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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逐鹿 第七十八章 入城


  第七十八章入城

  按照常理,只要是汉人守的城池,一朝城破,守军无不四散奔逃,但,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战斗居然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且所有的街道都塞满了砖石,战马根本奔驰不开,硕大得简直成了人家明军的靶子,死伤比城外还要惨重。

  中了陈敬廷这个老儿的jiān计!知道上当的勒克德浑狠狠地一踹马镫,不得已只好下令在天黑前撤了出来。

  但今天接到了郑亲王的回信:“攸县占领,迁延时rì,敌整顿态势,后方忧扰rì渐加重,望速速占领后立即回师!”

  闻弦知雅意,这是老王爷给自己留颜面啊!换作别人,恐怕脑袋就要搬家了。号称攻必克、夺必取的最年轻统兵王爷的自己,率领着整整六万五千jīng锐士卒,外加十门红衣大炮,面对一座小县城!二万多步兵!再耽搁下去,颜面无存啊!

  对面是什么东西!勒克德浑不是不清楚明磊的底细,三个主力师,一师悍、二师稳、三师狠,这个禁卫师,也就名字好听,其实不过一群没见过血的书生领着一大群农民,实属没有打过一场硬仗的乌合之众!

  勒克德浑想不通,怎么就不能轻易取胜呢?

  滑头!对面的那个叫陈敬廷的老东西是个泥鳅,净干些滑不溜手的俏活,看来今后还要加上“禁卫师滑”,这四字评语了!

  其实要说陈敬廷jiān猾,确实有些冤枉了他,事情也是被逼出来的。

  勒克德浑刚到攸县,只是试探着进攻了一次,发现防守严密不能讨到丝毫的便宜,立时就停止了进攻。

  这些鞑子就好像一个师傅教出来似的,勒克德浑也象谭泰一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四处搜罗蛮子百姓。

  也难怪,当兵打仗历来和金钱密不可分,这些百姓就是真金白银、是不花钱的劳力,而且最为安全,任谁也不能放过啊!

  虽说明军早就动员全县的百姓速速撤离,可但凡有一线希望,谁又愿意抛家舍业地去逃难呢?况且就连明磊都盘恒在附近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这些升斗小民呢?所以,方圆百里之内,奔避于山谷之间隐藏的百姓不在少数。

  清军动用了上万骑兵象撒渔网般这么细细一搜,可怜这些避祸的百姓哪里还跑得了,顿时进退失据,不要说反抗,只是看着病弱不能干活的,这些畜牲二话不说,当场就格杀了。余下的一根大绳捆成串,马鞭在空中挥舞得呼呼作响,都朝着县城西北方向的大营汇集。这些被掳劫来的百姓rì夜刀押绳牵,络绎不绝,没有两天的功夫,就搜罗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五六万人。

  勒克德浑的意思很简单,用这些百姓在县城四个方向用土石、木料堆出两座高坡,高度最好要超过城墙。

  于是,城郊各处,所有房屋一律被拆除,参天乔木及拱把之小株,炮轰斧剁,无一幸免。可怜这些百姓既饥且渴,强迫服役,稍有不如意,鞭扑随之,有病即杀,rì数百人,伏尸相望。

  第二天,就有高人指点,这些死尸弃之实在可惜,埋入土石中岂不正好?于是,清兵要求这些百姓赶工的速度骤然加快,稍有懈待,直接杀了填进去,又是上好的材料。

  而这边,明军眼见城外的土丘一个时辰就有一个变化,渐渐有了模样,也紧张了起来。守城的几位团长,不约而同地下令开炮攻击,想着能驱散这些百姓。可这些百姓不要说转身,就是稍有迟疑,明晃晃的战刀是不敢靠近了,但利箭穿心可就免不了了!

  可怜这些小民百姓面对被炸得血肉横飞的亲友,真是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不知是哪个带头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对着城里大声求饶。一时间上万人齐声哀告,大地震动,渐渐四门的哭号之声连成一片,几十里以闻!

  这要是换了三师,沈一恒哪里会管这套,一准会说:“扯蛋!放了尔等的生路,就是寻了自家的死路!”

  但禁卫师的中下级军官都是刚刚才离了军校,身上的书生气还很浓,学的就是要如何如何体恤百姓,这点火绳的手还如何下得去。于是,不待主官下令,炮声渐渐稀疏,竟有不少人,心疼的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陈敬廷带着手下赶上城头,严令开炮,没想到呼呼啦啦竟跪倒了一大片。“老师不是一直教育学生要爱护百姓吗?难道就为了一己之利就要置这些百姓的死活于不顾吗?”

  一句话,噎得老头脸都红了。陈敬廷用手点指着这些后辈,“你们好糊涂啊!抬头好好看看江边,那么多军士和战马都在搬运什么?那是至少重达几千斤的巨炮啊!再看看咱们,江西山路难行,带来的火炮最重也不过千斤。

  如今,鞑子竟要筑就高坡,一旦筑成,整个城墙内外就在人家的shè程之内了。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悔之晚矣!

  尔等以为自己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和尚吗?你们是军人!是必要时要饮人血、吃人肉的!现在算什么?

  多年心血,老夫竟调教出一群和尚来吗?”

  见主帅动了怒,半晌城墙上鸦雀无声,一旁紧索双眉的师参谋长沈旒云捅了捅陈敬廷,躬身行礼道:“师座息怒!您的部下难得有如此舍己为民的胸怀,放眼全军,哪支部队会如此,这不正因为师座教育有方吗?

  老师应该欣慰才对!”

  “话是如此!可是起复(沈旒云的字)又不是不知,为将者最忌讳用情啊!

  我等真要眼睁睁看着人家将高坡堆好,那绳子也就勒到脖子上了!”

  “起复倒是有一计!”

  “噢?”陈敬廷顿时来了jīng神。

  “师座请看。这攸县东面是司空山,西面是茶陵江,虽说傍水临山,但实际上是一片平川,地势少有起伏,加上城池矮小,就算人家不筑高坡,也是易攻难守之势!

  但这块平地东西只有六里宽,南端接赤岸山区,北端直达丁家山起伏地,却有十五六里长。如此狭长的地带,依地势而建的县城也是狭长的,攸县的街道南北长,东西短。

  茶陵江岸上有个望江亭,岸下就是方圆百里最大的水陆码头,此处的商铺云集,家屋稠密,而且均是砖木结构,这样就自然形成了纵深。

  我细细观察了一阵,清军大炮虽利,奈何只有区区八门,如此要放到四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以己度之,勒克德浑必然要集中投入到地势狭窄的南北两个方向,这才能形成一定的弹药密度。

  我们大可将计就计,固守三个方向,单单放北面的敌军进城。这里的街道不利骑兵,利于火器,如此一来,守,反倒有条件了!”

  “老夫主动放一路进城?万一形成混战,没了指挥,又当如何啊?”

  “师座放心,难道您对自己亲手调教的弟子实力如何还不心中有数?只要我们jīng心准备,问题不大!再说,真要形成混战,清军不也一样没了指挥,到那时,一定是他勒克德浑先撑不住的!”

  “真要如起复所言,这些畜牲如此卖力建这些高坡,岂不是白费了气力?

  好计!大有四两拨千斤的意思了!”

  于是,城里的各部得知不必shè杀百姓了,各个欢心鼓舞,开始热火朝天地行动起来。在临街道房屋里挖好枪眼,打通屋与屋之间的通道。正好用拆下的砖石堆叠在大街小巷的路中间,并摆起铁蒺藜路障。沈旒云见砖石不够用,又不忍心强拆民房,干脆就下令将一袋袋的军粮(土豆)筑起防御掩体,并嘱咐各部一定要将把守街道出口的shè击视界扫清,遇到碍事的建筑,务必要拆除干净,千万不能一味的强调爱民。凡事要有个度,这个分寸一定要把握好!

  就这样,城外的清军忙着分抢来的财务,盯着百姓筑高坡;城内的明军则已经忙活完,闲了下来。众人擦着枪炮,储足粮食、弹药,养jīng蓄锐,严阵以待,准备着这场激烈鏖战与厮杀的到来。

  此时,陈敬廷传下了军令,“要各个部队指定主官阵亡后的替补。”并亲笔写下上口的誓词,要每个人都大声读出来,于是,“奋勇战斗,力却顽敌,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杀身成仁,力争胜利,以振军威,有厚望焉!”

  这几句话在攸县城中久久回荡开来。

  受到逼迫的勒克德浑,又展开了一整天的反复攻击。可一旦突入街市,害怕伤到自己人,连红衣大炮都不敢shè击了,于是,徒劳死伤了上千兵士,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天黑前,已然据守北门周围几十丈的清军判断,入夜后万一明军趁夜发动反击,自己可就有被全歼的危险。没法子,事出无奈,吃过大亏的清军再一次仓皇撤出了攸县城。

  一天的激战过后,双方都平静下来,陈敬廷带着沈旒云几个指挥官,来到北门许忠把守的阵地,所有步兵兵士正忙着修复工事,炮兵则在改标shè向,在太阳余辉的照耀下,尤可依稀便认出敌兵留下的斑驳血迹。

  看见赶过来的许忠,左臂缠着绷带,陈敬廷吃惊地问道:“怎么搞得!你可是一旅之长啊!切不可再玩什么身先士卒的把戏了!”

  “是!”许忠立正答道。

  “别这么严肃!师座也是关心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一旁的沈旒云温言问道。

  “没事!下午鞑子的一队骑兵冒死冲破了阵地,不留神被他们砍了一刀。”

  “都打死了!”

  “那是!怎么样,马肉吃不吃?要不要送几匹死马过去?”

  “算了!”陈敬廷将手一摆,“你们旅死伤太重,趁夜撤到二线,换张尊光的二旅过来吧!”

  “师座!我们旅士气正旺,再守三天都没问题!”

  陈敬廷点点头,“如此甚好!”也没再坚持,天黑前就离开了。

  也就在攸县陈敬廷陷入苦战的时候,做为先锋部队的沈一恒的三师,打仗却是异常顺手。

  沈一恒对面守醴陵的是蒙古镶黄旗固山额真瑚沙,他手下领着两千五百蒙古jīng锐骑兵和三千招降过来的绿营步兵。闻听明军杀来,因为有了郑亲王的军令,也不抵抗,弃城而走株州了。

  虽说叫株州,也是长沙-湘潭-株州,大湖以南最繁荣富裕的金三角区域的一隅,但它单独做为州府的辉煌时刻还要远述到南宋,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名而已,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历史久远,非常繁荣庞大的市镇罢了。

  虽说是个市镇,但不远处的湘江南岸凸出部的下聂港,建有炮台要塞,历来就是扼守湘江航道的重要关口。

  十一月十八rì的这天,株州市镇里可以说名将云集!原本勒克德浑就留下了正白旗梅勒额真鄂硕,领着本旗三千人马和南下时勒克德浑临时拼凑到七千绿营新兵,在这里边守备边训练新军。其后,锡图库奉王命领着一万正蓝旗jīng锐来援,现在,又有瑚沙来会,顿时间,集结了两万五千多人马,再要不战而撤,这些骄横惯了的满清战将们,实在有些不甘心了。

  “我军放弃了城池坚固的醴陵,明军必定以为我们也要放弃株州,正可一战!”

  这些人里面,就属锡图库官大,看看跃跃yù试的瑚沙,锡图库没有马上表态,毕竟身边多了勒克德浑一系的鄂硕。

  鄂硕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实厚道之人,军营中要是说你老实,其实和骂你窝囊没什么区别,怎么听都带着一股轻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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