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阴霾
有的士兵内心已经崩溃了，因为从刚才他留下开始算起，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杀了超过三十个人。一个百来人的军队，竟然会被一个人杀了接近三成的士兵。这对于一个军队来说，已经是一个足以让全军溃败的消息了！
更何况这支军队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再者塔兹米先前杀死的人还没算上，所有人看着他，都如同看着一头恶魔！
一头真真正正的恶魔！
这时，一名年轻的士兵，试图牺牲自己来拦住塔兹米的刀刃，他飞扑而上，展开双臂，试图紧紧箍住塔兹米。塔兹米长刀上划，将这名士兵的右手利落地切割下来，鲜血四溅，洒得到处一片血红！
可是那名年轻士兵却咬着牙，继续纵身而上，剩下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塔兹米背部，然后双腿下沉，把塔兹米固定在地上。
“向我背后刺去！”年轻士兵大声喊道。
那些士兵也在沙场驰骋过，反应速度极快，在那名士兵作出牺牲打算的时候，所有士兵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多把长枪从四面八方同时刺来，尽管每一下的威力单独来说都不足以威胁到塔兹米。但是八支长枪一起攻来，那就不是玩笑等级的了。
塔兹米抬起黑玉，试图以此带偏这些攻击。然而正当他要举起手臂的时候，手臂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原来是手臂的肌肉已经到达负荷，肌肉已经受伤了。一股酸麻感随即传来，塔兹米眯着眼，紧紧咬牙，然后借助腰部的力量，转身带动手臂，让冷月从一旁划过，将抓着自己的那名年轻士兵拦腰切成两半。
然而冷月到了那名士兵的腰里，看到了脊椎上，竟然嵌进了里面，硬是拔不出来！
那名士兵狰狞的面目，一口咬在了塔兹米的手臂上。塔兹米痛哼一声，于此同时，背后两支长枪已经刺进了后背。塔兹米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觉得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踉跄几步，试图挣脱那名士兵的束缚。但是在他刚走两步的时候，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不知何时他的腿上已经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用力跪在了地上，仅剩下左腿用以支撑，然而又几把利刃从头顶劈落。塔兹米用仅剩的力气，拔出了黑玉，带着冷月，忽然爆发出那种自残的力量。
他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开始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双目血红，脸也涨得通红，鼻间甚至流出了鲜血。
就在所有士兵都以为得手的瞬间，塔兹米忽然暴起，冰冷的刀光骤然惊起道道狂风，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把附近的人全部卷入里面去，然后绞杀。
粘稠而腥臭的血液化作漫天雨落，惨叫声陆续不断，残肢内脏洒落一地。军官遥遥看到这个景象，再也人受不了，弯下腰来，呕吐不已。
塔兹米大声地嗷嗷叫着，双手的肌肉在不断地撕裂下，如同狂风般舞者，疯狂的攻击将这附近一带化成了一片地狱。士兵们来不及反应过来逃走，就惨遭这台绞肉机的绞杀。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已。
塔兹米全身是血，如血人一样，他已经分不清他身上的血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手臂传来的刺痛迫使着他在头晕目眩的情况下越发狂暴，慢慢地，他感觉自己内心处那丝平静被打碎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血红的杀戮之心。
“救命啊！”士兵们溃败了，后排的士兵们越发多人逃跑，他们躲着前面这只可怕的恶魔。
军官的下属拦住那些逃走的士兵，然而却被一些人推到在地，而后后面的人踩踏在他们身上，越来越多的人葬身于此地！
塔兹米如同一头恶魔，在血海中慢慢走来。
“死吧！”塔兹米嘶哑着声音叫着，不断喷出鲜血。满身的伤痕处处迸裂，血液四溅，可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脚步一样。
但是很快他透支生命所换来突破力量的副作用给他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尽管这段时间他经过锻炼，在死亡线上徘徊，当初那招牺牲手臂以换来短暂突破的招数已经可以延长时间使用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使用了超过一分钟了，超出太多负荷所带来的伤害无疑也是巨大的。而此番他已经感到双手麻痹了，甚至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见到手臂还牵连在身体上，他甚至以为自己的手臂已经没了。
他垂下了双臂，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惨象，看着那篇无垠的尸海，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的内心慢慢开始放松起来，那种愤怒以及仇恨正慢慢褪色，这个世界虽然仍旧一片灰色，但是他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战斗下去，继续抗争下去了。
他慢慢地跪下了，双手无力地垂下，两把刀也落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冷月和黑玉。冷月似乎仍不满足，发出声声低鸣，渴求着更多的鲜血。而黑玉则还是一片平静，然而多少鲜血似乎都不能激起它一点波澜。
“塔兹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塔兹米抬起头，眼睛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看着眼前那个少女，那栗色的头发是那般熟悉，还有那熟悉的耳罩，那熟悉的无比平静的眼睛。
切尔茜……
塔兹米口中喃喃地说出这三个字，然而他却发现他的喉咙已经坏掉了，竟然连一丝声响都说不出来。
“快走……”塔兹米有气无力地嘶吼着，然而沙哑的声音却让他都听不清楚。
切尔茜却似乎没有听到，更是看不见那些正蠢蠢欲动，上来抓住塔兹米的士兵和军官。她走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走在血海上，神色十分平静。好似在做着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
塔兹米已经看不清她的脸容了，不过不知道为啥，在模糊的意识中，他总会想到切尔茜脸上的表情，会与他与她第一次相遇时那般戏谑，充满了调戏和玩弄的气息。
那种惫懒，那种精灵，或许就是塔兹米对切尔茜的最大印象了吧。
他咬着牙，试图站起身子来，然而浑身的肌肉都传来了撕裂般的痛苦。鲜血淋漓而流，混杂着汗液，流过他的嘴唇，流入他的嘴中，他感觉嘴里一阵腥味。
他背靠着切尔茜，双手颤抖地抓起地上那两把刀，他已经无力再战了，光是站起来，就已经耗费掉他全部的体力了。
“走……快走！”塔兹米朦胧着视线，大声地吼着！就连他的眼眶，都开始渗出了血液。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他背后这个少女受到一丁点伤害！他一定要守护住她，守护住身边的人！
他所谓要改变帝国的梦想，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立的吗？保护沙悠，保护伊耶亚斯，保护他所在的巡逻队，保护他身后的少女……
那些他曾经失去的东西，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了！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他要的，或许仅仅是与他所爱之人，爱着他的人，一起平平静静地活下去而已！
他所真正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塔兹米忽然仰天长啸，或许自己真正想要的，并非雄图霸业，并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成就，而是仅仅一份再不会失去，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塔兹米……”切尔茜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塔兹米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清新的空气呼在他的耳边。
塔兹米愣了愣，颤抖的手也停了下来。忽然，一个柔软的身体贴在了自己的背后，一双细腻而纤细的手正轻轻搂住自己的胸膛。阵阵清香掩盖住了那浓烈的鲜血腥味，给塔兹米带来一阵清醒。
塔兹米睁大了眼睛，他始终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内心十分震惊，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越发喘息了。
“切尔茜……”塔兹米用着嘶哑的声音问道。
“对不起。”
……
刺痛从脖子那里传来，塔兹米皱了皱眉，他侧了侧头，用着惊恐的眼神看着背后那将脸贴在了自己背上的少女。他无法看见少女的表情，无法知道少女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忽然感觉世界一阵颠倒，内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麻痹感从脖子那里开始扩散，慢慢地就流经整个身体。他带着一丝怀疑与不信的眼神，最后看了一眼那充满灰霾的天空。
他将全身的力气，在意识还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在心里喊出了最深刻而又追撕心裂肺的声音。
为什么……
一阵微风吹过，万千绿叶齐飞。
在这个勇猛的男人倒下的地方，站着一名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少女，少女的神情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然而她的脸色却异常苍白，刘海也被冷汗所沾湿，胡乱地披在额头上。
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闪烁着迟疑。
在眸子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悲伤。
天空依旧灰霾，但是不久过后，晨曦就会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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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第二更，大概暂时没有第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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