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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生人临别


  野外悠悠地传来一阵小鹿鸣的鸣叫,急转而又欢快。

  天空明朗了一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雨,和着淡淡微风,股股迎面扑打在士兵们的铠甲之上,给心情本就低落的士卒们更添不爽之感,可谓下雨偏逢瓦漏。

  孙尚香发现,往日面色轻松的许云此时也面色凝重,不甚宽怀,眼睛不住得盯着大前方,欲望穿一般。

  雨越发大些了,拍打着在周围的草间、树侧,已经能够听到淋淋沥沥的声响。但偏偏此时四野漫漫,荒草丛生,且位于斜向之路,极不平整,驻扎不得。

  空气中开始带着泥土的气息,孙尚香皱了皱鼻,要不就别下,下就下瓢泊大雨,讨厌这种淋淋沥沥的小雨。

  许云看了看右侧的孙尚香,毫不经意地解下了身后的披风,遮在她的头顶,这动作,连他自己都是一惊。孙尚香美目一阵呆迟,但还是接过手,自己顶在了头顶之上,贾诩和陈豹两个在一侧镇静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唯有郭二牛的大黑脸上一阵豁然,只差没说出,“原来是这样。”

  又行过了几里,透过稀薄的晨雾,能依稀望见不远处的村郭轮廓,军士们都大喜忘外,唯独孙尚香胸口一阵揪然,这感觉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吞噬心脏,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离她而去!

  在山野行路的一大特点在于,直线望过去,看似很近的地方,却要弯弯折折绕过许多陌道才行。

  孙尚香一手顶住了头顶的披风,一手紧拉着马僵,视线受到了一些阻碍,余光猛地瞥见斜前方几骑奔来,这山野荒路也如此策马疾奔,看来当真是有要急之事,她如此想着。

  当然不光是她,众人都看见了那几骑。贾诩对着许云道:“那马匹装束好像是东吴式样。”许云凝目一阵,那马鞍,以及奔来几人的铁甲样式,确是东吴无疑。许云不

  竟一阵狐疑,来者好像是冲已方而来,是谁?又会有什么要急之事呢?

  不及他多想,野路虽陡,但看得出来的人坐下皆是纯种良马,相隔已不过三十余丈的距离,许云越发心中不安,应该就要来了。

  这时孙尚香面色一喜,欢悦着呼道,“张伯伯,张伯伯。”

  许云一沉呤,想了想,也不知道她口中叫得雀跃的“张伯伯”是谁。那急切策马而来的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孔武有力,还有着一股儒雅的气息。他显然也听到了孙尚香的唤声,冲她强作一笑。许云看着这张白面微须的脸,脑海深处的记忆不住涌出,来人是张纮,与他外祖张昭并称为“江东两张”,是现下东吴内政的支柱之臣,才能不可估量。许云心底冰凉,他怎么来了,莫非,莫非外祖张昭发生什么不测了?

  张纮随行几人同孙尚香见过礼,他微微一笑,若有若无地瞟了眼孙尚香手中男子式样的披风,“你这个鬼丫头,竟然真的来了。”

  孙尚香浅浅一笑。不置可否,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张伯伯来干嘛?

  张纮一眼望到后侧的许云,面色立刻沉静得如死水一般,一手策住马,行到许云面前,面色复杂,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显得难于开口。

  许云从记忆中得知,张昭与眼前的张纮关系甚是密切。“张伯,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许云在马上恭敬着道,一点也不敢怠慢。

  又过了片刻,让许云极是难熬,淋淋沥沥的小雨动听声也让许云烦躁不安起来。张纮这才一字一顿道:“你外祖策动谋反,被主公知晓。”

  天际间如同有一道混沌的雷电袭下,打着了许云的脑袋,他整个人都蒙了,“我外祖张昭,谋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历史的轨迹不是十几年后张昭才应为性格怪执,同孙权不和,才隐居的吗?这冥冥中到底是历史发生了改变还是史书记载有误?

  但只是一缓间,许云便会过了神。此刻他出奇地镇静下来。张纮看在眼里,不紧点头赞赏,此子镇静之力非于常人。

  许云面色严肃地看着张纮道:“张伯,这事你能说得详细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权难道不相信我外祖的为人吗?”

  孙尚香此时心底沉沉,如砸进了一块大石,感觉凉凉,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纮声音硬朗,“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顿了顿又道,“有人检举了一纸文书,这上面就是你外祖企图勾结(连忙改口)召集黄老将军谋反,而且那送信之人正是那张管家,那字迹、落款正是你外祖的,而且他自己也没多说什么,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

  “那现在呢?”许云匆急道,不管这是真是假,反正孙权已经是信了,再说其他无益,他同张昭政见不和,也许这正是他乐意看到的。现在许云只关心二老的安全问题。

  说道这个,张纮神色一缓,“你祖父的安全你无需担心,虽然被……冠以反贼的罪名,但他毕竟是江东三代栋梁之臣,正所谓没有功劳,苦劳也不少,只是被削去官职,贬为庶民。同着刘氏隐居山野去了。”

  这一番话听在贾诩耳里,也恁地吃惊不小,但他又转地一想,倒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孙尚香呆滞一旁,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张昭谋反,许云决计是不能同他领兵回京口了,难道这天意就这么弄人?自己与他算是有缘无份吗?一时诸多情绪尽皆涌上,只感觉心头若利剑穿过,疼得令人窒息。

  许云神色一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张伯你知道二老去处吗?烦请告知。”

  张纮苦苦一笑,“贤侄,这我我可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两老只带着两个婢女而去,你外祖说他累了,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他,也说了让你不要去找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贤侄,你现在……”张纮有些迟疑地道。

  许云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光扫到孙尚香身上,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揪心,强作欢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说话声都不大,听到的人极少。

  许云扭头看着相处好几日的士卒,心中很是不舍。但他知道,最为不舍的还是那抹红色的身影,看得心疼,他装作没有看她,但又不知心里哪一处不是她?

  许云整理了一番情绪,在细雨中朗朗道,“众位弟兄,许某在此一些缘故,不便告知,不能与众位同回京口了,青山绿水,再有交期,就此别过吧。”

  士兵们一阵哗然,许云这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们看在眼中,心悦诚服,但见他语气坚决似铁,定是有难言之隐,当下也不知说什么才好。陈豹就在许云身侧,所有他都听到了,既然不可更改,就随它吧,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他这般的将军了。

  这时,后头撞出几道莽撞的身影,全身上下不似军士整一,正是被招降的陈雷等山贼。

  他神色愤然,大声道:“我陈雷等人降的是将军(他还没有改口)你,并不是东吴!”郭二牛也憨声憨气,好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拘束,亦道,“我也愿随将军。”他总觉得,许云给他一种难言的信任感,也值得跟随。

  许云心口一暖,点点头,表示感谢。

  “那你自己保重。”凭张纮的三寸不烂巧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的了。

  陈豹领着七百多将士,经过许云,“将军,对不住了。”许云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理解你的。”后头有些新兵很是不舍,眼眶通红都齐声道,“你永远是我们的将军,保重了。”

  孙尚香紧攥着手中漆红的披风,生怕失去似的,强忍着泪意,满目星零,璀璨得似整整一条银河。

  许云咬紧牙关,还是没有忍住不看她,眼眶通红,说不喜欢孙尚香吗?她的那一颦一笑映在他深深的脑海之中,他知道,这一辈子也难以忘怀了。伊人在侧,却又临着分别,当真让人心碎不已!

  “我会好些的。”许云毅然道。

  “你自己好些。”

  先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现下几乎是同时出声。

  缓缓一条长蛇前行,许云驻足,前方士卒百千,他眼中只剩下那一抹艳丽,是永别吗?他喃喃自语。

  远处传来一声牧童的清脆:

  期期复期期,同君生之别。

  相去盈万里,各在天一方。此行阻且长,遇面安可知?北依胡马风,南巢越鸟枝。……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空谷悠扬,在天地之间漫溯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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