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痛苦
“救世主大人，这就是你的剑。”复弗希婆婆指着前方一块石头上插着的一把看似剑的物体……
我此刻正在众人注目下，来到了这村子最大的建筑——教堂中，里面只有一座仿佛女神般的雕像，其次最显眼的就是教堂前方一块一平方米见方的石头了，上面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把什么的救世主的水晶之剑。
达克村长走上前来，朝那把已经是一根黑色棒子的物体跪下，双手合掌，嘴里不断地祈祷着。完毕之后他站起来对我道：“救世主大人，请你把它拔起来吧。这把剑在这一千年的岁月中曾有无数的人试图把它拔起来，但都未成功。因为它是属于救世主的，今天，请你让它再一次重现光芒……”
“咕碌……”我吞下一口口水，看着眼前这把长一米左右，宽不过五公分的黑色薄铁物体。心中对这把剑产生了怀疑的态度，万一这把有千年历史悠久的剑经不住我这一拔，断了的话怎么办？还有一个最可怕的假设，如果我没拔出剑……事后他们会不会骂我这个大骗子，而且还有可能会被群殴至死。那我这个主角岂不是太惨了点……
村民们都集聚在教堂中，都充满希望地看着我，在这么多期盼的目光中我无法可躲，比如装个肚子痛或者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少来！反正，已经骑虎难下了。而且，我有预感，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拔起这把剑。
回想起十八年来，是个活生生的书呆子，眼睛虽然还幸运地没近视，可身体就不行了，连跑个一百米都有些接不上气，十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我去当什么救世主，去与那个什么全挪亚大陆人谈之变色的七大邪龙战斗……怎么想翘辫子的几率也是99.99%，另外的0.01%是终生残废……但是，拔不出剑在这里被群殴至死的可能也不小哦。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教堂口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高一米九以上，头带银盔，身披金色铠甲，腰间还挂着一把镶有宝石的宝剑。他的样子使我想起了古罗马时代将军的造型模样……
“啊，是乌托特将军到来。”弗希婆婆回头一看，心中有些吃惊。暗道：“兰斯帝国的护国大将军怎么现在会到这里来？”
乌托特将军走到教堂中央，环视了一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我身上。（呵呵，本人并不是长相特别出众，而是现在还穿着那件“花枝招展”的睡衣，所以才这么显眼。）
“你就是救世主？”乌托特将军冲我说的话中有一股震撼力，使我的思想一下子停顿了一下。
达克村长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护国大将军吧，连忙对他行了个礼，道：“达克村长在此向乌托特将军问好！”
乌托特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的焦点始终落在我身上，而我又同时呆呆地看着他……
几十秒过去后，乌托特笑了几声，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道：“好，不愧是救世主。敢与我对视这么久，在整个兰斯帝国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人……大贤者的预言是真的。请问救世主大名？”
谁说我的心中不虚，他那杀人的目光我可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也许我本不是这挪亚大陆的人，对这个将军一无所知，否则根本不可能与他对视这么久，而只是单纯觉得他可怕而已……
“我……叫天华……”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稳定下来。
乌托特将军对我行了个军礼，道：“今天早上听说比克村降临了一位与救世主有着相同颜色血液的人，所以我冒昧前来认识一下。”
“这个……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一道杀气从他目光中冷冷地射出，我吃了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以至他动了杀机……
事后我才知道，在这一千年的岁月中，无数的人曾经争先恐后地来试拔过剑，并不是想成为救世主。而是相信了千年以前那位救世主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那把剑上，从而认为“得剑者得天下”的想法。当然了，乌托特将军也是其中的一位。但曾经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今天他急忙而来的目的就十分明显了。只要过后我这个“救世主”一拔出剑，二话不说马上杀了我夺剑，救世主的力量便是他的了……
“那么，我便不打扰救世主的拔剑仪式了，请……”说完他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把……
我慢慢走到那把“黑剑”后，伸出双手握住了那把剑柄，顿时一股透心凉的感觉由心底传来。就跟握住一块铁没有什么区别，心中没了底……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双手上，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堂顿时安静到了极点。只隐约地感觉到众人的呼吸声和吞口水的声音……
“管他的……豁出去了……”
“哈！”我大叫一声，用力一拉……剑呢……没动……
众人的眼珠都瞪了出来，连乌托特也愣住了，此刻他还没发觉自己已经把自己的剑拔了一半出来了。
我心中想道：“果然……”
这时，弗希婆婆出来打圆场，道：“可能是救世主大人太紧张了，大家不要慌，再等一下……”
我又在期盼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蓄满了力，用力一拉……剑……还是没动……
教堂里安安静静的……
我接着又拉了几次，最后放弃了。我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因为我无法面对下面上百双失望的目光……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我在等他们的嘲笑，讥讽，怒骂……甚至也做好了被群殴的心理准备。可是，一切一切的猜想并没都到来……
等我睁开眼睛时，整个教堂只剩下了弗希婆婆与蓝蒂了，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哽住了一般。
“他们……都回去干自己的活了。乌托特将军也打算留下来住一晚上……孩子，不必自责。我……知道，你开始并没有……机会为自己解释。”
我终于挤出一句话：“弗希婆婆，对不起……”
蓝蒂看着我那双无神的眼睛，溢出了泪水，转身跑出了教堂。
“蓝蒂，蓝蒂……这孩子。”弗希婆婆把我扶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出去。就在教堂离弗希婆婆家两百米不到的距离中，所有看见我的人都停了下来，看了看我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摇了摇头，静静地走开了。此刻我心中简直比被他们群殴后还痛苦……
到了弗希婆婆家里，她为我换了一套衣服。待我穿好后她看着我的样子后老眼里面集满了浑浊的老泪，她说这套衣服是半年前去充军的儿子留下来的，也就是蓝蒂的爸爸……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弗希婆婆擦了擦眼泪，告诉我他已经战死了……
也许是我的样子使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才对我照顾有加。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我心中的感受……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界里，我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救世主？这个在地球根本还没有出现过的抽象名词怎么会是我在这里的身份名片，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亲人，接下来我的未来将是怎样？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一切的一切只有听天安排。
吃晚饭时，蓝蒂还没有回来，弗希婆婆告诉我不要担心，只是一个劲地夹菜给我，同时给我讲述了近期来整个挪亚大陆上发生的变故。
……两年前，传来龙族与七大邪龙解开封印的消息。各国开始陷入一片恐慌……虽然各地军队奋勇抵抗，但前线总是传来不幸的消息。于是，各国征兵不断，蓝蒂的爸爸便是被征召入伍的人民之一，可怜蓝蒂这个孩子，从小她便失去了母亲，现在又知道父亲也……后来哭了好几天，把嗓子给哭哑了。直到昨天晚上这个孩子既兴奋又害怕地找到我，说救世主降临了，可以替爸爸报仇了……但今天，所以这孩子才会痛心到极点……
弗希婆婆快成个泪人了，我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谁说“男儿有泪不轻掸”。我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以面临灭顶之灾的世界产生了同情，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弗希婆婆，我去找蓝蒂，向她说明一切，我并不是有意骗她的，要向她道歉……”
弗希婆婆擦了擦眼泪，道：“孩子，你的目光变坚强了。……来，带上几块蛋糕。那孩子以前发了脾气会独自一人去村边草厂后的空草地的，你去那儿找她把……”
我带上几块蛋糕，走出了房门。天已经黑了，但天空中挂着的两轮明月洒下了令我能看见路的月光（这里是异界，有两个月亮很正常。）但是我不熟悉路，摔了一跤，手臂上擦出一道小口子，流出了一丝鲜血。我看了一眼，心道：“就是你这该死的血液，害得我成了世界上最可恶的骗子……”顿时用手一抹，继续向前慢慢走着。
草地上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蓝蒂。在我快要靠近她时便发现了我，她只回头看了我一眼，顿时眼泪装满了她的眼眶，一滴闪亮的液体划过了她那稚嫩的脸。随后她转过了头，埋在双臂中，微微抽泣起来……
我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了下来，道：“蓝蒂，哥哥骗了你，是个大坏蛋，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不过……我真的是无心的。我知道蓝蒂你是一个很活泼善良的孩子……如果你，弗希婆婆，包括全村的人没有看见我身体里流动的血的颜色的话……我想，你就会和我成为好朋友的。”
蓝蒂抬起了头，睁着大大的泪眼，望着我……
我用手指刮去了她脸上的泪水，道：“不管我是不是那个预言中的救世主。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种缘分。因此，蓝蒂，假如我真的要我为这个谎话付出代价的话，我会跟你们一起，拿起武器，对抗敌人，为你爸爸报仇……”
“啊……我……”蓝蒂似乎想阻止我说下去，但失声的她口中只能发出一阵咽呜声……
“这么说，蓝蒂你原谅我了？”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用小手擦了擦眼睛。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块蛋糕，道：“吃吧，弗希婆婆叫我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蛋糕！”
蓝蒂接过一块蛋糕，然后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张嘴咬了下去……就在吞下第一口蛋糕时，她觉得一股热能从肚子中散发开来，向全身扩散而去，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无比的轻松，精力充沛，仿佛重生了一般。
我发觉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忙问道：“怎么了？”
“那个……天华哥哥……我……”忽然从蓝蒂口中发出一句铃音般清脆的声音。
“啊！”我惊道，“你会说话了，蓝蒂，你会说话了……”
“真……真的，我的声音又好了，太好了。”蓝蒂兴奋地站了起来，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起来，她那铃音般的笑声就是舞蹈最好的伴奏声，显得那么欢快与兴奋……
虽然我也纳闷为什么蓝蒂回失声复得，但眼睛早已被月光下这一个跳舞的小精灵吸引住了……在月亮洒下的银色世界中，印上了那精灵跳舞的身影，微微的夜风夹杂着少女欢快的笑语，使我感到无比的美丽与惊叹……
“天华哥哥，你一定对我用了恢复魔法吧，谢谢你。蓝蒂永远都谢谢你……”
我本想辩解，但住了口，虽然再一次骗了她，但为了不打破蓝蒂那纯真美好的幻想，还是把这个美丽的谎话编了下去……
抬起头，看着浩瀚的星空，不知道那一颗才是我的故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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