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散蛇踩刀

　　脸皮像被什么东西摩擦着，一股带着血腥的泥土气息扑进鼻来。

　　许云微睁开双眼看着手指动了动，还有微弱的影子在土上闪动，呵，没死。

　　左手臂艰难，动弹十分困难。猛地一觑才发现大半条手臂已被白布缠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是谁。头皮绷紧，扭扭捏捏地用右手撑起了身体。他此时蒙蒙沉沉，观察力低下，没有注意到一块大石头下的影子默默退却。

　　此时才发现嘴中满是血和泥的混合物，呸了几口。仰头看起天空，一切都是这样的亲切与自然，晕倒的之前一切像是场噩梦。

　　太阳发出柔和的光彩，似乎尽力将最后的一丝火热传递到世间。临近黄昏了。许云没想到自己一昏就是两个多时辰。得抓紧了，赶快下山。许云这样想着，艰难地撑起青龙戟往下边走去。

　　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白纱，身形摇摇晃晃，就如下一步会倒下。许云苦苦一笑，往日克敌制胜的利器当成了拐杖使用。

　　不幸中的万幸。这山本就不高，平缓，也没遇到什么伤人的野兽。在幕黑的时候拐拐下了山。

　　所有都被染上了一层墨黑，凭着动听的声响，发现不远处竟有条欢快的溪流，许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右手捧了二十多下才面色好过些。

　　天色似乎黑得越来越厉害。许云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能动弹的左手臂，这出去估计是野兽反猎他了。不过视力还好，看到一旁有不少果子，这山下了，不在考核范围之内了吧？应该没药了吧？保险起见，用青龙戟打了许多下来，拨去很大一层皮肉，挑着较里的部分吃。

　　许云感慨不已。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重山竟如此折磨人，原来最大的阻饶不在外物而是自己……

　　打坐冥想一阵后。

　　那些草深之处许云不敢躺，在溪边有不少乱石堆积的空地，许云将之弄平整了些，看着无尽的夜色，躺了下来。

　　全身微凉，听着身后的溪水感觉更加带冷意。眼前的繁星闪闪烁烁，钉在了空中一样，以为触手可及，其实摇不可及。许云回想起今天，心中除了不安就是内疚。自己不喜欢孙尚香吗？都差点背叛了她，可同她分别的那种窒息的疼痛至今都隐隐。又喜欢她什么？那倾城的容颜？……这所有所有，到底是种怎样的情愫？他心中自问，更像是问天。

　　一整天的乏意袭来。怀着杂杂的念头，悄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都老高了。许云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这在从前是从没有过的。生物钟都竟然被打乱了。

　　许云并没有心生退意，只是这后头的关卡定然不会让人好过。现在这状况去简直是找死。反正那长老说除非挑战失败或自己放弃，其余一切状况都无碍。

　　于是许云在此地休整了一日。第二天时，手臂竟好上了许多，当然还不能大肆行动，但令许云非常惊喜了，难道修体对疗伤也有促进作用？

　　许云不想再耽误，当下便启程，往第四重山而去。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同寻常的森林一样，原本最担心茂密的林木下隐藏有凶兽，此时却给他种莫名的安全感。

　　顺着条小黄路而上，有些崎岖，前方不知还有什么在等待他，想着，手中的青龙戟抓得更紧了。

　　这还不过刻把钟，许云就发现了异样，这里的细微枯草很多，随便一看都能发现不少土洞，这是？

　　不及他多想，一股令人呕吐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这是一条泥灰色的大蛇，头顶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肉瘤，身子还未全露出来，有中年男子手臂般粗，恶心又耸然。

　　它吐着血红的信子，像是一眼看到了许云，左扭又转，肢体在地上狂乱地抽打，还发出低沉又深远的声音。

　　林间像是有百十个刺客走过，踩得枯碎的落叶唰唰作响。哪里是什么刺客，分明是一些蛇。很快，许云便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错误，既不是一些蛇也不是只有蛇。

　　整个空间都是飘散着浓烈的腥臭味。蛇，蝎，蜈蚣，一些不知名的怪虫，像是在听从那泥灰大蛇的集结号令，花花绿绿，压压一片而来，呈着包围状。

　　许云忍着那股腥臭味，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是掷出青龙戟还是杀出条路？前者的话，若是没有命中大蛇，等待他的将是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后者的话，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很成问题。有些纠结。

　　算了。许云瞬间拿定主意，还是青龙戟拿在手中比较有安全感些。拼了，一定要杀出去！

　　许云的左手使不出劲，只是微微托着，正欲扬戟开出条血路，这毒物群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全都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扭扭曲曲，像被人踩上一脚。顿了顿，竟不再前行，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无一例外。

　　微微一惊，正不怎么回事。毒物群里乱哄起来，许多都开始回头散，任凭那外头的灰色大蛇如何嘶叫沉吼，都已经止不住。冲撞不停，作鸟兽状散。那灰黑色的大蛇看在眼中，伐出了一个怪声，像很气愤。自己也腾腾蠕走。

　　片刻时间里。这些恶心至极的毒物来得快，去得更快。让许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这是为何？

　　不过是好事，许云想不通就不想了。赶快脱离这个是非之地，那些东西去而复返就糟糕了。

　　光回想之前的场景就窒息。倒拖着青龙戟快步而上，对脚下也谨慎许多。

　　天空阴沉沉地，天公像在述说着他的不开心。许云的速度也加快了，直往山头上奔。

　　还隔山顶好些距离。却看到一道人影立在那儿，有些苍老，肃穆不已。

　　“小子，怎么这么慢？”那老人看来是更早看见了他。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山顶上头叫唤，“就上来了。”许云手头加了吧劲。

　　等到上来时，许云心中一凛，原来这上头摆放着一把四丈有余的超级大刀，有两三尺的宽度。干嘛？

　　这个老人许云没有见过，他很普通，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长者。

　　不等许云说话，他开口道，“你很不错，能过得了那大家伙的毒物阵。但还不够。”

　　“你过了我这道关卡就算是五重过了。”他指了指后头惊人的大刀，“脱靴踩过去。”

　　“踩过去？”许云差点没被口水卡住，原来看过不少耍杂技的能走钢刀，没想今天竟轮到自己。

　　老人见许云脸上出现了疑色，不屑道，“怎么，怕了？”

　　许云冷哼一声，“何曾有所谓？”为了这个部落，他算是豁出去了。在这巨刀的柄部脱了靴子，光脚踩上。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刀刃还没开锋，很拙，有些宽。

　　赤脚刚一踏上，便觉一股透心的凉意席卷全身。这还只是最开头的最不锋利处，脚下没受伤。

　　许云觉得自己此时面临着天下最纠结的问题：步子迈得大了，那猛地一下可谓钻心之疼，迈得小了，则是慢慢在折磨自己的脚板。

　　步步缓缓，越来越钻心了。此时他面对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这还不过一丈，脚下的皮开始勒出血，许云咬了咬牙，继续踩了过去。

　　巨大的钢刀下沿滴洒着殷红，刀面布满了丝丝血迹。刀了中间最锋利处，许云还是硬着头皮，“唔。”这刀刃虽然没有寻常武器的锋利，还是应声割入，没入脚底寸把。血意更盛了。

　　老人细微地点了下头。

　　这是很残酷的事情，脚板上的肉被割入又拔出又割入，许云却渐渐麻木。望着终点，“一丈，半丈……”终于是到了。

　　老人称赞了他句，看他失血失得不说话，仍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把这药粉擦上，两天便能行走。”

　　“好了。五重天，你过了。”

　　许云点了点头。什么都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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