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些意外
白昼通明，天朗气清，还似乎夹带着几丝金黄的气息，在提醒着人门秋收时节的到来。
转眼便临近黄昏，议事厅中，几个又重新聚到了这里。许云心中有些捏拿不住，二牛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不止他，连极是相信二牛的李干也不禁心中一疙瘩，该不会是……还没开始想，李干就把这念头扼杀，安慰道，怎么会呢？那小子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的。
贾诩坐在木椅之上，墨扇飘飘，仿佛淡然一切，身处事外一般，可谁都能看得出他的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忧意。
许云再也坐不住了，他虽然知道二牛耐性极佳，可能为了成功得到情报一直在埋伏，可这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时辰，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王方，李干。你们去兵营整顿下，我估计二牛十之八九被那些山越蛮子给俘获了，我们这便出兵探个真情。”许云急切道。
“且慢。”贾诩收住墨扇，阻止道，“再等等吧。”许云一阵无语，这怎么是别人不担忧时他担忧，别人担忧时他不担忧？
“那好吧。”许云道，“再等等。”
许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般艰难过，每一刻都几乎堪比一个时辰，在议事厅中，能瞟得见一小处天空，许云看着逐渐带出黑边的黄昏，有些后悔让二牛去探知猫腻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呢。
厅中的气氛沉郁得迫人，都是默默一眼不发，这里没有外人，对二牛都是情义深重，想到二牛可能丧命山越之手，沉稳如王方也难受之极。
此时正有奴婢要给议事厅点上牛油灯，许云大声呵斥道，让她们退下，奴婢们吓得手足无措，从来没有见到过大人如此暴躁，委委喏喏地下去。
许云是很念旧的人，从二牛刚从安富村跟随自己，这之后一段，都觉得有些愧对他。这才处境刚刚好上几分，有了自己的据地，这憨厚的二牛就可能……许云他怕，怕他横遭不测，因此奴婢们准备点上油灯，间接宣告黑夜的到来，他也宁愿自己欺骗自己。许云深吸了口气，山越蛮子，你们自祈多福吧，若动了二牛一根汗毛，定让你们全军好看。
一个士卒很是适时地跪拜到门前，“报，郭司马回来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如同雷电那般有力，将几人的心中照得瞬间彻亮，许云缓缓舒了口气，一块巨石落地。陈雷那大嗓子也哈哈起来，数月来，他早就将二牛同他侄子一般看待了。
李干露出了舒缓的笑，谓贾诩道：“军师，我说得没错吧。”贾诩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边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许云觉得此刻听上去无比动听。摇了摇头，这小子，这么多人在为他操死心，他却开怀不已。
郭二牛一踏进门，就感觉有些不对，环顾了一周，道，“大伙儿这是怎么了？闷闷的，灯也不点。”
李干冲着他胸口就是一拳，没好气道：“你小子让大伙都担心要死，还好意思说。”
郭二牛抓了抓后脑勺，尴尬道：“嘿，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不时厅房中又摇曳起几处油灯，微微亮，可也让许云觉得比往常都亮上几分。
二牛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你们不知道，那些山越蛮子的守卫还可真森严，我在草丛中潜伏了许久都未有一丝机会，后来还是逮到了一个出来撒尿的家伙，才连哄带吓地从他口中得知。”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利的，你们猜怎么着。”二牛神秘道。
许云笑骂道，“他妈你小子也学会卖关子了。快说吧。”
郭二牛顿了顿道，“他们不愿招惹我们就是因为要去参加一个十四日之后的什么氐族部落的酋长挑选。”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着什么。许云也狐疑不解，这什么情况？那部落可以让外族人担任他们的首领？难道在这一两千年前就有这么民主的存在？
郭二牛以为几人不信，急道：“真的。就在我们往西200多里处，那部落好像是叫桑什么木来着。”
许云和贾诩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郭二牛脸色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漆黑，道：“将军，你可以考虑下的，这对我们的势力未必不是个补充呢。”
许云笑笑道：“难得你也有如此策谋，好吧，到日我便去那瞧瞧。”一边想着，二牛可真是一福将呢，被他带回的都是好消息。
这时，只听得从二牛肚间传来一阵咕咕声。众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许云道：“我们一干人也好久没有聚过了。不若就今晚大醉一场？”
“如此甚好。”“恩。”
是夜觥筹交错，大快朵颐。陈雷一人酒量最大，不愧他自称是酒坛中泡出的身体，可一点都没有吹嘘。已经不是按杯而是按坛来计算了。
许云并没有喝多少，看着眼下满是醉姿的众人，出神。
回到寝房之中时，已是深夜时分。许云知道修体是不可松懈的，也开始了盘坐。
这日很是奇怪，往日怪影都会出来指点或打击他一番，可却一直没见踪影，让得许云颇有些不适应。
许云闭眼静下心来，悉心去感受那丝丝如脉搏悸动的能。玄妙，这样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得清。他仿佛如同是田中干枯的禾苗，在吸收着纯净如甘露的雨汁。缓缓渗透，沁入心脾。又像他儿时在农村乘凉，感受那片片月辉撒到脸庞；也像小时妈妈悄悄帮他盖上被子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又悄悄掩门而出，宁静而又温馨…………
身跟道动，心随欲止。许云觉得各处穴道都蕴藏着无尽宝藏，如星空宇宙，可那纳百川，亦可填千岳。魂丝飘动，漫游在天际一般，仿佛超脱于尘世，看着自己盘坐的躯壳，“嘘吸庐外，出入丹田”许云口中喃喃，如口叙天经，一音悟人。
突然，血脉中若狂龙怒吼，舞翔甩尾，丹田处一阵收缩悸动，吞吐自然。所有都逐渐缥缈，人的躯体于神识仿佛穿越在时空的扭曲隧道，一层薄纱罩在人的脸面，摆脱不得，让人淡然又夹杂着一点悸动，怎么如此熟悉？像是亲身经历过。
对了！许云悟然，像是恶梦中醒转。这，不就是当日被大车撞后的所感吗？如此相似，如此让人难以忘怀。莫非修体的本源与真便是参透生与死？可师傅不是说过功高盖世也难逃天劫，没有人可以吗？
一下间，思绪神识若贯穿两个时空，回道了现实之中。门外传来一阵老鼠磨牙的声响，体内如宝石般闪烁，又像重剑无锋，下刻便收敛起耀眼的光彩，心，神，身归于镜湖般的平静。顿下的所有都如机器般重新运作，便如当初。
许云有种能只手破天，一戟裂地的错觉，冥冥之中，力量若汩汩而动的清泉，淌过身心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自语道，“这就是人将两重天的感觉吗？”。现在他才体会到人体的诸多玄妙，就是一个充满珠宝的神藏处所，这世上估计也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加莫测的物什了。
他现在才觉得踏入了修体的门槛，回头望过，想过，才觉得实力的重要性，接近两重天和跨入两重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许云现在自信，现在再对上今天那将领，也能从容击破。
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异味，低头才发现，身体表面浮出薄薄的一层黑色的泥泞，如多日未曾沐浴。许云摇了摇头，唉，看来今日又是个不眠之夜。
……
校场上的泥沙层层铺盖，似亘古不变的边疆沙场缩影。一阵不小的风拂过地表，亦不过是拨开淡淡一层。
士卒们脚边的泥沙更忽翻忽腾，撒得到丈把远处，原地的足印深深可见，足可见其用功之专注，原来主将的一同练武让他们大受鼓舞，不感有丝毫松懈。
这是校场的一隅，还生着不少杂草。只见一人骑在马上，黑面高大，手持一把奇长的朴刀冲锋起来。那马，那人，那刀，都极其默契，似要融为一体。他声若宏雷，大喝道：“将军接招吧。”
“好！”许云也拍马向前，那紫红的青龙戟似乎成了他手臂的延伸，破空杀到。他并没有使出逆凌扫式，一者拼杀时，并不是招招那么带有技巧性，二者逆凌式单纯攻击，太过刁钻狠厉，收放不控，也怕误伤了二牛。
“嗡”地一声闷响后，两把兵器交织在一块，这是单纯力量大小和作用点的控制，技巧性很小。许云虎口一麻，震得后退四五步，二牛也退了两步。但心中都一阵畅快。
“将军。你这进步可真是骇人啊。”二牛感叹道。他知道将军若再使出那刁钻的招式，会极为棘手。
许云笑笑，下了马。“今天就到这里吧。”
两人往校场边走去，不远处士卒的拼杀声此起彼伏，没有哪个甘愿落人之后。
“今天十五了吧？”许云突然问道。“恩。”郭二牛点了点头。
许云望了眼近在眼边却又遥不可及的天际，“呵。也不知道明天我们一行是福还是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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