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仙、妖、魔

　　孙刚的话犹如石破天惊，全场一片死寂。

　　“不！不可能的，我恨死了所有的妖魔，又怎么会成为大魔头！”朱克纯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一想到以后会变成只知杀戮的妖魔，他就浑身颤抖起来。

　　孙刚怜悯地看着他，说道：“苏苏传你修练之法，本来是一片好意，可是你心中戾气过盛，修炼的时候只想着报仇、杀戮等负面的东西，从而在根源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形成了灵根。我探你体内已经初具灵力，可想而知，你这段时间的修炼有多么疯狂！可是你却不知道，你的成就每大一分，离魔道也就近了一分！”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我不要变成大魔头！”朱克纯失魂落魄，痛苦地抓扯着头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师傅，你一定有办法救克纯的，对吗？再说，当初不是你让我暗示他的事情是妖魔所为的吗？”谭维国走过去，紧紧地握着战友，向孙刚祈求道。

　　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孙刚苦笑。

　　没有经过修炼的普通人，再怎么强烈的憎恨情绪，最多时精神上出现偏差，但这和灵根污染完全不同。

　　如果朱克纯没有经过修炼，他可以通过“天道幻境”净化他的心灵，让他在纯净的精神世界里构建灵力源泉，之后即便还会对妖魔心怀仇恨，也只会成为他修炼的动力，在孙刚的注意下，不会出现大的偏差。

　　但是现在他在心灵还没有纯净的情况下就修炼，构筑丹田，吸收灵力，使得他的灵力源泉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这不是简单修正就可以做到的。

　　丹田是人修行最重要的基础，不可能说废掉就废掉，废掉以后就意味着废掉了他以后修行的可能性！

　　这是要慎之又慎的事！

　　孙刚沉吟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殷切地看着他，在他们看来，孙刚是无所不能的，天下间没有他不能办到的事情。

　　朱克纯也不能例外，可怜巴巴地盯着他，身体不停地颤抖。

　　孙刚看见他无助的眼神，叹了口气，说：“我可以化去你体内的灵力，带你重新修炼。但是，由于你的灵根已经具有了戾气的性质，所以以后的修炼将异常艰难。吸收每一丝灵力都需要刻意控制，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除非你能自己斩断戾气的根源！人的内心只有他自己能够掌握，除非你去除掉心中的戾气，重铸灵根，否则不管修炼多少次，你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

　　“师傅，我感觉你其实也是不在乎人间和天庭的规则，任意妄为，难道你不会受到影响，而成为魔头吗？”为了战友，谭维国大逆不道地直言不讳。

　　孙刚脸上露出了古怪地笑容，久久没有说话。

　　我？按照青木的猜测，我本来就是一个妖魔，只是被洗了脑，成为了天兵死士。

　　苏苏插上前，挡在孙刚和谭维国他们中间，生怕孙刚恼羞成怒，迁怒于她的哥哥。

　　“仙人也是分成很多种的，人类修炼成仙，那才是神仙，妖怪修成了仙，那就是妖仙，鬼也可以修仙，就是鬼仙。老天爷是很公道的，每一种生灵，他都给了脱离原始形态，飞升成仙的机会。”孙刚疲倦地在脸上用力摩擦，提声说到。

　　其他人听到他如此开头，都默默地坐了下来，静静聆听。

　　“世间有种说法，说修道乃是逆天而行，因为所有的生物都面临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只有仙人可以脱离老天爷的控制，掌握自己的命运。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是错的。”

　　谭维国惊奇地看着他，自从修行以来，他也看了不少关于道法的书，就是青木的典籍，孙刚也是任他翻阅，从不干涉，所有的道法典籍，都提到修道是逆天抗命的行为，和孙刚所说完全相反。

　　孙刚直若不见，自顾往下说：“我认为这是不对的！先说人吧，人修成了仙，可他还是人，他的思想、行为模式和欲念，都秉承了人类的一贯作为，人与仙人之间，差别只是在于他的生命构成形态。可以说，仙人，其实只是人类的更高一级的生命存在形态，他的本质，还是人！

　　这就像一个小孩子，骨骼没有发育成熟，身体虚弱，可是，你能说他就不是人吗？

　　所以，我说，仙人，实际上是人类必经的一个阶段，他和人类的血脉一脉相承，人成为仙，哪里是逆天抗命，只是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生命个体！”

　　孙刚的话平实易懂，连乌克兰士兵也听得明白。

　　他们的内心都受到巨大震动，难道真的是像孙刚所说的这样，仙人其实并不神秘，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神仙？

　　没有人说话，但是呼吸不约而同的沉重了起来，激动的情绪表现在所有人脸上。

　　孙刚视而不见：“再来，我们来说说妖。大家都有个误会，当然，这和习惯称谓有关，大家平时都说妖魔妖魔，其实妖是妖，魔是魔，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一切非人类的生命修行者，都叫妖。飞禽走兽、草木精灵皆归于此。他们的修行其实对人类是不会构成任何威胁的，因为他们的修行方式规定了他们只能吸收日月精华，才能进化，而进化到一定阶段，他们就化为人身，此后的修炼方法与人相同。

　　倒是人类，常常猎杀攫取那些还未修炼成熟的妖，把他们制成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因此伤害人类对妖来说，与其说是修炼的方式，不如说是正当防卫。因为人类的自私，对灵兽还有草木精灵大肆捕杀，也激起了他们对人类的仇恨。双方之间的捕杀与反捕杀日趋血腥。而妖，也被别有用心的人归之于魔里面，合称为妖魔。

　　其实这是对妖的抹黑，但是几千年来，面对人类的强势地位，妖只有躲进深山老林，苟延残喘。有些激进的、同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妖，灵根受到污染，从而视所有其他生物——包括人类为敌人，开始有目的地对人类进行反击，甚至于……杀戮！

　　他们，就堕入了魔道！”

　　他长篇大论下来，说到最后妖怪因为心中的仇恨而堕入魔道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克纯。

　　朱克纯的呼吸逐渐急促，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睛里再次泛起血丝，艰难地说：“你的意思，妖不是特意要杀人类。那么，我……我……，那个让我蒙受不白之冤的魔物，他是魔还是妖？”

　　他的喉头上下剧烈滚动，声音干涩，努力支撑着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孙刚。

　　孙刚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是魔！”

　　“什么是魔？”

　　“魔，它可以是任何生灵：人、兽、飞禽、花、草、树木，或者是……一块石头。它代表的是一种生命方式，和宇宙万物生生不息相反的另一个极端：灭绝！”孙刚眼光紧紧地抓住朱克纯，说得很慢很慢，声音低沉。

　　朱克纯身体晃了一下，谭维国作势欲扶，孙刚急忙灵力传话，让他不要碰触朱克纯的身体，也不要其他人碰到。

　　谭维国不明白孙刚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一番话下来，他还是明白孙刚对朱克纯是不带恶意的，于是他悄悄后退，让其他人也不为所察地散开，朱克纯身边露出一大块空地。

　　朱克纯好像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变化，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皮一个劲地往下坠，看上去十分地疲倦。

　　孙刚眼光紧紧地盯着他，声音愈加低沉悦耳，听到的人感觉这个声音仿佛是从心底里传来的，而不是对面孙刚所说。

　　“生和死，就像一块硬币的两面，有生必有死。

　　人类成仙，进入了高级的生命形态，生命就源源悠长，甚至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永生不死。这实际上是造成了世界的负担。如果人人都成仙，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死去，那么人口逐渐膨胀，最终会威胁到宇宙的存在。

　　就和有阴就有阳一样，魔就是为了平衡世界的存在而应运而生。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毁灭所有生灵而存在的。”

　　“那……么，为……什么……要……杀凡……人？”朱克纯的声音含混不清，但仍坚持着问道。

　　“魔很强大，他们最高级的魔强大到天庭对付起来也很吃力的地步。可是，魔也代表着无秩序、混乱和自私，以及没有目的性。他们不会团结起来，他们互相之间也是弱肉强食，这才给了团结一致的神仙机会，可以以众击寡。但是，既然魔是宇宙自保的产物，除非没有了神仙，或者说具有了突破宇宙空间的能力，魔，是永远无法消灭干净的。

　　懂得这个道理，天庭花了上万年！

　　因为魔是没有目的性的，他不会分辨谁是神仙谁是凡人，他会消灭他能够消灭的任何生物，除非这个生物对他个人有用，就像你所知道的那个五哥，要不是那个魔物受了伤需要躲在他那里，方便吸收灵魂恢复，他早就被干掉了，可笑他竟然还想控制魔物！死到临头尚不自知，愚蠢可笑！”

　　孙刚的话对朱克纯的影响相当的大，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似乎在抗拒，吐字不清地说：“我……倒霉？……仇，向谁……报？”

　　关键的时刻了，孙刚再次压低声音：“你可以向任何看不顺眼的魔物报仇！”

　　朱克纯身体一震，抖动的身体有些平和。

　　孙刚再接再厉：“你只需要时刻保持对身体的控制，对心灵的绝对控制！不因为冲动而杀戮，不因为嗜血而杀戮，不因为无法控制自己而杀戮！你的心灵要能够清晰地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在干什么，和随时可以罢手。做到了这一点，你就可以逐渐改变丹田的性质，重新开始修炼。那么，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辈子投身于降妖除魔，告慰你的妈妈！”

　　“可以告慰……妈妈！”朱克纯脸上终于露出和孙刚见面以来的第一丝笑容，脸上肌肉松弛，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孙刚纵身而上，一手抚着他的头，灵力投入他的天灵盖，绞杀他体内所有的邪恶灵力，语气轻柔：“对！可怜的孩子，你睡吧，等你睡醒过来，你会感觉到这个世界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那个时候，你将学着拥有力量，为你、为天下人，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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