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至桑格木

　　还算是晨曦，此处就在山坡之下，许多野鸟喉咙大扯，鸣得甚是欢快。

　　许云一笑，敢情他是去拿这些东西来“收买”他们呢。李干毕竟是山贼出身，看此人神情也不似做作，知晓他们的痛楚和苦衷，谓许云小声道，“将军，就放过他们吧。”

　　许云一沉呤，正欲将手中这些“珠宝”还给他们，胸口处徒然传来了个低沉的男声，“拿着那暗金色的玩意，不简单。”叉枝上乱鸣的鸟声将许云震醒，这，不是做梦。好像是师傅的声音，可他白天不可能出来的。

　　怪影的声音更加大了一分，“别愣住了，这是我用密法将声音凝成一线传到你耳边的，别人听不到。快拿着那个暗金色的玩意。”

　　一阵扫视，才发现两个玉镯子下的这玩意，泛着一些暗金色，应该是腰饰之类的东西，上面古朴得掉了不少皮层，显得寒酸不已。若不仔细看，还不会发上头一些扭扭曲曲的苍头小字，但已然模糊不清。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个能吸引人眼光的物什，要是原来放在他眼前也不会多看一眼。但既然神秘莫测的师傅也……

　　许云把那个暗金色的腰饰挑了出来。那头领神色非常不解，这是干嘛？他找过人鉴定了，这不过是个仿金的东西罢了，就算是金子也掉得差不多了，值不了多少钱。

　　“那好，我姑且就相信你。”许云道，“这些我也不能拿你的，不过我这东西我看着很像我一个故人的东西，就收下了。”“当然，你的虽然来路不正，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许云转头道，“二牛，给他三两银子。”许云都盘计好了，也不能给太过了，不然便会被看出猫腻。

　　那头领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其他东西都不要，就拿了那个东西便答应放过我们？“不必，不必。”他的头颅摇得像个波浪鼓，“值不了多少，银子我不要。”

　　郭二牛扳开了他的手掌，道，“要你拿着便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许云也一笑，将那暗金色的腰饰放到了马背上的囊袋之中，谓李干和二牛道，“好了，我们都耽误这么久了，该走了。”

　　三骑缓缓在这些山贼的旁边行过，许云突然一回头，“你们若实在没有去处，不妨可以去前方的西随县，便说是许云让你们去的。”声音在天、地、山体、荆棘围成的空间荡漾，三骑已在远处飘飘然，只留下几个横七竖八的汉子，那头领在原地默念，“许云，许云，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呢？”一个年纪甚小的山贼突然惊道，“不正是前些日听过的西随的许云吗？！”……

　　山体都不很高，但密密相衔，连绵曲折，更似条千年长蛇，首尾不见。雾已全然消散，使得眼前的山岳都可收入眼底，却与之前而言少种神秘的意蕴。

　　李干这才不解地问道，“将军，我虽然见识不广，可也能看得出那腰饰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怎用得上五两银子？”二牛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许云呵呵一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朋友的腰饰跟这个挺像的，便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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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没有在说什么。马蹄下不堪的石路渐渐紧密平整了一些。悬空的太阳也没有什么严酷的意思，许云想起跟原来去庐陵港时的天气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不过他心里头总是觉得，去庐陵港的行军路上，给他印象最深的并不是挥汗如雨，而是些别的东西，一直都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处，淡淡的，又夹杂着一丝温馨，让他忆起间如一道甘露般沁人心脾。

　　几人下马拿出了些干粮，还在近旁的山腰上摘了些野果，至于毒的问题不必担心，有李干这个自小在山上长大的能手在，自然不在话下。又寻了处欢奔汩汩的山泉，捧了几把，算是了事。

　　经历了太阳的一番轮回，它又到了山头，不过现在是成了西边。

　　秋时的日落可谓是别有一番风味了。像是一张大师的颜笔渲染之画，还有些许白，一片黑，一处红，又带着一点金黄，片片层层渲染，让得天际变成了一个大染缸，这样的光景，定能使得再莽之人也萌出几分恬静的诗意。

　　天空美艳得让人目不可直视，许云勒马减下了速，望着天空道，“二牛，子言。快是酉时（17时到19时）了吧？”李干和郭二牛闻言也勒住了奔驰的马匹，李干拿出地图看了看，“前方不远处就是禾卢谷了，我们今日也行了差不多150里路。”郭二牛也

　　点了点头，“应该是刚到酉时不久。”

　　“那好，我们便在行一阵，也好早日到达那里。”许云说道。

　　夕阳下，醉人的黄晕镀在三人的身体和马匹之上，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还在进行快速的移动。

　　他们倒不担心会夜宿野外，此时脚下的路很是平整，马匹也逐渐奔得脚。人迹不少的样子，不时还能看见错落的草屋舍和归来的樵夫。再过了一阵，天空中渐渐是墨色占据主导地位，宣告着夜幕的快要降临。许云三人也不得在赶路了，下马在附近之地寻了处村庄。

　　敲开了一处平常之家，开门的是有些憨厚的男主人，当许云说明来意之后。他忙着招呼一妇人烧菜，做饭。许云几人坐定了好久也不见开饭，有些疑惑。等到上来之时才发现竟然杀了一只鸡！这让许云几人是很不好意思，不到这乱世是根本不会知晓一只鸡对一户平常人家有多重要，说是一笔财富也不为过，因此足可见其好客之热情。小男孩将他们看成了福星，只希望他们能每日都能来，可他却忘记了自家后棚之中只剩下一只小鸡仔了。

　　三人在此间马虎睡上一宿，离开之时，许云在枕边留下了几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近一年了。本来准备将身上大半钱财都留给这样善良的人时，但想到若让得他们衣食彻底无忧，游手好闲，岂不是害了他们？

　　又是经过了一日的奔波在一处歇息下，李干算了算，离那个部落的大概之地只有半天不到的路程了。不过他们这次可就没有像昨日的好运气了。郭二牛每每敲过村民的屋门，说明来意之后，无一不是连关带推的拒绝。

　　这让几人很是不解。李干想了一阵道，“定是你小子长得太吓人了，让他们害怕不已。”于是他便信心满满地试着敲响了一处屋舍，但依旧没能幸免。

　　几人万般无奈。便在马背上将就睡起，此举难度颇大，许云硬是学不来，只得一人在一株大树的躯干下靠下，一天的昏昏令他便欲下刻睡去。但他咬牙拼命将这睡意驱散，因为他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否则剩下的只有一条死路。

　　静静修体数个时辰，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但许云却没有多少困意，“看来这修体还是好处多多。”他这样想着，看着远处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一点红光逐渐从雄厚的青山之后射出，呼，漫长的一夜终于破晓！

　　今天的他们所有的路比先前两天都要崎岖，很难见得到一道人影，曲曲折折，马也行不得，步行都显得快些。三人一直行到临近午时也不见那部落的影子，即便是天气极为爽朗，许云还是不住流出了些汗。

　　郭二牛愤愤道，“什么破部落，这么偏僻，我看也不过几百人上下。”许云很是否认，要是只有几百人也不至于让那些山越人出动八百多的兵力相随吧？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李干展开了这附近的地图，眉头舒展不开，也不像还有什么地方啊？怎么就是找不到？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岳之上传来了一个苍老的樵歌声，三人听不太懂，但却觉悠长动听，意境淡然。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满脸通红的老者，背着一个极大的篓子，里头的草药，柴禾甚多，即便是壮年男子背着也会极为吃力，可他却如背着个空篓似的，做着根本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李干见此人神异不已，忙拿着地图快奔到他跟前，“老人家，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桑什么木的部落吗？”

　　老人瞟了他一眼，“你干嘛？”许云和二牛也快步牵马跟上，听此人话语应是知晓该如何前行。于是躬身诚然道，“小子听闻这部落的酋长是能力考核来选定的，亦想掺和一番。”老人不高，但显得孔武有力，同他们说话也没有将背上的竹篓放下，笑笑道，“是吗？”

　　许云更加确定了，语气诚恳之极，“老人家，烦请告知，不甚感激。”老人捋了把胡须，悠悠道，“好吧，看你如此真切，我便问上你一个问题。”

　　“请讲。”

　　“在亲者同功业面前你优选那个？”

　　许云想了想，“功业！”当然是功业，有一定的实力才能同亲人守候，否则一切空谈，这可不是想象中的乌托邦，这是人砍人的最混乱时代！

　　老人笑笑，说道，“桑格木”。手指在李干拿着的地图上轻轻一点……

　　拜别了老人。许云他们顺着老人指点之处，也不知跨过了多少崎岖，拨枝拂叶，绕了一大个圈子，终于是到了老人所指之处。

　　这是一片不甚茂密的树林，透过空隙，能瞥见些屋舍的轮廓。

　　终于是到了吗？桑格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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