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雪连天遇袭杀

　　马车内，那老者盘腿端坐，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刀疤李靠着车厢，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小姑娘闲聊。那小姑娘开口便是长安城口音，刀疤李乃地地道道的长安人，他乡闻乡音，也是高兴异常，随口问道：“小姑娘可是长安人士？”

　　闻刀疤李之言，小姑娘顿时停止说话，侧首看向那端坐老者。老者此时已睁开眼睛，眸中一丝精光射出，瞬间消散在空气中，并无人察觉。他的气息此时渐渐均匀，开口缓缓道：“这孩子是长安人。实不相瞒，我二人此次东行，就是为了送她回家，其中缘由，恕老夫不能告知。”

　　刀疤李听到老者如此说，见他并不相瞒，一时尴尬无比。他也是通达世故之人，知道祸从口出，言多必逆之道理。这老少二人一看便非泛泛之辈，特别是这老者，深藏不漏，少言寡语。他也算阅人无数，知道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一定是个狠角色，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思绪飞转，忙解释道：“老先生言重了，我也是长安人。只因耳闻乡音，一时高兴，话随口出，实属无心。”

　　老者脸色减缓，又重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旁人。刀疤李见状深出一口气，贴身内衣早已被汗水渗透，贴在身上冷冷凄凄。那小女孩也不再与刀疤李说话，低着头无聊的揉搓着衣摆，马车内一时安静万分，马蹄声与车轴的响声清晰无比。

　　马车外，江莫尘护卫佟九黎触目相视，不动声色的相互点了点头。以他们两人的修为，马车内的说话声自然听得清清楚楚。那位老者一看就是一个修者，修为至少在凝丹之境，这样的人物，江莫尘和佟九黎自然是能避则避。

　　一路颠簸，转眼便过去两个时辰。此时，北风呼啸，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仰观远方，黑云翻滚，显出奇怪形状，隐隐带了一丝狰狞。显然，一场暴风雪随即欲来。

　　“李老大，暴风雪要来了，我们得找地方避一避。”赶车的伙计掀起帘子问道。

　　刀疤李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天空，道：“让大家走快一点，赶在天黑之前找地方避一避。看样子这场雪会很大，让大家包裹好货物。”

　　观此天象，定是一场大雪，而车上的毛皮最怕受潮。刀疤李此时也不由得着急起来，忙跳下车去，大声喊着让大家加快行程。一时间，马蹄声急促了许多。

　　眼下之处，前后不见人烟，尤其荒凉。按照地图所记，前面十多里处有一间废弃的庙宇。此刻天色渐暗，不足半个时辰便会全黑，若是快些，定能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到那间破庙。

　　狂风呼啸，鹅毛大雪在风中乱舞，转瞬间，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江莫尘立于庙门之前，看着眼前的雪幕，眼前只剩下一片朦胧。

　　破庙外的几棵树下，马儿安静的站立着，不时抖去身上落雪。破庙内，众人聚在火堆旁喝酒聊天，不远处堆放着大批货物。还好刀疤李所记不差，及时赶到破庙。此时的他，正靠着一个枯草垛休息。

　　不远处，老者和小姑娘倚在墙角。小姑娘身上裹着一张毛皮，并未觉得冷，此刻却已睡熟。老者斜靠在墙角，脸色略显苍白，手捂胸口低声咳嗽。他本伤势不轻，又遇寒夜风雪，纵是修为甚高，却也抵不过这样的鬼天气。

　　佟九黎抱着熟睡的尘心，与商队中的女眷们闲话家常。这个说她家的汉子每天晚上都会让她********，那个说她家的男人一到床上就会异常狂野。商队中大多都是穷苦之家，常年在外奔波，言语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对于这些男女之事，佟九黎以前可是闻所未闻，这些日子，听到这些妇人讲起这些也会听得面红耳赤，却还是不愿意避开。这样的聊天，已经成为她旅途中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刀疤李拿着一壶酒在江莫尘身边坐下，他扬了扬酒壶：“江老弟，要不要来一口暖暖身子？这可是北塞的烧刀子，去了长安可很难会喝到了。”

　　“多谢李老大！”江莫尘接过酒壶往嘴里灌下一口，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烧，全身顿时暖和了许多。他大呼一声：“好酒！”

　　又灌下一口，这才将酒壶还给刀疤李，随口问道：“李老大，长安城当真像你所言那般，繁华无比吗？”

　　刀疤李灌下一口酒，笑道：“那是当然，长安城乃我大唐帝都，高门豪宅比比皆是，店铺商贩多不胜数，就连那街边小吃，你若不吃个十天十夜，一定是吃不完的。等到了长安城，我一定带你们一家三口玩儿个尽兴。”

　　“若真是如此，我家的那个小家伙可是要开心坏了。”

　　闲聊一阵子，困意袭来，刀疤李将剩下的半壶酒留给江莫尘，便转身回到草垛上盖上一张兽皮睡了过去。

　　破庙外，风雪愈大。十几道人影踏雪而来，迅速分散开来将破庙团团围住。

　　破庙内，阿笨低吼一声，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江莫尘和佟九黎被惊醒，同时向墙角望了一眼。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手中长剑紧握，凌厉的目光扫向庙门，正好与江莫尘的目光相对。

　　那老者先是一愣，起身来到两人身旁，低声道：“在下终南山徐寅，不知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江莫尘。”江莫尘拱手道：“不知破庙之外的那些人可是为阁下而来？”

　　如今的情况容不得人拐弯抹角，徐寅开门见山道出名号，其意明显，既然如此，江莫尘也不会故弄玄虚，他们多耽搁须臾，便会增加一分危险。

　　闻言，徐寅点头道：“那些人是为了杀我而来，不知两位可否出手相助？”

　　江莫尘回头看向佟九黎，两人沉默着，都不开口。他们本就不愿意卷入其中，如今看来却是身不由己。他们倒是能够轻松逃离，但商队里的这些人恐怕就得为这一老一小陪葬了。

　　见两人不语，徐寅有些着急道：“若两位帮在下击杀这些人，他日到了长安，必有重谢！”

　　江莫尘看向庙门，那扇破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沉声问道：“你不该连累到这些无辜的人，他们不该为你陪葬！”

　　徐寅捂着胸口咳嗽道：“在下也不愿连累这些无辜的人，两位若能出手相助，定能保众人无虞。”

　　江莫尘盯着徐寅良久，转首对佟九黎说道：“我出去探探虚实，若有危险，你带着尘心立刻离开，我会甩开这些人跟上你。”

　　佟九黎点点头，轻声道：“一切小心。”

　　风中夹杂着雪花从破门的缝隙中挤进来，江莫尘开门而出，装作起夜。他打着哈欠来到一颗老树下，解衣撒尿，眼角的余光瞄向破庙的屋顶。只见一道黑影从身侧闪出，袭杀而来。他早有准备，龙吟棍瞬间出现在手中。抬脚猛地踏向身旁老树，一时间雪落如瀑，而他整个人却如同一支利箭穿透雪幕射了出去。

　　这名杀手修为不过忘尘四重，又怎能抵挡住江莫尘的这记奔雷击。棍首灵气回旋，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四周风雪撕裂开来，瞬间便击中了杀手的胸口。杀手被一棍打得倒飞出去，刚刚叫出声，便被侧来一棍击中脸颊，脑袋顿时斜飞出去，身体重重砸向雪地，转瞬将那一片皓白染得殷红。

　　这些人根本没料到这是一块硬骨头，猝不及防，已被江莫尘连杀三人。十几道人影瞬间将他围在中央，剑影从四方袭来，只见他一跃而起，展臂鹰翔，单手握棍猛地一记横扫，灵气宣泄而出，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雪地上的众人。

　　那些杀手赶忙散开，千叠棍影轰向雪地，顿时炸开数十个深浅不一的坑。江莫尘一个跟斗飘然落地，漠然的看着眼前十几个杀手，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与庙里的那个老头有何恩怨，我也不想管这些闲事。你们若想杀他，还请另觅时机！”

　　一名中年人举剑袭来，应道：“黄口小儿，休得猖狂！”

　　此人正面而击，又有几人从两侧夹击，江莫尘提棍迎战，避过中年人的剑芒，将夹击而来的两名杀手几棍轰杀。中年人剑锋回转，刺向江莫尘的后心，剑势如虹，竟让江莫尘狼狈不堪，在雪地上滚出几圈，避过来势汹汹的几剑，这才稳住阵脚。

　　此刻，佟九黎和徐寅已从破庙冲出来，拔剑迎击。中年人看见徐寅出来，冷喝道：“缠住这两人，速杀掉长乐公主！”

　　那些杀手顿时兵分两路，四五人缠住佟九黎和徐寅，剩下的人则冲向破庙。徐寅心急如焚，转身阻挡，尽管他奋力斩杀三人，却被一剑刺穿胸膛，没能挡住杀手冲进破庙。

　　江莫尘与中年人相战险些招架不住，身上的几处伤也都是此人所留。此人的修为应该在凝丹初境，若非江莫尘有诛天棍法和龙吟棍的优势，恐怕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再看不远处的佟九黎，面对几人夹击更是极其危险。而徐寅则躺在不远处，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时，破庙中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声，彻底让江莫尘愤怒了。他一棍震开缠斗的中年人，怒声道：“速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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