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挣扎
“天华哥哥……我是蓝蒂啊，人家……听说你被兰斯国王……杀了。是怎么回事啊……人家已经呼唤你几天了……快回答人家啊……”
蓝蒂的声音在我心里不断地环绕着。
“怎么会这样……止血药为什么没有用……血还是一直在流啊，怎么办？”又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好象是……
“天华哥哥，求求你快些回答人家啊……”
……
“没办法了……只有一直按着伤口……”
……
“蓝蒂很担心你啊……你快回答人家啊……你不要出事啊……呜呜……”
……
“糟了，伤口这边又裂开了……怎么办？怎么办？”
……
我在迷迷糊糊中一直被这两个声音缠绕，是我的错觉吗？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难道我死了？怎么死了还听得到蓝蒂的声音呢？
忽然，一点亮光从前面射来，我在光线里似乎看到一张俏美的脸……但由于看不太清楚没有认出她是谁……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但全身的剧痛忽然间袭击了我的大脑，声音再一次哽在了喉咙里……
一口咸咸的血液从我口中吐出，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了，喉咙里面像是着火了一般，我用尽力气说道：“水…………”
随着一阵脚步声急速远去，又急速回来，然后几滴水滴在了我的嘴上……可是我根本不能喝到，因为仅有的一点力气都用在与疼痛对抗上了。
耳朵又传来那女孩的声音：“遭了……你喝不了……怎么办！”我又再一次仔细回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时，嘴马上就被一张柔软的嘴唇封住，一股细细的水流从那张嘴唇里吐进了我的嘴中……
“咳咳……”水冲破了我那干涸的喉咙，干咳了几声，更加牵痛了我身上的伤口，但使我清醒了一点，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
“黑……月……”我吃力地道。
黑月用小嘴又包满了一口水，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再一次伏下身子，继续用嘴喂我水喝。
忽然一块小小的凉凉的固体从她嘴中吐出，连同水滑进了我的肚中……
“爱之水晶……”我想起了这个东西，难道我还没死，现在被黑月救了……那我现在在哪儿……
黑月完全没有意识到爱之水晶的事，又继续用同样的方法喂了我几次水，然后轻声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你的伤口才刚刚止住血……”
的确，连吞水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我唯一的力气用尽了，当身体里面有了这点象征生命般的水后，我又一次晕了过去……
昏迷中，我的知觉仿佛跨越了一千年，看到了一千年以前寸草不生的挪亚大陆，映入眼前的都是带着死亡气息的景色，没有看到一个活物，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这难道就是一千年以前那位救世主看到的情景吗？我愤怒了，开始朝黑色的天空狂吼起来……忽然，天空上传来几声龙嚎，我睁开眼睛一看……七条颜色各异的巨龙朝我飞了过来……
不错，是它们……七大邪龙，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微微发射出红色光芒的水晶剑……仇恨的感觉充满了心间……杀杀杀……于是我举起剑朝邪龙们冲了过去……
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落，在我前面的土地炸开个洞，不由得使我停下脚步。大吼一声：“谁……谁在阻止我……”
“愚蠢的救世主啊……你为什么要拯救卑贱的挪亚大陆人类，他们只是低等生物而已……”一个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住口？我为什么要拯救挪亚大陆……因为我是救世主……”我吼道。
“你虽然是救世主，但他们怎么对待你……污蔑你、诽谤你、甚至联合起来杀掉你……你说他们真的值得你去拯救吗？”
我愣了……这句话正中我的心窝……
“你想想吧，为什么会这样，你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啊……为什么要背着救世主这个沉重的枷锁不惜送掉自己的性命呢？”空气中的声音继续传进我的大脑中。
手上的水晶剑一松，双脚一软，我跪在了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也有我原本的普通生活啊……为什么会去拯救要杀我的人啊！”
“对，就是这样！你根本不想来到这里的是吗？其实你很留念过去平静的生活……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管了，放下身上沉重包袱，放松自己，不要勉强自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沾满了黄色的血液，还有我自己那鲜红的血液……我杀了许多人，许多龙族士兵……我仿佛已经听到他们仇恨的吼叫，似乎听到他们在地狱里面的呼唤……好可怕，好可怕……我不要这种感觉，我要摆脱他……摆脱一切……回到过去……
“你究竟是谁……”我用那干枯的喉咙向前面问道。
那个声音回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只不过是还在地球的你……而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男孩出现在我面前，正是以前的我……
“你……你……”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他是我，那我又是谁……
那男孩用手在前面一挥，一扇大镜子凭空出现在我们中间，从镜子我看到了我那张憔悴的脸孔，以及我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又一次使我感到了陌生感。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大吼一声，抓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脸埋在胸口。
“我说了，你已经变了……你再也不是我，你只是一个想当救世主的傻瓜……”
“我不是傻瓜，我不是……”
“那你自己多多考虑一下吧……自己慢慢觉悟，谁也不能帮你……再见……”
我一听急忙抬起头，那个瘦弱的男孩以及那面大镜子统统消失了……
“回来……回来……啊……”我的声音冲破了云雾，传得很远很远……
这样的梦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每次醒来都会看到黑月那张憔悴的脸，是她一直在照顾我。她一见我醒来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喂我水和一些奶喝……我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救我，就让我死在皇宫或许会好一点……这样的话，与这个世界告别后，或许我的灵魂会回到地球，回到那个使我感到温暖安全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我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不过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伤口愈合得很慢。或许真的像上一位救世主说的吧，千万不要随便受伤，因为这个世界上任何药物以及恢复魔法都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凭我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想到这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进我的心头……黑月先前还是一直用嘴喂我水和食物，但我会说话后并能自己咀嚼食物后就不好意思要求她这么喂我了。其实这个女孩的思想与经历都是一片空白，她自然不会对这种喂食方法感到羞涩，要是我不拒绝的话，她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痊愈……
或许我的生命力的确很强，回想起那天在皇宫自己身上这么多的伤口，以及流了这么多的血……现在竟然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慢慢恢复，或许真的是真神在帮助我，因为我还没有完成我的使命……
“使命！”一想到这个词语我的心一片茫然，即使我以后痊愈了，我真的还会像刚来到这个挪亚大陆一样，那么充满对救世主这个身份的那种剧烈的激情吗？或许……
时不时回头看见放在墙角边的水晶剑，它也仿佛失去光彩一样，近在我身边我许久都还没发觉它。在它身上我那鲜红的血液已经干涸，沾在它上面仿佛是一种对我的启示，或许是一种警告，还是一个痛苦的回忆，每当看到它，我都是急忙把目光拉开，想忘掉它，忘记它……可是当我感觉到眼泪已经涌出的时候也同时感到它也在“流泪”，难道它也厌烦了长达一千年的宿命，我无从得知……
伴随着我这些思考的只有时间的慢慢流逝，窗外的景色由秋经过了冬……不知道何时我才能站起来看看外面的一切呢……
就在我身处的这间屋子几十公里外就是莱茵城，那里没有什么景色变化，只是人类自己发生了很大变化，几乎所有的城市居民们一天天都如同行尸走肉般地生活着，欢笑已经在他们脸上绝迹，从几个月的那场暴动起到现在一直是这样，有可能会一直持续到永远，或许也只持续到龙族攻来的那一刹那……
在皇宫内，贝里又一次来到一间房门前，还是以同样的动作打开了门，屋里还是那位憔悴的伊人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贝里的脸上也再一次出现了心疼的神色，在这半年内，他也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次这样的心情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走进了门，看着眼前心爱的纱尔莉……
纱尔莉已经瘦了许多，微微发乱的头发衬托出了她的憔悴，一样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已经了无生机，只能看到两个黑洞。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雕像一样定格在窗边。
“莉莉公主……你吃点东西吧……”贝里看见桌子上堆着的满满一堆食物，虽然每天都有人来换，可是从未见纱尔莉碰过它们。每次都是当纱尔莉饿晕过去后那些宫女才强喂进去一点食物。同时也必须要一位牧师来帮她施加一些恢复魔法，不然。她早就已经……
纱尔莉一点反应都没有，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仿佛外面有什么东西她一直看不透，却又想一直看。
贝里的眼泪已经在打转了，她走到纱尔莉身边，轻轻地道：“莉莉……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林天华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纱尔莉一听到我的名字，身体微微一颤，转过了头，用嘶哑的声音对贝里道：“你……你说什么？”
贝里见纱尔莉有了反应，眼泪马上流了下来：“林天华已经死了……求你不要在伤心了……不要再想他了，面对现实吧……莉莉，我会一直等你的，等到你回心转……”
“啪……”还没等贝里说完，纱尔莉便给了他一巴掌，吼道，“出去……滚出去……”同时双眸中涌出了泪水……
贝里用手捂住发红的脸，看着纱尔莉那双泪眼：“莉莉，你别在执迷不悟了……忘了他吧！”
“你给我滚出去……我相信林天华没有死……你们谁也没有看见他的尸体……谁看到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贝里急道：“如果他没死的话，为什么半年了都没有他任何消息……没有他的尸体，因为他是救世主啊……救世主死去肯定是直接消失，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的……所以……”
“我不信……我不信……”纱尔莉转身扑在了床上，大哭起来……
“莉莉……”
“出去……”
贝里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时间可以冲淡记忆，但看到纱尔莉这么伤心的样子，只说明了一点，她是永远都忘不了我的……
当贝里走出房间的时候，托里撒早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一见他就问道：“怎么样？”
“爸爸……公主她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忘记那小子……我也不好意思相她提起求婚的事情……”
“这个不识好歹的婊子……”托里撒心里骂了一句。
其实在这半年来，托里撒一直在名义上“代管”着兰斯帝国，可他怎么也想真正地坐上皇位。不过他已经是个退休的伯爵，又跟皇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只有通过自己的儿子贝里与公主的婚约来实行“真正”的夺位计划，只要两人一结婚，贝里自然是国王了，而所有的权利都会落到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才会叫贝里在这半年来一直向纱尔莉求婚。不过贝里是个痴情种子，就是下不了狠心向悲痛中的纱尔莉开口……这个事情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托里撒那个急啊，甭提了，万一在一天兰斯帝国的子民们自己推荐一个人来做国王的话，那他以前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贝里看见父亲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问道：“爸爸，你也别急了，看来没有几年的时间公主是不会忘记林天华的……”
托里撒脱口而出：“我不管，既然软的不行，我们就不能来硬的吗？”
“什么意思？”
托里撒小声地在贝里耳边说了几句，贝里听后大惊失色道：“不行，不能这样……我对公主是一片真心的……不能违背她的意愿跟她……不行……”
托里撒笑道：“怕什么……女人嘛，只要你拥有了她，还怕它不听你的话……”
贝里摇了摇头：“不行……我坚决反对……”
托里撒怕两人的话被其他人听见，只得先对贝里说了些“作罢”的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脑袋里面也几乎是一根筋，有时候真的还转不过来，不过不久之后，一个计划又在他头脑中形成……使得他那张老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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