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影婆娑，夕阳最后的余晖撒镀在这百来个賊寇的脸上，在村民看来，如同来自地狱九幽的恶魔，峥嵘、兽性，尽显无疑。
“呀，呀。”几只类似乌鸦的野鸟从众人头顶呼啸飞驰而过，叫声尖锐而沉重，像是发出对村民的一丝怜悯。
“扑通”一声，那发须皆白的村长竟然一把跪下。
“村长。”
“村长。”
……所有村民都急切，近旁的一个小伙还试图将他扶起，但被村长拦拒。
“哦？哦？”这些大汉们显然也微微诧异。毕竟那时的名节是被做比一切都重要，这大跪之礼只行于父母、君臣之间。
“李头儿。”老村长声音颤抖恳求着：“我们能给的都在这儿了，其余的我们还要活命啦。下年我们定会多多缴纳。”说罢，连连磕头，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血流如注，将头下的石块染得一片殷红。
“爷爷。”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喊中带出了哭腔，试图摆脱旁人的拉扯，直奔到村长跟前。阴风丝丝，场面凄凄，妇女眼眶通红，眼泪呼之欲出，男人们目嗔欲裂，可又明了根本不是这群恶魔的敌手，光是那为首之人，便足够横扫他们。
那被村长唤作“李头”的男子嘴角噙出扭曲的冷笑，冰冷的视线扫过，如同豹子看向他的猎物，此时他饶有兴趣，看着这些猎物愤怒、绝望，他觉得无比的满足，“呵，可那有能怎样，”他心中暗道，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太过美妙，让他为之陶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横生一念。
李头仰头呵然大笑。众贼寇知道头儿又横出新意了，但在村民们听来阴恻无比。只见他旋即止住笑声，道：“我们虽然有些莽撞，但是不能杀鸡取卵的道理也是懂的。这样吧，看你这老头也还通些情理，只要把我这靴底舔干净，我就收了这些粟米走人，否则嘛，嘿嘿。”
众村民哗然。
“村长不能舔啊！”
“我们宁愿饿死！”
…………
说罢，村民中便有一个为首的男子强忍怒气道：“李头儿，我们愿意将所有粮食都上缴。”他们已经达成共识，吃树皮也罢，饿死也罢，决计不能让村长行此羞辱之事，因为村长已经付出了太多……
村长扭头大喝不止，像是一头激怒的狮子，眼尖的小伙铁二牛注意道，两滴老泪和着鲜血滚落。
“哦？”李头儿笑了，笑得狂妄，“觉悟了？可惜我这人说一不二，对那些粮食，突然没什么兴趣了。”
他沉声问道：“老头，你说怎么办呢？”
村长面色似乎很平静，他回想起了四十年前的惨剧，尸首横陈，寂静得可怕，真正鸡犬不留！他还是晕血逃过一劫。他不是往日那个一腔热血的中年男子了，他承担的是全村百十户人家的安危！一念及此。
“李头儿
，我舔！”
那贼寇中一个精瘦的男子喜道：“二狗，三牛。还不快搬两袋粟米给头儿垫背。”众賊寇丝毫不起隐恻之心，猫抓老鼠，老鼠为求全，给猫舔舔脚底，算是天经地义吧？
李头儿大咧咧往袋上一靠，大脚一伸，“偌。”
村长真当着所有人的面舔了起来，一口、两口…………那个小女孩已然哭成了泪人，她那往日敬重的爷爷，现在却被人如此蹂躏，这些都不是人！是魔鬼！
就在这时，铁二牛嗖地挣出人群，快如奔牛。村民心都快提到嗓子口，急道：“二牛，快住手……”
拳分凛冽，虎虎生威。他彻底激怒了，这些人都得死，马上！
那李头儿，脸上拂过一丝轻蔑，那二牛的速度的确是快，但在他的眼里嘛，那只能说是如同慢动作分解。
只见他电火石光之间，慢腾腾地竟将二牛那能碎石的一拳挡开，飞起又是一脚，踢在二牛胸口，村长、二牛都应声而倒。
众山贼哈哈大笑，
“米粒之威，也敢放光。”
“鸡蛋焉能与石头争硬？”
“小子，我们头儿可是人将两重天的高手，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二牛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恶魔似的男人，破口大骂：“狗贼，我恨不得生啖你肉，寝你狗皮！”
旁边一个妇女急得眼泪都快掉出，“阿牛，别骂了。别骂了。”
那李头儿，面带讥讽，“有意思，小伙子，想必那位就是你的亲亲好娘亲吧？嘿嘿。”笑得森然，让二牛毛骨悚然，有些魂不附体。
“刘刚。”李姓头儿示意了眼那阿牛的母亲，这个精壮的二头领顿时会意。
三人如狼似虎，持着雪白的刚刀，硬生生地从人群中将那妇女掠来。
“嗯。”刘刚满脸淫笑，道：“小子，你娘亲虽然姿色逊色了点，我们就将就点吧。”
二牛眼珠通红，变得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此刻他的心头是如此的恨，恨自己的无能，满于现状，不求进取。更恨这是非颠倒的乱世天道！他，目嗔欲裂，手指节节作响，口中也不知道咬碎了多少坚牙。
母亲多少悉心照料他的画面都张张在他脑中揭过，“不！”他歇斯底里地怒吼。
“轰。”二牛心头一记闷响，像是被当头一棍，丹田处涌动出滚滚暖意，他仿佛全身置于力量的海洋，身体中血气翻滚，若奔驰的骏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人将二重天？！”
二牛从地上爬起，状若疯狂，村长先前说的什么以大局为重，百十户村民姓名为先全部抛之脑后。
“你们死上千遍万遍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若暴雷，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可言，一拳，重重砸在那刘刚的鼻梁上，整张脸都变形，轰然倒地，一脚，踹在另一个山贼肋骨之上，飞出两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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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袭来，马蹄到处，灰尘飞舞。
“陈豹。”许云沉声问道，“还有多远？”
“云将军放心，再消半个时辰我们便可在安富村村口扎寨。”
“好。”许云道，“那再加速前进。”他总觉心头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孙尚香也一脸正色，蹙眉道：“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什么。”贾诩瞟了她一眼，“太阳下了山，这有人之地，田边、菜地也不见一人！”
安富村头。
李头气极反笑，拔刀道：“兄弟们，今天我们来比比谁的人头更多一些。”刀枪霍霍，骇人毛骨。
“头儿。不好了。”一个凶悍的汉子冲将过来，慌慌张张，“千余官兵赶将过来了！”
“你说什么？！”李头儿如遭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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