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陌野探幽

　　人影重重，喊声震天，杜头领却仿佛置身事外，闻若惘闻，怎么回事？天杀的官军，怎么寻到此处来了？

　　“啊！”洞穴外一声熟悉的惨烈嚎叫将他猛地拉回了现实，他怒不可遏，发出一声震天的长吼，“四弟！”“快，拿我鬼头大刀来。”

　　杜头领提着大刀，风风火火冲将而出，外头已是一边凄惨，兄弟的残肢随处可见，鲜血流了满地。

　　他像是被激怒的凶兽，双眼通红，“都给我死！”他那力逾千钧的一刀划下，一颗东吴士卒的头颅伴随着一腔热血，刹那在空中腾起，划出一道苍然的弧线。

　　心中一阵畅快，感觉痛快了好多。正准备让下一个官兵饮恨鬼头刀下，一个中年将领映入眼前，还不及他细看，凌厉的一刀以递至跟前，如此之快，就像刚才自己杀那官兵一般，头颅滞在空中的一瞬，恍惚看到了自己的身躯轰然倒地，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

　　“大哥……”

　　“大哥……”

　　日上三竿，腥风四起，鸟雀都被驱得四散飞开。

　　许云正一脸严肃，听着士卒的伤亡统计。

　　“我军阵亡18人，重伤6人，贼寇128人全部歼灭。”那士卒抱拳声音朗朗。

　　“好。我知道了。”许云沉声道。

　　那中年将领似乎很欢欣，谓许云道：“将军，我们只阵亡了18人，便全歼这128个山贼。你好像还不开心。”

　　“没。”许云缓缓转过身，看着满地姿势各异，却同样惨烈的尸体。心头怎么也舒畅不起来。近前这个临死还掐着山贼脖子的小兵，刚才还在眼前活来晃去，一刻不过，就已变为一具冷尸……

　　许云随即收聚心神，将自己的隐恻情绪压制到最小化，拼命提醒着自己，这不是太平盛世，人的性命跟牲口差不多！

　　平静下来，许云对中年将领道，“稍加打理战场，马上支援郭二牛的小队。”

　　太阳虽然高升到当空，但此处的树叶实在密麻，层层叠印，堪堪将阳光尽皆抵挡。两道人影在这深山老林当中显得很是突兀，两个年轻的面容，一个面色苍白，躺着在另一个的膝间。

　　盘坐的年轻士卒左顾右盼，很是焦虑。

　　”也不知山贼找着没？也不知我方伤亡如何，”他正想间，这参天古木的细缝间，突然转出几十道熟悉的身影。他欣喜不已，连连狂呼，“将军，将军。”

　　正是先前被蜘蛛咬伤的士兵。许云很快走到他们跟前，微笑道：“好些了没？”

　　那受伤的士兵眼中满是感激，“好多了。”

　　“将军，您这是……”盘坐在地上的士兵小心问道。

　　“去会会所谓的金刚塔。”许云笑道，他又看了看身后被搀扶着的重伤士兵，对着几个大汗淋漓的士兵道：“这里也较空旷，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好生照顾受伤的兄弟。”

　　“是。将军！”几人中气十足地领命，重伤的士兵也都舒怀一笑，这些常年征战的士兵，口舌虽然不善言语表达，但心中都已将许云认可，这样的将军，值得以命相随！

　　一行人谨慎地走在一条下坡道。这条道路极不好行，乱石丛生。中年将领一路骂骂喋喋，恼怒不已，但也只能随着向导左拐右转。

　　不多时，他们已然蜿蜒上山近百米。这里的树木渐渐稀少，众人踏过一个被浓草掩盖的酷似深渊的荫蔽之地，竟来到了一片极为空旷的地方，倒真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许云心中渐渐也紧张起来，这金刚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近年来不掠夺民众的粮食，竟还反送？难道猜测官军会前来，保全自己？又感觉应该没这么简单，一时诸多疑问，让许云不得其解。

　　“快看那里。”一个眼尖的士卒遥指着东南方，许云也随着众人望去，好几个白色的物什，应该是营帐无疑，周旁还带着几缕袅袅的黑烟，并无兵器交接、士卒拼杀的呐喊等声音，静静无声。

　　许云心中一疙瘩。

　　“快，去瞧瞧。”暴躁的中年将领一人当先，往那处疾步行去。许云同余下九十多士兵也好奇地一道赶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看上去很近，实则也还相隔两个几十米的上下坡，荒芜丛生，掩盖得阳光也透不出太多。

　　终于走到此地近前，几个白色的大营帐垂搭着，像跑了气的皮球。地上平整，有俨然的人为铲痕，破碎的瓦器随处可见，有着明显的居住痕迹。但是无论山贼还是官兵，不说一具尸体，一滴血痕也看不到。

　　将士们原本还抱着大杀一场的心态，此时满脑狐疑，怔怔相望。

　　“哼，他奶奶的山贼，见着爷爷来就抱头鼠窜地逃，我看还不如叫鼠贼。”那头脑简单的中年将领面色很是愤慨，好像挺可惜少了一战。

　　许云也不解，踏过小腿高的废墟，再往里头走去，他看到了一个丈来高的洞穴，黑虚虚的，充满着阴深之感。

　　“弄些火来。”许云对小卒吩咐道。

　　踏入洞穴，温度猝降，寒凉之感席卷全身。这洞穴大得异常，随行九十余人进来大半，将许云护着在中央，他们的几道火折之光也照不到边，看不到有多么宽广。

　　许云在内壁的石上照过，平齐如切，决计是经过细心打磨。脚下不时被一些野兽的毛皮坐垫所绊，他摸着半黑，将较里处一柄未燃尽的油炬点着。

　　瞬时，山洞穴被照得大半亮，其中所有物什也尽皆打入眼前：周旁并不如何整齐划一，凌乱地散落着一些兽皮坐垫，最中央一个黑乎乎的烤架上，还残留着几块油亮亮的小肉，几个酒坛子横七竖八地倒在一边。许云微微一笑，看来这金刚塔还蛮会享受生活的，有些意思。

　　看着这阔大的山洞空间，士兵们都足足长了一回见识，正惊叹间。许云看看深处最靠山壁的中央位置，独自径直前去。

　　许云惊讶不已，没想到这垫下竟是一张完完整整的虎皮！这里地势比别处高出两个人头有余，许云扫视了一番，两个钢炬笔直直竖在两手侧，脚下是些破碎的酒坛瓦片，除了虎皮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许云心底一阵失落，本来还想着能见识下这“金刚塔”，收获不少的，眼下却是一场竹篮打水。

　　正微微失落间，许云的眼角的余光一阵抽搐，瞳孔放大许多，定睛一看：原来这右手侧的油灯炬上模糊一团，像纸张什么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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