体，答应将大唐江南千里沃土交给珈蓝殿掌控。如此条件，比起李靖那薄情寡义之徒好上百倍。李靖从没正眼瞧过珈蓝殿，何来主奴之说！反观你们，身为珈蓝殿长老，却私下勾结李靖，其心当诛！”

　　大厅内，双方众人早已拔剑相对。楚轩怒气腾腾地看着李念柔，双拳紧握：“白夫人，勿怪我楚轩愚钝，不解夫人此言何意！若是夫人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既然楚长老不能交出灵蕴魔魁，也只有此方法能给父亲一个交代。我若身死，珈蓝殿恐怕也会给我陪葬！”

　　李念柔话音刚落，赵长老朝大厅外大手一挥：“哼！李天王待我等不薄，当年若非李天王暗中出手相助，珈蓝殿早已不复存在了！合并之事，你们今天非答应不可！”

　　只见百余名地煞宗弓弩手出现在门外，一支支箭矢正对着楚轩等人。

　　看到大厅外的伏兵，鲁长老跳脚骂道：“你们这帮杂种！赵老二，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还想和我们叫板吗？哼！大长老早就提防着你们几个老家伙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早知道你们会有埋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只听到一声声箭鸣，大门外黑压压一片断空而来，是一波箭雨！大厅外的那些地煞宗的弓弩手根本没有防备，被一波箭雨射成了马蜂窝。不少流矢从大门外射进大厅，众人赶忙四处躲闪。等到箭雨过后，大厅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眼下，赵长老已经同鲁长老提剑战得难分难舍，葛烈和楚轩更是从大厅里打到了大厅外。季微暖、江莫尘、佟九黎合力杀退几人，保护着李念柔向门外退去。

　　季微暖紧紧握着手中长剑，眼睛盯着向这边而来的十余道暗影：“你们两个保护好小姐，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季微暖踏风而去，手中之剑笔直，精准刺向那名小头领腰间。只听那人一声惨叫，被一剑甩了出去。接着，她右手持剑，左手化作掌刀劈向另一个人。只见手掌上金光大盛，那人惨叫一声，便横飞了出去，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

　　身影在空地上拉出一道道幻影，剑光四起，空中飞起一朵朵血花。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在空气中久不散去。不足一刻钟时间，围上来的十几人皆变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七零八散的摆在四周，血流满地。

　　一番厮杀，季微暖的身上却滴血未染。那只执剑的手微垂，剑尖上依旧有血液不断滴下。

　　江莫尘瞪大眼睛看着站在血泊中的粉衣少女，目光不时扫向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群人中除了那个小头领身中两剑，一剑在腰，一剑于喉，其余人皆是一剑封喉。

　　他可不相信珈蓝殿的这些门徒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而季微暖却能剑剑在喉，一招毙命，可见其剑法精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季微暖展露真实实力，其剑法快准狠，只为杀人！

　　葛烈此时不再和楚轩纠缠，来到李念柔的身前。他面容冷峻地看向四周正在互相残杀的珈蓝殿门徒，对身边的李念柔沉声道：“白夫人，这件事发生的蹊跷，我这就带您前往安全之地。”

　　天色渐暗，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之气，无论是天罡宗还是地煞宗全都死伤惨重。总坛内，两大宗门的弟子依旧没有停止战斗，还在相互厮杀。

　　江莫尘横棍站在李念柔身前，手中的龙吟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一下午，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死了多少小喽膊恢滥侨焦鞣t丫凰馗词钩隽硕嗌俦椋还环⊙松保匀焦鞣u恼莆崭邮祜恕p>又有两人冲了上来，只见他棍扫长空，斜身劈出一棍，速度极快，登时劈在了来人的肩膀上。那人大叫一声倒地打滚，被冲上去的阿笨一掌拍成了肉饼。另一个人也被佟九黎这丫头几剑解决掉了。

　　江莫尘摇了摇头，看来要想练就快狠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抬头看向远处，那里黑压压一片，又有一群人赶了过来。

　　来人相距很远，只能看到一片黑影，但是江莫尘却知道，是方恒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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