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醒
黑暗的世界里，伸手不见五指。粘稠的液体，渐渐盈满，即将要把深陷其中的塔兹米淹没。
塔兹米在惊诧中，想要抬起双腿，可是，粘稠的液体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力，如同泥沼般紧紧抓住了塔兹米双腿。
塔兹米挣扎起来，双手在空中不断地挥舞，好似要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他张大嘴巴，一张脸如纸般苍白，似乎在呼叫，在求救。
然后黑暗的世界里却没有人，没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
他好像一个无助的困兽，在做着无谓的挣扎。
粘稠的液体很快就浸到了他的胸膛了，温热而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里面更带着一种如尸体身上的腐臭味那般难闻的气味。
塔兹米只觉得他的胃好像在不断翻滚，胆汁更是冲上了喉咙。
可是他却不敢张开嘴巴了，反而更用力地合上了嘴巴。
因为此时那不明液体，已经浸泡到他的下巴，甚至有的已经溢满到了鼻腔附近。
他努力让自己的脸可以浮出泥淖，然后大口大口，贪婪地吸取着那一丝干涸的干净空气。
恐惧，绝望，如同污泥般一同灌入他的耳中，口中。腥臭的液体似崩堤般涌入，刹那间就冲破了他最后的精神防线。
死亡，似乎已经将他带到了身边。
可是，冥冥中，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正慢慢呼唤。
“塔兹米。塔兹米。”
那声音似从黑暗中传来，可是却看不清声音的真面目，只能微微听到一阵沉稳而悠长的呼吸声。
塔兹米意识渐渐模糊，但还是听到了那个沙哑的声音。他努力让自己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然后用力一撑，整个人爬出了泥潭，可是不一会儿，那腥臭的污泥就在此抓着他双腿，慢慢往深处拉去。
是谁？
塔兹米咳嗽着，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看来这个古怪的地方，他是不可能说话的。
那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嘿嘿，看来你是听到了。”
塔兹米点了点头。
“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呢。”那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听上去似乎有些不甘，也有些怨恨。
塔兹米疑惑地摇了摇头，这时污泥已经再次淹没到了他的下巴，甚至已经再次流入他的口中了。舌尖上那种粘稠恶心的感触让塔兹米差点昏死过去，但他还是紧咬牙关强撑过去了。
“我要杀死你哦。”那声音淡淡地说着。
塔兹米疑惑地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四方，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只是……却非现在……”
“不过，那一日也不远了……你就挣扎吧，继续在黑暗中挣扎下去吧……”
“直到死亡的到来……”
——————————
当塔兹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一样的帐篷，一样的床铺，一样的景色。塔兹米看着那熟悉的的装饰，慢慢地支撑起上身。
只是右手刚刚一着力，一股剧痛就接踵而至，紧接着，右臂的肌肉好似被一把把利刃撕裂一样，带出撕心裂肺的痛苦。
塔兹米手臂一软，整个人失去了支撑，重重摔在了硬实的床铺上。背后传来了几声骨头咯咯的声音，也不清楚是不是又裂了几根骨头。
只是方才那么一用力，塔兹米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呼出大口大口的热气，慢慢举起了正在颤抖的右手。
看着颤抖的右手，他轻轻握起了手，发现手指还是可以用力。似乎跟腱没有断裂掉，只是附近的肌肉以及组织都粉碎了而已。
仅仅是粉碎了而已……
塔兹米忽然感到一阵头痛，看这个情况，自己起码有一个月时间不能出战了。
可是眼下却是整个战场扭转的关键点，胜负就在一线间。
或许，他该更多点信任艾斯德斯吧。不过奇怪的是，当塔兹米真正见到艾斯德斯之后，感到的反而不是他想象中那种近似于信徒向神那般的信仰敬畏，反而是一种仰慕。
尽管塔兹米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仰慕什么，可是艾斯德斯身上却总有一种闪光之处在不断吸引着他。
或许那些跟随着艾斯德斯的人，也是因为这点闪光而选择了跟随吧？
不过话说回来，艾斯德斯昨日救下自己之后，她与那名叛军的女孩，最后究竟怎样了呢？
塔兹米没想过对方战胜的可能性，对方或许也会是这般认为的。即使夜袭全员出动，可能也动不了艾斯德斯分毫。
或许要对付艾斯德斯这种怪物，就要靠到了最后，利用人海战术将其堆死。
然而，帝国这边还有与艾斯德斯有着同等地位的布德将军呢，叛军能胜利，或许从根本上而言，只是一个天方夜谭而已。
塔兹米这般想着，忽然感到喉咙有点干渴的感觉。他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桌上，还有一瓶水。他艰难地爬起身子，身上的伤口传来了阵阵针刺的痛感，好似虫子在他身上咬噬一般，让塔兹米皱起了眉。
只是等到塔兹米刚要下床的时候，一双腿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一声尖叫从脚边传来。然后塔兹米脚下又物体动了动，将塔兹米整个人翻了起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呃！”塔兹米痛哼一声，只觉得自己头晕转向，四肢在这下重摔下仿佛都散了架一般，痛觉之后便是一阵麻木感传来。
“好痛啊！”只是另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却将塔兹米此时内心的话语说了出来。塔兹米皱眉苦笑着，眼睛里似乎都要痛得流出眼泪来了。
他自然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声音。他苦笑着，喘息着道：“奈儿小姐吗……抱歉我踩到你了……能不能请你大人有大量，帮我一个忙？”
奈儿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塔兹米，一开始有些迷茫，然后沉思了一下，似乎就将事情的前后都联想到一起了。
“队长……你没事吧？”
“死不了。”
“谁叫你到处乱走的，明明有伤在身。”
“咳咳……”
塔兹米大声地咳嗽着。
“好了……”
“咳咳……”
血都咳出来了。
“行了，队长，快上床吧，你要干嘛，让我去干就好。”
“……我渴了……”
奈儿没好气地倒了杯水出来，然后递到塔兹米嘴边。塔兹米轻轻喝了一口，才将口腔出那股干燥的感觉都驱散开来。
“差点死了。”
塔兹米发出这样的感概。奈儿则是瞥了他一眼。
“队长，你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吗？”
“嗯……哦，三天呀……”
“什么，三天？”
塔兹米忽然惊讶地叫了出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奈儿，似乎想要奈儿肯定的回答。
“是呀，队长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塔兹米只觉得内心一沉，接着叹了一口气，问：“那战争怎样了？”
奈儿看着塔兹米，脸色似乎有点凝重，她叹了叹气：“抱歉，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现在尚在僵持中。毕竟艾斯德斯大人麾下的三兽士可是死了两人啊……”
“你说什么？”塔兹米忽然苍白，又问了一句：“三兽士中死了两人？利瓦将军……利瓦将军没事吧？”
“没事，不过似乎也受了重伤，最近都不能出战了，即使担任指挥，也是十分吃力。”
塔兹米狠狠地说了一声“可恶”，他紧握着拳头，指甲似乎都要嵌进皮肉里了。
他仿佛在怨恨自己在这段时间昏迷了，帮不了艾斯德斯将军的忙。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他清楚，战争并不是一个人打的，自己即使上战场，那就一定可以左右战局的发展吗？
这一切，仅仅是他对自己过于自负罢了。
想到这里，塔兹米露出了一丝苦笑。
奈儿仿佛注意到了塔兹米的转变，咬了咬嘴唇，然后一手轻轻地握住了塔兹米的手掌，细声道。
“队长……你不要再这么拼命了……我们小队需要你。”
塔兹米被奈儿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微微一颤，然后惊讶地看着奈儿，看到了奈儿有些微红的脸颊。
只是奈儿却不放手，而且眼睛里似乎还有一点晶莹的光彩。
塔兹米垂下眼帘，他用另一只手覆盖在了奈儿的手上面，然后笑了笑。
“放心吧，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
奈儿抬起头来，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无比温柔的目光。塔兹米心中一动，他清楚看见，奈儿那闪亮的眼神，此时被疲倦所遮掩，被困意所掩盖。
她……有几天没睡了呢？
或许自从塔兹米伤重昏迷了之后，她就没有再好好睡上一觉？
或许是因为她担心再遇到奇袭，所以想要以自己微薄之力保护塔兹米？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掩藏在少女细腻的心中，不会随风飘散，也不会破碎消失，或许只会在少女死亡时，埋葬在黄土之中，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塔兹米将少女的身子搂了过来，让少女依靠在自己的胸怀上。少女没有抗拒，少女静静地伏在了塔兹米的胸前，用耳朵倾听着，塔兹米那平静的心跳。
少女暗中不知道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她也不清楚她自己所想的是什么。
她与塔兹米之前的关系，究竟是想要发展成恋人？还是什么……
她问自己，问自己的内心，问自己的灵魂。希望从中找到答案。
然而，越是深究，她却越是发现，问题的答案是那么的模糊。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想这个东西了，她如今只是知道，与塔兹米在一起的时光，很让她感到安心。
当然，塔兹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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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几天前我就受到了可以申请签约的通知，不过对于我来说，貌似没啥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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